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堯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頓了頓,然後背靠椅子,語氣輕鬆:“誰知道呢……”


    對於他模棱兩可的迴複,司知嵐沒有追問,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警員們看問不出其他的了,就打算帶人離開了。


    其中一位看起來像是刑警隊長的人,走到司知嵐的身邊,神色有些猶疑:“司小姐,對於鍾濤先生的指控,我們現在缺乏證據,以他的身份地位,恐怕很難將人帶迴去調查。”


    先不說段堯的說辭可不可信,即使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們想要說服鍾濤配合調查,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司知嵐知道他們的顧慮,因此給他們吃了一個定心丸:“對他的調查,我這邊已經有人在處理。”


    “那真是太好了。”


    警員鬆了口氣,倒不是他想推卸責任,而是涉及到這些頂級豪門內部的調查,裏麵的人際網錯綜複雜,他們的權限很低,比不上隆安這邊可以直接和上級部門特殊申請。


    等他們層層申請下來,一般就錯過了最佳的調查時機。


    他們現在就是在和幕後之人搶奪時間,此人現在還不知道段堯幾人活著,但是拖得越久,這個消息越瞞不住。


    而等到對方察覺到起了防備之後,對他們就相當不利了。


    司知嵐也知道時間緊張,其實現在最好就是找理由攔住鍾濤,不讓他離開,以虞念的速度,等她拿到權限放開去調查,相信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有結果。


    隻是還不等他們這邊行動,鍾霖那邊就直接給他們送上了一份大禮。


    “什麽?鍾霖指認他父親買兇殺人?”


    給鍾霖做筆錄的警員之一氣喘籲籲地過來之時,段堯已經被警方秘密帶走,房間裏隻剩下司知嵐二人和刑警隊長。


    得知鍾霖的筆錄內容,別說警方,就連司知嵐和霍修筠都有些驚訝。


    “沒錯!我們在給鍾霖做筆錄的時候,一開始他並不配合,問什麽都沒反應,整個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和傳聞中那個讓人如沐春風的鍾家大少爺一點都不一樣,他當時還嘀咕來著。


    “看他不配合,我們也沒辦法,畢竟他是受害者,也有可能是收到驚嚇了沒反應過來,就想著要不就先送他去醫院看看,等明天再找他補個筆錄。”


    “然後呢?他怎麽就忽然指認鍾濤了?”刑警隊長問。


    “呃……就是那時候隊長你們這邊不是已經做完筆錄了嘛,小方就來我們這幫忙,他悄悄和我說嫌疑人是鍾濤的時候,我沒忍住喊了出來……”


    對上隊長嚴厲的目光,小警員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誰知道聽我提起鍾濤的名字,鍾霖就抬起了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當時鍾霖臉上很快泛起苦笑,然後說了一句:“果然……”


    小警員雖然因為是新入職的經驗不足,但是其他的警察何其敏銳,很快就發覺了鍾霖的態度不對,於是筆錄的內容換了個方向。


    這之後鍾霖狀態明顯發生了變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說之前意外聽到鍾濤在打電話,說的是關於司小姐受傷的事情,”小警員偷偷瞅了一眼司知嵐。


    關於司小姐受傷的消息,他們內部其實也有從漢雲傳過來的消息,而且聽說調查也陷入了僵局。


    司知嵐迴憶起之前鍾霖發過來的那個短信,所以他當時是從鍾濤那邊知道了她受傷了才會過來問。


    “鍾霖說一開始他沒有多想,隻以為鍾濤是從哪裏得到了消息,但是等他去問司小姐,卻被輕描淡寫地帶過了,他當時覺得有點奇怪,之後就打聽了下,發現外麵完全沒有司小姐受傷的消息。”


    小警員想到了鍾霖說這話時的苦澀笑容,他不知道鍾霖的心路曆程,隻是他的語氣平靜又冷漠:“我可以肯定,我父親的那通電話內容我沒有聽錯,因此在所有消息都告訴我司小姐沒出事時,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於是找上了父親問他是從哪裏聽來的。”


    那時候鍾霖對鍾濤沒有一點懷疑,父親這個角色,雖然因為忙碌,在他的成長過程中陪伴不多,但是一直都是高大溫暖的,他一直覺得,父親是真心愛護母親愛護這個家的。


    “他當時驟然聽到我的疑問,臉上的表情沒控製好,那是驚詫與狠意,雖然他很快就收斂了情緒,之後找了借口說也是聽別人說的,但我還是起了疑。”


    很多時候,因為信任與熟悉,所以親近的人有一點可疑的行為,都會自覺替他找好理由,但是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蛛絲馬跡就一一展現在眼前。


    鍾霖本就敏銳,他很快就發現,父親對他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警惕。


    “而我們之間僵硬的氣氛,很快就被鍾遠打破,這個私生子的出現,不僅出乎我和母親的預料,就連鍾濤都被打了措手不及。”


    “母親和他大吵一架之後,鍾濤就借口讓母親冷靜一下,很少迴家,鍾遠他也沒管,看上去完全不顧他的死活。”


    “也是在我的訂婚宴定下之後,鍾濤才又開始經常迴家,即使母親並不想見他,他也找各種機會祈求原諒,這樣的他,才是我熟知的,因此我直覺之前他離開的背後,有其他的目的。。”


    鍾霖冷靜的聲音,從小警員拿出來的錄音筆裏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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