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延躺在布滿灰塵的床上,身上是從來沒有過的狼狽。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盯著手機裏鋪天蓋地的謾罵,心裏恨地滴血。


    “司知嵐!司景鑠!我要你們兩個不得好死!!”


    他奮鬥了一生的東西化為泡沫,現在一無所有,他所有的底氣都消失了。


    他現在唯一能用的,隻剩下海外賬戶裏剩下的那些錢,身邊連一點現金都沒有了。


    但是他還沒有輸,那邊的人找到他了,對方說有辦法帶他出國,隻要這次的酬勞翻倍,他就能去國外從頭開始。


    國內即使不坐牢,也是聲名狼藉的現實,讓他沒有選擇,隻能同意對方的要求。


    但是在離開之前,他一定要先讓莊秋柔這個賤人的兒女都消失在這個世上!


    嘎吱的推門聲響起,司延警惕地看向門口。


    在發現出現的是那個人之後,鬆了口氣,然後撕扯著嗓音問她:“你到底什麽時候才動手,我能在這裏滯留的時間不多。”


    帶著鴨舌帽的女人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已經踩好點了,既然是收錢辦事,那我就不會失約。”


    雖然感受到她語氣裏的不耐煩,但是想要順利出國,還需要靠她,所以司延閉了嘴。


    女人轉了一圈都沒找到能坐的地方,她隻能將就地坐在了門口的台階上,吃著手裏隨便買的麵包充饑。


    司延看著她手裏的麵包咽了咽口水,他已經整整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但是他又沒有臉麵開口讓別人分他點吃的。


    快了,再忍忍,他錯開了眼。


    女人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渴望,但是她又不是來做慈善的,不負責雇主的一日三餐


    “你這樣的身份,居然還能聯係上我們,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


    吃完麵包,女人嘲諷地說了一句。


    看他低著頭,握緊了雙拳,卻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她無趣地切了一聲。


    之後兩天司知嵐都有察覺到身後一直有人跟蹤,但是這人一直都沒有動作,所以她也選擇暫時按兵不動。


    倒是在和司景鑠聯係的時候,她發現了對麵有些不對勁。


    尤其當她問道對方最近身邊有沒有出現不對勁的人時,他沉默了一會之後,才說沒有。


    司知嵐蹙眉,不過既然他說沒有,她也就沒有追問,反正她的提醒已經到位了,其他的她也管不了。


    “你的身邊真的不用帶些人嗎?”


    霍修筠在一邊看著她有些擔憂地問。


    不管她有多厲害,一旦涉及到她的安危了,他總是無法全然放心。


    司知嵐抬起雙手揉了揉他的臉,將他臉上的表情都揉碎了。


    “放心吧,我有數。”


    她的態度堅定,霍修筠歎了口氣,他不願意讓自己成為她的束縛,隻能壓下心底的擔心。


    他放任在他臉上肆虐的雙手,眼神認真地囑咐:“不管什麽時候,將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可以嗎?”


    司知嵐捧著他的臉,緩緩低下頭。


    一聲輕聲的“嗯”,消散在他們的唇齒之間。


    在第二天晚上,她從學校離開的時候,就發現身後跟蹤的人不見了。


    她沒有因為這樣的情況而放鬆警惕,反而更加細致地注意周圍的環境。


    因此在拐到小道上,身側的樹後忽然有人襲來的時候,她飛快地就反應了過來,並且擋住了對方的攻擊。


    路燈的光線,被茂密的樹枝擋住了大部分,看不清襲擊的人臉,隻能從對方的身形以及攻擊習慣判斷出是一個女人。


    並且是一個身手相當好的女人。


    司知嵐在與她交手的一瞬間,就判斷出了對方不是普通人。


    矯捷靈敏的身姿,行雲流水的攻擊招式,讓司知嵐的血液也燃燒起來。


    為了不引起路人的注意,她們默契地順著樹後的方向移動,一個步伐交錯之間,攻守交換。


    在摸清了對方的路數之後,司知嵐不再留手,直接展開攻擊,揮拳掃腿之間,勁風刺痛了襲擊者的臉。


    雖然及時地避開了,但是對方的帽子被打落了下來。


    銳利的雙眼對上司知嵐清潤的眼眸。


    兩個人都在這一場戰鬥中燃起了興致。


    戰鬥到這裏,對方已經知道不是司知嵐的對手,但是她還是越挫越勇,完全沒有放棄,她雙眼緊盯著司知嵐的周身,全身心地尋找破綻。


    司知嵐收了力道,也並沒有要盡快結束這一場戰鬥的想法。


    與此同時,司家別墅。


    因為司晴雪緊繃的神經,在見到司景鑠之後驟然放鬆,讓她本就受傷的身體徹底撐不住,直接陷入了昏睡。


    司景鑠在聽到她石破天驚囈語之後,原本想將她喊醒,卻發現怎麽也喊不醒她。


    這之後她就一直沒有清醒過來,中間偶爾睜開眼,但要麽司景鑠不在,要麽她的意識還沒有清醒,很快又睡過去了。


    在諮詢過醫生,說這樣是正常的之後,司景鑠也隻能忍著焦躁地心耐心等待。


    隻是這期間,他再也沒有聽到司晴雪說過夢話,他甚至恍惚地覺得,那晚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聽,聽錯了。


    在收到醫生的消息,說司晴雪體征趨於正常,快要清醒過來的時候,司景鑠直接放下了手上工作,飛速開車迴到司家。


    讓醫生和臨時保姆迴了家,他一步一步地踏上樓。


    在這個家裏,他生活了這麽多年,即使沒開燈,也不影響他走路。


    原來一旦沒有了人的氣息,再怎麽繁華精美的屋子,在黑夜裏都會顯得淒涼陰森。


    站在司晴雪門外的時候,司景鑠停了下來,他迴想了這一生,隻覺糊塗又荒唐。


    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之後,他才推開房門。


    “哥哥?”


    司晴雪甜美的聲音裏帶著疑惑:“為什麽不開燈?好黑哦……”


    她的語氣抱怨,就像是在和自己的親生哥哥撒嬌一樣親昵。


    司景鑠心間輕顫,他和小嵐之間再也不會有這麽親密的機會了……


    “司晴雪,當年我母親的死,是不是和你也有關係?”


    出乎預料的,他的聲音平穩,語氣平靜,就好像隻是隨口問了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問題而已。


    但是卻讓司晴雪微笑的臉凍結,黑暗掩藏起了她煞白的臉色。


    空氣凝結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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