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仇麻子在周圍實行的是斬草除根的手段,為什麽獨獨留下了這樣一個小小客棧,而且這客棧設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他的經營靠什麽支撐?就靠這區區幾個行商?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劉凡一行當晚幹脆在客棧裏住了下來,幾個人心裏暗暗希望夜裏發生點什麽,但一整夜都是風平浪靜。


    第二天吃了早飯後幾人一口氣翻過靠近洪池嶺尾部較為低矮的山嶺,走出去十幾裏路後也是安然無虞。


    馬強疑惑道,“真想不通這個客棧到底有沒有問題,如果有問題,那麽到現在了,土匪還不追上來打劫?說沒問題,選在這樣一個地方開客棧,是在做生意,還是在等死?”


    當天下午在洪池嶺南坡下的官道邊,又遇到一個孤零零的小小客棧,也是兩個男子經營……


    至此,劉凡恍然明白過來,這兩個客棧就好比是洪池嶺土匪的兩隻‘眼睛’,他關注的肯定不是過往的行商,而是來自於涼州和金城兩個方向上的官軍,隻要兩個方向上的官軍有個風吹草動,則兩家客棧立即可以用約定的方式向主峰附近的土匪部隊示警,這樣,仇麻子就可以根據得到的信息及時部署應對措施,如果官軍勢大,也可以選擇從一個方向從容逃離。


    不設法躲開這兩隻‘眼睛’,別說抓住仇麻子,連仇麻子主力部隊的邊也摸不到。


    而仇麻子肯定安排有人日夜和這兩隻‘眼睛’聯係,隻要‘眼睛’出了事,仇麻子肯定也能及時偵知危險臨近。


    “凡子哥,如果他不關注和打劫這一路的行商,那仇麻子靠什麽吃飯?”聽了劉凡的解釋,馬強疑惑地說道。


    “這就是仇麻子的聰明之處,他將洪池嶺周邊的村莊和人口全部根除,就是為了杜絕這些地方向外界透露洪池嶺山中的情況,其實從我們這五六天走過的情況看,這一路也沒有多少個村莊,所見的村莊中最大的看上去也隻有二三十戶人家,仇麻子肯定明白這些小小村莊根本沒有能力為自己提供給養,而留下這些村莊難免會有人向官府通風報信,還不如幹脆將此根除。”


    “其二,仇麻子也明白維持近兩千人的生計,靠沿路打劫幾個行商隻能是杯水車薪,所以他幹脆一個行商也不予打劫,這就是我們上次迴鄉加上這次一路過來都安全無虞的原因。”


    “那凡子哥,照你這樣說,仇麻子靠什麽維持兩千人的吃喝,你說了一大通,我還是沒明白。”


    “他靠的是打劫較大一些的村莊或者鄉鎮,還有可能直接打劫附近的縣城,從至和三年到現在他外出作案的情況看,他瞄準的對象幾乎都是有上百戶人口的大村鎮。”


    “而且對於這些村鎮的打劫,仇麻子隻是搶劫財物,從來不傷人命,且事後當地官吏實地查看後的描述中說道,他並不是所有人家都要打劫,他隻打劫大戶人家的財物,且每戶被打劫的人家他也隻拿去一半,給百姓留下一半糧食以給予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還有,從上次仇麻子攻進廣武縣城後的搶劫情況看,也能說明這一點,他隻是在攻取廣武縣城時殺了許多抵抗的守城士兵外,進城後除了搶劫財物,幾乎再沒傷人命。”


    “而且那次在廣武縣城,他除了搬空官倉和搶劫了幾個富戶外,平民百姓的家中幾乎沒動,這也不能不說是仇麻子能夠立足西北十幾年而沒被根除的一個原因。”


    “噢,凡子哥,這道理也能說的通,但我現在又有一點疑惑,這仇麻子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從他根除洪池嶺周邊的村莊和人口來看,他是個無惡不做的悍匪,而從他搶劫大的村鎮和廣武縣城時隻劫財物不傷人命來看,感覺他還有一絲良知沒有泯滅……”


    “這一點我到現在也沒想通,隻能等我們抓到仇麻子後坐下來與他詳談,由他給你答疑解惑了。”


