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整個山穀被濃稠如墨汁般的黑暗所籠罩,仿佛一隻巨大而神秘的怪獸張開了它那無盡的大口,將一切都吞噬其中。


    然而,就在這片漆黑之中,卻有一排又一排的士兵正弓著腰身,悄無聲息地不斷向前穿插。


    由於天太黑的緣故,他們不敢使用照明工具,害怕因此暴露己方的位置,隻能搭著前人的肩膀,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方移動。


    夜幕下,穿行隊伍很長,一眼望不到頭,所有人全部彎著腰向敵軍前沿陣地行進。


    咻!!


    尖銳刺耳的聲響刺破昏暗無光的夜空,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聲,如同從煉獄最深處傳來的絕望呐喊一般,直直地穿透人們的耳膜,撞擊到心靈的最深處,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抬起頭來,望向那神秘莫測的天際。


    天際邊緣,一顆顆拖曳著長長尾焰的光點驟然出現,猶如銀河之中閃爍不定的璀璨星辰,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炙熱的尾焰劃過夜空,綻放一道道絢麗多彩的軌跡,宛如一幅精彩絕倫的畫卷,令人止不住凝神觀望。


    “臥槽,臥倒!!!”


    “全體臥倒!!”


    “趴下,炮彈來啦,快趴下!!”


    隊伍前方,一些基層軍官瞬間反應過來,也不管會不會因此暴露,四處狂奔唿喊的同時,舉起手中的信號彈,指向天空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嘭!


    隨著一發信號彈升空,後方悶頭前行的隊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趕忙止住腳步,沒有繼續攀登231高地。


    也是在這一瞬間,密集的光點已經籠罩整個山頭,在士兵們驚恐的目光中,火球越來越大,直到與地麵碰撞的那一刻,頃刻間爆發出數千度高溫,將周圍一切焚燒成灰燼。


    轟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起,231高地在這猛烈的炮火攻擊下,仿佛正在遭遇強烈地震一般,整個山頭不停顫抖的同時,大塊大塊的山石在炸藥的作用下,化為齏粉。


    當然,石頭都能炸成粉末,那些士兵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


    僅僅一輪齊射,已經爬上去的一個團,直接有一半的人員隨著飄搖直上的青煙,消散在人世間。


    剩下的人,不是重傷待死就是傷及到重要部位,難以形成有效戰鬥力。


    一場不超過兩分鍾的轟炸,整個團算下來,還能站起來開槍的,已經不足一百人。


    這一幕,正巧被後方的軍官團收入眼底,人群當中,身為千湖省督軍的孫船方,舉著望遠鏡麵色複雜,略顯唏噓的歎息道。


    “差距啊,這就是明晃晃的差距,同等配置下,他們的炮火總量是咱們的十倍不止。”


    “人家可以用炮火開路,咱卻隻能用人命去填,看似兩倍人員差距,實則,沒有什麽優勢可言。”


    感歎一番過後,這家夥毫不猶豫的命令道。


    “通知先鋒部隊,抓緊時間撤退!”


    “啊?撤退!?”


    一旁,中原駐軍總司令王城一臉不解的神情,質問道。


    “為什麽要撤,這可是好不容易拿下的陣地,這個時候撤退,很有可能會引起獨立軍的反攻。”


    “嗬,你不懂,你還是沒有研究對手的習慣。”孫船方冷笑一聲,眼底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鄙夷:“獨立軍的炮兵可沒有隻打一輪的習慣,隻要開火,最低就是一個基數。”


    “這個時候不撤迴來,原地等著被炸嘛?”


    “可……可這陣地……”王城還是有些不願意,他的眼裏隻有陣地,至於死多少人,他懶得管,也不想管。


    上級給他的命令就是守住中原,而他給下邊的命令也很簡單,就是鎖死231高地,隻要有這座山頭在,獨立軍想要繼續前進,就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才行。


    “陣地已經沒了。”


    孫船方將手中的望遠鏡遞過去,衝著炮火紛飛的高地示意道。


    “你仔細觀察一下就能看明白,獨立軍那邊的將領不傻,他們可不是為了炸人,而是在有意削平231山脊線,上百門大炮打出數千發炮彈,別說山脊線,就是整座山都扛不住這麽猛烈的襲擊。”


    “退迴來,讓戰士們構建防禦陣地,休息一夜,咱們迴去開會,研究研究明天的進攻路線吧。”


    “不然的話,隻靠硬拚,咱這點人還真不一定能幹的對麵!”


    言罷,孫船方毫不留戀的迴頭,帶著參謀部一眾將領,準備折返指揮部。


    仍舊留在原地觀察的王城,看著高地上不斷升騰的火焰,正在瘋狂吞噬己方戰士,恨得牙根癢癢,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隻能握緊拳頭極其無奈的吼道。


    “撤,命所有人撤迴來!”


    ……


    熱河地帶,經過兩天的連續撤退,奉北王張左林,被迫迴到自己的地盤。


    隨著一封封戰報傳來,老家夥略顯滄桑的臉上盡顯凝重之色。


    “大帥,目前我部已經撤的差不多了,前沿陣地隻剩下三八兩旅以及衛隊旅頂著!”


    張左相帶著一眾參謀來到老張的書房,看著麵色鐵青,一臉頹勢的奉北王,眾人全都不敢吭聲,生怕在這個關鍵時候觸到黴頭。


    作為過命的老哥們,張左相意識到了不對勁,趕忙揮散眾人,隨後小心翼翼的往前湊兩步,試探性問道。


    “咋了這是,仗能打成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如果不是段天林個王八蛋突然出手,曹辛那幫狗東西根本不是咱們的對手。”


    “哼,我倒不是覺得奉北軍打的差,而是想不通,他段天林為啥要針對咱老張,當初他下野的時候,咱還親自到車站送他,可結果呢?一迴來不分青紅皂白,就從背後捅刀子!”


    張左林攤著手,感覺自己特別的冤枉,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令老段這麽恨他。


    要說這老貨也挺有意思,隻提對自己有利的,絕口不提針對人家的時候。


    是,你是到京城車站送過段天林,可你為啥不說說,人家怎麽下的野?怎麽被你和曹辛逼到塞北,無處求援,被迫投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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