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七八日,廣豐縣衙役到村中通知林家人,說四月初八縣衙正式審理高家三子傷人案件。


    林家人商量了一下,林大伯、林二虎帶著林暖前往縣衙參審。


    而在這七八日內,林暖每天都會陪一會林陽,跟她一起說說話、講講故事。林陽很沉默,半靠在床圍上,披著頭發看不清神態,有一種很頹敗的感覺。林暖也沒有很好的辦法,隻能稍稍轉一轉林陽的注意力。


    然後有空她會盤一盤當前這個時空中還缺少的東西,南方有水稻,但產量似乎也一般;香料非常稀缺,一般隻有世家皇族才舍得用;棉花應該也有,不過一般小老百姓連棉布都很難,說明種植的廣泛程度應該一般;沒有番薯這種作物,很多水果也沒有……至於其他什麽的,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當然這裏也有她現在的接觸麵太小了的緣故。


    林暖每天她在自己的記錄本上寫寫畫畫,她有個底氣是鹽的提純,不知為何她還不是特別想拿出來,總想留點東西給自己。


    到了四月初七,林大伯就帶著林暖出發,林二虎因為需要照顧林滿幾個,所以三人再上元鎮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從元鎮出發。


    四月初八辰時,縣衙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


    高氏夫婦、高天賜還有三個匪徒被押在大堂。


    林大虎三人站在堂內左側,為原告;高天文、高天武在右側為被告。


    高氏夫婦神情委頓,眼底青黑,嘴唇發白,一輩子算是安穩,結果老了這麽一場牢獄之災直接讓二人心神崩壞,再加上跟高天賜關在一起,兩老登也怕自己兒子傷害自己,這麽些日子都不怎麽敢合眼。真有一次,高天賜發起瘋來差點咬下高錢氏的耳朵……


    至於高天賜,雖然沒了一隻小腿,但這人似乎天生神力,這麽些天好幾次攪得牢內不得安寧,有一次甚至傷了牢頭,這會子眼神仍舊兇狠陰惡,似乎不怕任何人,但也能看到那青黑的眼底和稍顯虛弱的身體。


    盧縣令先審了高氏夫婦,高氏夫婦本想掙紮一下,將罪責推到三個匪徒身上,說那三人拐賣人口給他們家,結果高天賜雖然人是瘋的,老實倒是滿老實的,一五一十地說是父母給他找的媳婦,三個匪徒也將事情經過詳細描述一番,基本對上。


    高天文和高天武對視一眼也無話可說,這事實的確過於明朗了,無法辯駁。


    盧縣令當即判了三個匪徒杖三十,當場執行,另流放嶺南,待文書上報德陽府得肯後出發,至於若當場被打死或在流放路上死去,那也是這三人的命。


    三人被打的滋哇亂叫,後背鮮血直流,到後來都喊不出聲了。但眾百姓看得直叫好,早些年被山匪侵害的情況還曆曆在目,居然又有匪徒出沒,真叫人不得安心!


    高天賜傷人嚴重,直接杖七十!


    高天文提出反對意見,表示懲罰太重。


    盧縣令拿出季大夫的傷情診斷,患者雙腿被折,一隻手指和一隻腳趾被斷更有內傷,至今還隻能臥床。


    高天文和高天賜也是才知道,居然傷得這麽嚴重,這能活下來,命真算大的。怪不得對麵幾個泥腿子看父母和三弟的眼神如此仇恨。兩人一個小童生,一個白丁,麵對盧清哲的威勢也不敢說些什麽,而且這兩人對高天賜的那點兄弟之情也不多。


    高天賜被捆在刑凳上,有兩個有點點臉生的衙役一左一右,盧清哲告知在場所有人“此子力大無窮,故隻得捆住。”然後扔下令簽,開始行刑。


    杖刑開始!這高天賜的確不是凡人,前幾板打下去,根本沒發出聲音,眼神仍舊兇狠,慢慢地青筋開始爆起,再然後開始大吼。又過一會吼聲也小了,打到四十板時嘴角開始流血,到五十幾板時耳鼻也開始流血,人也開始抽抽,但板子也沒有停。到後來,高天賜整個身體隻能隨著板子的上下開始起伏。


    七十板行刑完畢,一衙役上前摸鼻息,堂前請罪“大人!犯人被打死了!”


    “嗯?大夫呢……”


    一老大夫上前,診治一番,迴道“大人,確實死亡了。”


    “仵作。”盧清哲道。


    仵作連忙上前檢查一番,道“大人,確實是熬不過刑罰已亡,若需詳查,需驗屍。”


    “可!”盧清哲道。


    來了兩衙役將高天賜抬到驗屍房,仵作跟著前去。


    林暖親眼看著高天賜咽下最後一口氣,她緊握的拳頭微微鬆開,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林大虎和林二虎驚得嘴巴都長大了,林二虎還偷偷瞄了幾眼林暖,前些日子女婿和閨女那話是應在這嗎?怎麽做到的?!


    高天文高天武兩兄弟也麵麵相覷,三弟居然被打死了,眾目睽睽之下,好像的確是熬不過刑罰死了,在律曆上熬不過刑罰死亡,隻能是命不好!


    而高利成和高錢氏兩人看了兒子整個行刑過程,尤其是最後兒子的死亡,兩人已經目眥欲裂,神魂無歸。


    兩老登因為勾結匪徒,拐帶人口,視為主謀,雖未傷人但罪責不輕。罰沒半數家產,賠付林家二兩銀子作為傷者診金,念其年長,免除杖責,先行收押,後與三匪徒共同流放。(還記得嗎?二兩銀是服勞役時一個勞力倒下能得到的補貼。)


    高氏夫婦一聽如此,已經如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


    高天文作為童生未履行樹正家風之責,被判三年內不得參加府試,高天武雖是白丁同樣三年內不得參加縣試!


    高天文高天武兩兄弟此時才驚覺此處居然還有自己的處罰,大唿冤枉。可縣衙外的百姓已經大唿判的好判的好!他倆的聲音很快被淹沒了!


    盧縣令為何敢判如此之重,光林陽的傷是不行的,他坐實的是高家夫婦勾結山匪,這是朝廷嚴令禁止且嚴肅打擊的。


    而作為家人的高氏兩兄弟自然逃不出連帶責任,隻讓他倆三年內不得參加考試,已經很和氣了。但這種和氣背後是兩兄弟之間的相互怨懟,這才是主要的目的,兩人再也不會齊心了。


    從此高家在廣豐縣甚至上元鎮逐漸沒落已成定局,而那些一直注視著高家的鄉紳土勢力會像聞到氣味的狗一樣狠狠從高家身上扯下一塊皮肉來,除非高天文兩兄弟能有人頂起來,可考學是這麽容易的嗎?


    盧縣令為了讓陳行寧留在自己身邊,讓林暖心甘情願為他謀劃,算是盡心盡力了!


    林暖看著高天賜和高天武兩人,高天賜看上去溫和一點,那高天武看上去就是正常一點的高天賜,林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在對方發現視線瞄過來的時候,轉開視線,掩下眼中恨意。林暖暗暗心想“今日留你性命,帶他日……”


    林氏眾人叩謝盧縣令大恩,跟著眾百姓高唿“大人英明!大人公正!”


    (作者不知道這麽寫是不是顯得女主、陳行寧連盧清哲都有點壞。這幾章是轉場,寫得很艱難,馬上第二卷就要開始了,親們猜猜林暖要去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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