    劉凡一行於十月十七日到達金城府,卸掉貨物後立即返迴,因迴去的路上沒再耽擱,於十月二十一日午時就趕到了涼州,這趟實地偵察洪池嶺十來天的行動也宣告結束,而此時劉凡的腦子裏已經慢慢有了點思路。


    因從老家探親迴來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劉凡估計蘇叔和董子偕同家人也已經返迴涼州了,故而劉凡讓幾個親兵迴營,自己和馬強直接趕往新買的院子,因最近忙碌,劉凡這還是第一次迴家……


    院子其實離涼州知府衙門並不遠,竟然就在李府和郭府所在的府東街後麵的一條街上,如果能從李府或郭府後花園出去,就直接斜對著劉凡新家的正門了。


    看了一下門麵,雖然根本無法與府東街上那些高門大戶相比,但在這後街上也已經相當氣派,此時大門已經擦洗一新,連進門用條石鋪成的台階也被洗刷的幹幹淨淨。


    馬強剛上去拍了一下門環,院門立即從中間開了條縫,探出個梳著雙抓髻的小腦袋來,等看清是劉凡兩人,馬上就是一聲驚喜的尖叫,“呀!大哥,怎麽是你?”


    辰辰立刻撲到劉凡的懷裏驚喜道,又立即向裏麵喊道,“爹、娘,大哥迴來了!”


    辰辰後麵還跟著一個稍大一些的小丫頭,正是蘇叔的小女兒玲玲。


    “怎麽不能是我呢?你倆守在家門口幹什麽?”一邊說一邊將進城時剛買的冰糖葫蘆塞到兩個小姑娘的手中。


    一看到冰糖葫蘆,辰辰連話都沒顧上說,急不可耐地咬了半口冰糖葫蘆,劉凡立即看到小姑娘一臉陶醉的表情。


    玲玲畢竟比辰辰大兩歲,聽了劉凡的問話後,立即迴答道,“大哥哥,這兩天來家裏的人太多啦,都是來賀喜的,爹爹說,有好些人都是大官,有的人官比爹爹的官還大!我倆守在門口就是為那些賀喜的人開門的。”


    辰辰也迫不及待地說道,“大哥,還有兩個姐姐,長的跟仙女似的,二哥說都是你的好朋友!”


    “你二哥胡說咧!”


    說話間,叔、嬸、蘇叔等一大群人已經從院子裏湧了出來,嬸子老遠就欣喜道,“聽到你去了金城,還以為你過兩天才能迴來,沒想到這麽快就迴來了,辰辰快下來,你大哥趕了一天的路太累了。”


    三兩步過來抓住劉凡的胳膊細細端詳道,“聽說你一天就沒有個消停,連熱飯也顧不上吃一口,你看這才過去幾天,與上次相比又瘦了。”說著說著眼圈又不由地紅了起來。


    劉凡趕快接口道,“娘,那有你說的那樣嚴重,聽起來我好像弱不禁風的,你看我這樣子,就是小一點的犛牛也抵不上我重。”一聽完劉凡的話,眾人禁不住都是相顧莞爾。


    “盡是胡說,那有拿自己和一個牲畜相比的!”


    等劉凡又堅持向叔嬸兩人跪下叩了頭,又和馬強兩人向蘇叔和蘇嬸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兩家人連帶馬強才熱熱鬧鬧地來到主房大廳裏。


    吃飯的時候劉凡才知道,董子和惠兒兩人的親事已經徹底定了下來,結親家應有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禮”中的前五項已全部走完,隻剩下親迎一項,日子也已經定了下來,就選在至和六年正月初五。


    另外,聽蘇叔說,自己和董子兩人昨日已去神策軍報了道,知道兩家從鄉下搬到府城,這兩天已經有好幾撥人上門賀喜,不但王凱、李敏、淩晗等人昨天已經來過,早晨李守義竟然帶領一幫神策軍的旅帥一起登門,還有馬有來陪同祁伯遠在劉凡進門之前剛剛離去,同行的還有張庭和耿大偉兩人……


    “啊,祁副總管竟然也來了,那咋不多留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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