季沁沁偷偷摸摸抬眼看沉煜賢的臉色,見沉煜賢黑沉的一張臉上出現她從未看到的情緒,複雜得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隻覺得心尖慌亂顫抖,下意識毛骨悚然。


    這一刻,季沁沁非常後悔她選擇今日送甜湯,觸了沉煜賢黴頭。


    沉煜賢得知自己不是皇後的兒子,而是民間鄉野村婦的兒子,親生父母一家都被貴妃殺了,他心如刀割,悲痛欲絕。


    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別人故意欺騙他!


    沉煜賢目光移到前方,捕捉到季沁沁悄咪咪打量他的眼神,憤怒抓起桌上的奏折丟到季沁沁臉上。


    “你還愣著幹嘛?滾!”


    季沁沁被奏折砸到的地方瞬間見紅,她驚得身子跳了一下,肚子開始痛。


    “妾身肚子好痛。”季沁沁捂住肚子楚楚可憐瞧沉煜賢。


    沉煜賢惱火又不耐煩道,“肚子痛就去看太醫,跟本宮說有什麽用?趕緊給本宮滾蛋!”


    季沁沁看到苦肉計沒有用,雙腳又軟又虛爬起來,驚慌失措跑迴去。


    等房裏的人都不在,沉煜賢化悲傷為怒氣,砸了他眼前的東西。


    既然他是假的,那真正的太子到底是誰?他一定要殺了那人,以絕後患。


    沉煜賢發泄將近半個時辰才出門,他先去看望皇後,閑聊中見皇後對他的態度一如從前,他放下心離開,轉頭去找皇上。


    皇上見沉煜賢眼神不對勁,他微凝犀利的眸子。


    “太子來找朕何事?”


    皇上對他的態度雖然不似那天疏冷,好像一切和以前一樣,但當沉煜賢對上皇上那雙仿佛看透任何事物的眼睛,沉煜賢頓時慌亂垂下眼簾。


    “沒,沒什麽。”


    沉煜賢感覺這樣迴答皇上,皇上必然察覺不對勁,他絞盡腦汁想個說辭,驀然想起前幾日迴來京城的忠王。


    “兒臣聽聞父皇派沈世子去青獄關查糧草,如今沈世子身亡青獄關,那糧草一案該如何處理?還有忠王初迴京,他兒子卻死無全屍,兒臣想去忠王府吊唁沈世子,畢竟沈世子也算是為國捐軀。”


    皇上心裏咯噔一下,沉煜賢的話無疑是在他心弦上蹦噠。


    他不悅瞟沉煜賢道,“青獄關的事情不用你管,阿璟的身後事更用不著你來操心,你若沒什麽事情,多多去陪你母後。”


    他著實不想看到沉煜賢,再看沉煜賢下去,他怕他忍不住殺了沉煜賢。


    一個民間的孩子,無意間得了貴妃的“青睞”,一躍成為當朝太子,已是很幸運的事情,要不是看在皇後的麵子上,他不會留沉煜賢活口。


    沉煜賢疑惑父皇為何如此維護沈璟?仿佛不願意接受沈璟的死亡。


    以前也不見父皇對沈璟有多親近,不過是礙於忠王唯一留下來的子嗣,做做表麵功夫罷了。


    而皇上看到沉煜賢不斷試探他對沉煜賢的態度,不禁懷疑沉煜賢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


    如果沉煜賢明知自己不是皇後的兒子,仍然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妄圖奪他們沉家的江山,那他不會再手軟,即便皇後出麵勸阻,也不行!


    ……


    這會,季沁沁抱著肚子躺在床上,可憐兮兮向皇後告狀。


    “母後,太子殿下不知為何突然發火,那眼神好似要將妾身吃了一般,妾身一害怕肚子就痛,太子殿下卻不理不睬,妾身深愛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卻如此對待妾身,妾身很難過……”


    皇後坐在床邊,眼含無奈聽著季沁沁控訴,太子如今翅膀硬了,時常敷衍她,現在她也管不了太子。


    “本宮會好好說太子,你剛見紅,就在床上躺著,切莫下床走動,太醫院院首會幫你好好安胎。”


    季沁沁眼裏飛快劃過一絲得逞的喜悅,以前她一直想要太醫院院首為她安胎,奈何她一個侍妾,地位底,根本請不動太醫院院首。


    而今皇後看中她腹中的孩子,金口一開,太醫院院首便不敢再推脫掉。


    皇後坐了一會就離開,她實在受不了屋裏悶悶的苦藥味,怪不得太子不願意來看季沁沁。


    季沁沁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睜開眼眸,看到大斷站在窗口,她被嚇得冒出冷汗,身體不受控製往床裏靠過去。


    大斷心平氣和望床簾後的季沁沁,如果仔細看,不難發現平靜的眼眸下暗藏仇恨。


    “三小姐,您醒了,屬下在此等候多時。”


    季沁沁壓低聲音厲聲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來找我嗎?我一個婦人什麽都不懂,你莫要再勸我!”


    大斷眼底波濤洶湧,他上前走近一步,嘶啞疲倦的男人聲音像魔鬼縈繞在季沁沁耳邊。


    “三小姐,我幫您達成心願,如今您有太子的孩子,便忘記答應屬下的事情了嗎?國公府的仇您不想報嗎?別忘了你爹和你娘是被誰害死!”


    季沁沁抓緊被子,背後貼在床裏的木雕上。


    她顫抖著聲音欲哭無淚道,“你別來找我啊,我一個妾室有什麽本事?你去找季安玉啊,她是世子妃,背後是忠王府做靠山,比我強多了。”


    事到如今,季沁沁雖嫉妒季安玉,但她現在恨不得季安玉比她更強。


    “她已經不知所蹤。”大斷失望斂下眼簾。


    季沁沁處在緊張當中,還沒聽清楚大斷說什麽,又聽到大斷道。


    “三小姐,國公府因太子和季芸初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您千萬不能喜歡上太子,太子此人薄情寡義,他日落難,必定毫不猶豫出賣您。”


    季沁沁不想聽大斷的猜測勸誡,她明白爹娘因為太子而死,可她現在腹中有孩子,孩子的未來全仰仗太子,她不忍心害太子。


    “我已經沒有了爹,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沒有爹,大斷,你給我的東西,我不曾打開過,它就在梳妝台下麵的抽屜裏,你快點拿走吧,今後不要再來找我。”


    大斷眼睛死死盯季沁沁,“三小姐,做人不能忘本!若您不是國公府的小姐,怎麽可能如願進東宮?”


    季沁沁感覺大斷就像是一把掛在她脖頸上的刀,她隻想守著太子過日子,不想與太子、季芸初為敵。


    她狠了狠心大喊:“來人,有刺客,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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