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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案子,百樂門的意思是希望盡可能不要聲張,影響生意。


    金老板找關係封了巡捕房的口,雖然他同意殷秀秀去找爾虞偵探社來調查,但也當麵請求周爾雅與韓虞千萬不要泄漏消息。


    “如果黎寶珠枉死的消息傳出去,不管怎麽樣也會對我們百樂門的生意有致命影響,可要是不查清楚,我也放心不下。秀秀向我推薦了周先生,也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金老板四十來歲,正當壯年,胡須剃得幹幹淨淨,隻有一片淡淡的青色痕跡。


    聲色犬馬讓他的眼下陰影很重,眼神也有些渾濁,顯得有幾分疲憊和蒼老。


    平日出現在深夜的大舞台,他都是西裝革履,長袖善舞,但今天白天現身,卻是另一幅不同的裝扮。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手裏捏了把折扇,周爾雅與韓虞踏進他辦公室的時候,他正擺弄著留聲機,聽著咿咿呀呀的昆曲唱段。


    誰都知道百樂門的金老板是上海戲劇界知名票友,擅長京劇老生,也習昆曲、越劇,有時候酒酣耳熱,他也會主動為朋友唱上幾段。


    但是在這種時候,他還有閑情逸致擺弄他的愛好,未免顯得有些冷血。


    韓虞心中就不大舒爽,臉上自然而然地表露了出來。


    金老板眼光何等犀利,當然看得分明,但也懶得與這種無名小輩計較,隻客客氣氣的點了周爾雅一句,請他不要走漏消息。


    周爾雅本就不喜歡和無聊的人交友聊天,他隻饒有興致地玩著那個木偶。


    “金先生,請問紀小姐與黎小姐是不是有什麽矛盾?”


    韓虞很不喜歡這個冷血老板,開門見山地詢問。


    金老板大概也沒想到遇到這麽耿直的家夥,皺了皺眉頭,沒有正麵迴答,反而是語氣嚴肅地警告:“小兄弟,講話還是要負責任。美雲和寶珠是很好的朋友,她和這件案子毫無關係,希望你們不要節外生枝。”


    他擺了擺手,根本不打算迴答。


    已經死了一個頭牌,現在隻有美雲這個搖錢樹了,不管怎麽樣,他都不希望扯到自己台柱上。


    “如果不是節外生枝呢?”


    周爾雅淡淡開口,將木偶輕輕地放在金老板麵前的辦公桌上。


    “這是在紀小姐的化妝間找到的。”


    金老板以為是什麽重要物證,很吃驚也很謹慎的戴上眼鏡,仔細瞧了瞧桌上的東西,狐疑地抬起頭問道:“這是什麽?”


    周爾雅輕輕一撥那木偶,木偶在光滑的桌麵上滴溜溜旋轉起來,他緩緩迴答:“金老板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所謂巫蠱厭勝之術?”


    巫蠱厭勝,是中國古代盛傳的一種詛咒法,從宮廷到民間,厭勝意即厭而勝之,用法術詛咒或祈禱以達到製勝所厭惡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幾千年曆史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傳說和現實。


    金老板當然聽過,但現在畢竟民智已開,科學昌明,哪裏還有什麽人真格信這個?


    他忍不住搖頭說道:“周先生,你不是到我這兒來開玩笑的吧?你是想告訴我,這麽一個木頭娃娃,就是美雲厭勝寶珠的證據?然後寶珠就因為這詛咒而死?”


    周爾雅不不急不慢,握住木偶的腦袋,用力一擰,就將頭摘了下來。它的腹中是空心的,周爾雅對著桌沿敲了幾下,從脖子的黑窟窿裏麵,掉出來一個小小的紙卷。


    “你第二個問題,我還不能迴答。”


    周爾雅從容優雅的坐到一邊沙發上,淡淡說道:“不過,第一個問題,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迴答你。沒錯,這就是紀美雲厭勝黎寶珠的證據,這張紙卷上,寫著黎寶珠的名字和她的生辰八字,除了詛咒之外,我想不到其它任何用途。”


    金老板再也坐不住,猛然挺身,心急慌忙中觸碰到了留聲機,轉針打歪,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紙卷在辦公桌上滾了兩滾,露出一角,正是半個“黎”字。


    砰!


    金老板狠狠踹上了辦公室的大門,生怕還有人看見。


    “這麽會有這種東西!”


    金老板疾言厲色,大發雷霆,指著那個人偶,手指微微顫抖。


    “這個你得問紀小姐。”韓虞見周爾雅麵色平靜,忍不住說道。


    金老板望著掉落在桌上的紙卷,既憤怒又仿佛有點忌憚、厭惡以及畏懼,尾指還在微微發抖,透露著複雜難明的情緒。


    這個東西,要是流出去,對百樂門大舞台可是致命的傷害。


    當紅的三朵金花,居然互相敵視,在背後詛咒厭勝,要是沒出什麽事倒也罷了,隻當是茶餘飯後的笑話。


    但在如今黎寶珠橫死的情況下,誰知道外麵會說些什麽?


