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賢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可太老夫人已經開始痛苦的呻吟起來。


    “啊啊啊,賢兒啊,祖母的頭好疼啊!”


    謝雲賢麵色一緊,忙對守在一旁的丫鬟道:“小翠,還不快將湯藥端上來。”


    可小翠卻站著未動,而是滿臉幽怨的道:“湯藥還未熬製,太老夫人身邊隨時需要奴婢守著,奴婢實在分身乏術。”


    整個謝府的丫鬟就數她最辛苦,整日被躺在病床上的老東西唿來喝去的,也沒個搭把手的人,居然還好意思問她湯藥。


    “賢兒,你母親和妹妹怎地也不見蹤影?祖母都病成這樣了,她們也不曾來床前伺候過,當真是不孝啊!虧的祖母還拉下老臉去求侯爺救他們......”太老夫人又氣又惱,疼得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祖母,祖母,您沒事吧?”謝雲賢嚇了一跳,但很快又冷靜下來,轉頭對丫鬟小翠道:“快去請陳大夫來,走側門。”


    他覺得祖母暈過去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應該沒什麽大礙,及時叫大夫來看看便好。


    “大人,陳大夫不願來了,奴婢兩個時辰前才剛去請過。”小翠苦著臉,依舊站著未動。


    謝雲賢皺眉,“不來了?為何?”


    “這......”小翠欲言又止,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快說!究竟怎麽迴事?”謝雲賢厲聲追問。


    “陳,陳大夫說,說謝家人不僅忘恩負義,還草菅人命,有違他身為醫者救死扶傷的本心,所以他再也不來了。”小翠低著頭結結巴巴的說道,嘴角卻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


    這老東西若是就這麽死了也好,以後她便不用再這樣端屎端尿的伺候了,即便被安排去打掃院子也比這強。


    “豈有此理!”謝雲賢惱羞成怒,氣得一甩衣袖,掃落了床頭櫃上的茶盞。


    小翠一哆嗦,立刻嚇得跪趴在地上。


    謝雲賢滿臉羞憤看著滿地的茶水和碎屑,片刻之後才冷靜了幾分,朝小翠擺了擺手道:“快去熬藥吧,太老夫人這邊先不用你管了。”


    “是!”小翠麵色一喜,如腳底生風一般,快步出了太老夫人的屋子。


    謝雲賢轉頭看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祖母,眼中的憤恨漸漸升起,同時升起的還有一縷希望。


    難道正如薑妙瑩所說,這一切真的全都是晏月的報複?


    不行,他不能再繼續忍耐下去了,他得去找她問清楚。


    思及此,他快步出了門,朝著母親的屋子走去。


    他打算去將軍府找晏月,因此想叫母親和妹妹去幫著伺候祖母。


    可謝雲荷和張氏一聽說要讓她們去伺候太老夫人,想都沒想,便搖頭拒絕了。


    “祖母本就有丫鬟伺候著,還讓我去做甚?伺候人本就該是丫鬟的事。”謝雲荷坐在銅鏡前整理著頭上的發簪,一臉的不情願。


    她才不要去祖母的屋子,那屋子又是臭味又是藥味的,她聞了就想吐。


    況且她以後可是要嫁入大戶人家的,怎能幹丫鬟該幹的活。


    張氏則在忙著盤點這些日子薑妙瑩給自己的首飾和銀兩,眉頭皺的都快能夾死蒼蠅了,“太寒磣了,實在太寒磣了,住進來這麽久才給置辦這麽點首飾......哎!”


    這點寒酸的碎銀,連晏月以前隨意給的零頭都不及。


    真是可惜了她那一箱子的寶貝,全都被晏月那賤人給扣下了,至今想起來都還覺得心痛到無法唿吸。


    謝雲賢看著若無其事的母親和妹妹,語氣變得有些心寒,“家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們怎可如此無動於衷?”


    “賢兒,母親和你妹妹隻是一介婦孺,有心無力啊。”張氏寶貝般的將自己的藏寶匣子用鎖鎖好,藏進櫃中後,又上了兩道鎖。


    謝雲賢麵色難堪地皺了皺眉頭,歎了口氣才說道:“母親,祖母臥病在床,你身為兒媳,理應到病前床伺候才是。”


    “賢兒,你也不是不知道,母親此前被晏月那賤人打成重傷,身子還沒好利索呢。”張氏呲牙咧嘴的痛唿一聲,裝模作樣的伸手捂住了腿,“哎喲!你看這腿還疼著呢。”


    那老東西仗著有賢兒撐腰,欺壓了她那麽多年,還出餿主意害得她被晏月那賤人打了一頓,她才不要去伺候她。


    “母親,妹妹,你們怎可如此無情!”謝雲賢的臉色沉了下去,聲音也變得嚴厲起來,“若不是祖母,你們現在還在獄中待著!你們可知祖母對謝家而言有多重要?祖母能請得動平陽侯,日後我的仕途也還指望著平陽侯幫忙,若是祖母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別再想有好日子過。”


    謝母眼眸一縮,立刻討好般的笑著道:“賢兒,別生氣別生氣,母親去還不行嗎?”


    隨即又轉頭看向謝雲荷,警告般的使了個眼色,“雲荷,還不快走,別再惹你兄長生氣。”


    謝雲荷這才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跟著自己的母親往外走去。


    謝雲賢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出了屋子心情沉重的往側門的方向走去。


    此時天還沒黑,可整個謝府卻籠罩在香燭紙錢的煙霧之中,看起來一片死寂。


    他揉著自己的眉心,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準備出門去找晏月對質,卻又在院中遇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父親。


    “好酒,好酒啊。”


    謝正安麵色通紅,提著個酒壺不停的往嘴裏灌酒,連路都有些走不穩了。


    謝雲賢眸色微沉,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壺,憤怒的道:“父親,雲岩都快被處斬了,謝府的大門還被棺材堵著,您竟還有心情在此飲酒作樂?”


    “那小兔崽子就是個忤逆不孝的廢物,不僅幫不上家裏的忙,還給咱們謝家招來了這麽大的麻煩,父親早就想將他趕出門了,斬了就斬了吧。”謝正安踉蹌著想來奪謝雲賢手中的酒壺,“賢兒,快將酒還給父親,父親心中憋悶,要多喝些酒才能睡得著啊。”


    “您已經喝多了,迴去歇息吧。”謝雲賢轉身避開謝正安,仰頭將那壺酒一飲而盡。


    馬上就要去將軍府找晏月了,喝點酒他才不至於退縮。


    火辣辣的酒下肚,他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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