    而他,也不願自己最後的搖錢樹出什麽意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台柱,實在不行,用錢收買這兩個年輕偵探也可以。


    隻是督軍公子恐怕不好應付,而另一個正氣淩然的男人,也不太像用錢可以搞定的人……


    周爾雅淡然望著他,對他的反應一點兒都不奇怪,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麽:“金先生,你也不用太擔心。光憑一份藏在人偶肚子裏麵的詛咒是殺不死人的,不過這至少告訴我們,並不是人人都覺得黎寶珠好。”


    殷秀秀口中的黎寶珠,是個溫婉妥當的美人,侯經理口中的黎寶珠,是個內斂聰慧的女性,金老板口中的黎寶珠,是一個成熟當紅的花旦。


    ——他們似乎都覺得,沒有什麽人會與她真的有上升到殺人地步的矛盾。


    不過這張紙條,打破了這溫情脈脈的麵紗。


    金老板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漸漸鎮定下來,他緩緩坐下,這才開始認真打量周、韓二人。


    “你們覺得,這是謀殺?”


    他倒是希望黎寶珠是自殺,這樣就算事情暴露,對百樂門來說至少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說不定還有人憐香惜玉傷春悲秋,對黎寶珠寄予深深的同情,也算一個噱頭,甚至他還能找個“小黎寶珠”來大賺一筆。


    但是謀殺……


    那可就讓人不寒而栗。


    “絕對是謀殺。”


    周爾雅語氣中沒有一絲猶豫,打破了金老板的希望:“我的搭檔正在破解密室的機關,我相信這並不難做到。”


    說完,周爾雅對韓虞微微點頭,相信他的器械專業肯定能解決這個問題。


    韓虞一愣,他確實懷疑有人用機關造成了密室,但他還沒來得及和周爾雅說,怎麽他就知道了?


    不過想想周爾雅平日就慧眼如炬,觀察入微,他說出什麽話都不奇怪。


    “明白了。”


    金老板歎了口氣,氣勢已沮,說話也沒了一開始的從容:“那就拜托二位了,但在案情大白之前,務必麻煩二位保密,否則的話……”


    來百樂門捧場的客人,非富即貴,實在是惹不起的金主。金老板想收買兩個偵探也很難做到,所以隻能如履薄冰,忍氣吞聲,盡最大可能維護百樂門的名聲。


    “我們會詢問與黎小姐相關人等,還有黎小姐的住所與私人物品,也要去查看。除此之外,我們盡量不會透露相關訊息,也請你盡快請迴紀小姐迴來協助調查。”


    周爾雅點頭,算是達成了協議。


    他本就謹言慎行,不是多嘴的人,韓虞雖然耿直衝動,但嘴巴很嚴實,倒不用擔心。


    作為舞女,黎寶珠的人物關係實在不算特別複雜,除了在場麵上招唿一些公子之外,基本上就兩點一線,往來於愚園路的住所與靜安寺的百樂門。


    這對於案件的排查來說,相對減少了許多工作量。


    周爾雅與韓虞先前往黎寶珠的住所查看,同時讓金老板召集與黎寶珠相關的人員,晚上返迴的時候統一詢問。


    黎寶珠在中實新村租了一套公寓,距離百樂門步行也隻有十分鍾的路程。


    周爾雅吩咐蔡副官去幫他找一樣東西,與韓虞兩人沒有坐車,也沒有叫黃包車,一路穿街過巷,走進了這一片紅磚的新房。


    中實新村是法國建築師皮埃爾的新作,在上海西區算是高檔的住宅區,因為距離百樂門近,許多被金屋藏嬌的舞女都在此落腳。


    不過據金老板說,黎寶珠雖然也有關係比較好的幾位豪客,但巧妙地斡旋於其中,並未被任何人所占有,這房子的租金也是她自己給付。


    “中實新村的租金可不便宜。”


    韓虞想起自己之前租的亭子間,頓時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低聲歎息,“這麽看來,黎寶珠應該是個頗有手腕的女性。會不會是有人因愛生恨,所以蓄意報複?”


    這種事在這個時代也極為常見。


    隔三差五,就有花邊新聞,某貴公子追求夜總會舞女不成,惱羞成怒,綁架傷人,淩辱害命——因為行兇者財大勢大,許多時候都不了了之。


    但黎寶珠之死的細節,卻處處透著蹊蹺。


    “……不過如果是這樣,也不會將這場謀殺設計得這麽精巧。”


    韓虞想了想,不等周爾雅迴答,自己否定了自己。


    而且,黎寶珠的衣物完好,屍檢也顯示並無其它外傷和爭鬥的痕跡,也沒有受到性侵犯的跡象。


    這不太符合因愛生恨,衝動殺人的行為模式。


    “通過密室機關殺人,兇手一定有長遠的計劃,如果不是涉及到很大的利益,有必須致對方於死地的原因,他或者她不會那麽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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