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鎮內九成都是修士,剩下的一成凡人也是為了服侍那些修士,就像是酒樓裏的小廝,或是那那大宅院內的侍女。


    據老廖說這裏的店鋪都是為了修士開的,徐長生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頗為新鮮,本想去看看,張張見識,可又天色已晚,隻好準備休息一晚,等到明日再去逛逛了。


    不過等徐長生走完小鎮所有的客棧的時候,那股新奇感便消失了,甚至覺得這滿是修士的地方也沒那麽好。


    為啥?


    因為坑錢!


    客棧最差的一間下房,都嚷著要一枚白水幣一晚,這不是坑錢是什麽?


    最後還好有家和善一點的掌櫃告訴徐長生,這小鎮的酒肆晚上不關門,要壺仙家酒釀便能在那坐一晚上。最後看見徐長生幽怨的目光,掌櫃還難得多說了一句,也沒必要是仙家酒釀,平常酒水也可。


    不過一般都會要壺仙家酒釀,沒人會為了摳搜那麽點錢,而遭受那“萬眾矚目”的待遇,因為實在沒那臉皮。


    徐長生一開始還不怎麽信,可當他在那非人的目光中,提著一壺十兩銀子的陳年女兒紅坐在大堂中間的時候,還是有些後悔,不過想到自己芥子物內的那個銷金窟時,那絲後悔便隨著他們的目光消散了。


    自己懷揣著四枚青蚨幣!


    何必來遭受這待遇?


    對!都是因為大呂,自己這般節省,都是為了它的口糧。想到這,徐長生便感覺那些目光都繞過自己,進入自己的芥子物,落到了大呂身上。


    小鎮也難得碰見一個這樣的人,見著徐長生這番舉動,議論紛紛,許多酒客還就著徐長生這事,多要了幾壺酒釀,直到這時,掌櫃看徐長生才順眼了一點,好歹沒有了一開始那一言不合,便要將其踹出酒肆的感覺。


    入夜越深,酒客也就越多。


    徐長生也被掌櫃一“請”再“請”,最後坐到了最裏麵的角落裏,連酒桌都有些搖搖晃晃了,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徐長生也沒生氣,畢竟本就是自己對不起掌櫃在先,掌櫃沒將他趕出酒肆便已經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


    酒肆內嘈雜不堪,徐長生也是許久才抿那麽一口女兒紅,沒法子,這酒釀度數實在太高,隻能等離開了酒肆,在裏麵兌些別的酒水才能喝了。


    徐長生一邊喝著,一邊聽著酒客們的議論。


    “劉兄,不知今日斬獲了幾枚風精啊?”一名灰衣男子說道。


    對麵被喚做劉兄的男子歎了口氣,“唉,別說了,今日要不是李兄來請我喝幾口這仙家酒啊,我是連酒水都喝不起了。”


    “這可別,要是連劉兄的兜風袋都沒有斬獲啊,我們還是趁早迴去吧。”灰衣男子吧唧一下嘴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一說到這兜風袋,劉兄立馬就是眉飛色舞,連忙說著哪裏哪裏,隨後湊過去低聲說道:“今日就多謝李兄的招待了,待過上幾日,等我湊些錢幣,便邀上李兄一起去那‘銷水門’瀟灑一翻。”


    說著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


    灰衣男子立馬咽了咽口水,“我覺得那‘泄火窟’也不錯。”


    隨後兩人便再次湊近了些,開始細細交談。


    一開始徐長生還以為那“銷水門”與“泄火窟”也是什麽仙家門派,可聽到他們依稀說著什麽口活好,花樣多的時候,才明白過來。


    於是便集中精神去聽那別人的交談。


    “唉,這到底還是體修的好,花上一枚白水幣,既能進去煉體,還能捕獲風精,要是捕獲的多了幾枚啊,還大賺一筆。”


    “誰說不是呢?可能這風眼是唯一一個體修比道修還吃香的地方了。”


    ……


    “明日!我要再去趟風眼!屆時定要斬獲……五枚風精,賺他個底朝天。”


    “好,那明晚的酒水錢可就由陸兄包了!”


    “好說好說,還請諸位兄弟借點白水幣,不然明日陸某人是連那風眼都進不去了。”


    “滾滾滾,沒錢裝什麽大款,來來來,我們幾個走一個!”


    “來,走著,走著。”


    於是徐長生便看著一個身穿水靈門衣裳的消瘦男子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酒肆,說不出的落寞。


    遠處傳來一道更小的聲音。


    “聽說今日有個姓曹的二境體修捕獲了一枚上品風精。”


    “嘶”


    酒客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大堂內瞬間安靜下來。


    竟然是上品風精!


    隻恨那人為何不是自己。單一枚下品風精便能在那兌換處換取一枚白水幣,一枚中品風精能兌換十枚白水幣,而一枚上品風精,更是能兌換三十枚白水幣!


    許久之後,不知是誰說了句。


    “他奶奶的,明天我也要去風眼試試!不就是一枚白水幣嗎,就當是拿去買酒了。”


    “對,同去同去。”


    ……


    接下來酒肆談論的內容也多是與那風眼風精有關。那風眼徐長生也知道,地圖上有標注,就位於大小重山交界的地方,有個羊腸小道,屆時從北方的黃粱郡吹下來的大風通不過去,便形成了一個風眼。


    老廖也還特意指出,那風眼處的風能幫助徐長生煉體。


    這也是徐長生會選擇來這水火鎮的一個原因,可那風眼處有什麽風精徐長生卻不知道,老廖也沒說,可能是覺得徐長生來了就會自己知道吧。


    接下來一整晚的時間徐長生都在集中精神聽著,哪怕是他也有些困意,直到天色微光,酒客散去的時候,徐長生才從角落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最後在掌櫃幽怨的目光中離開了酒肆。


    聽了一整晚,徐長生終於知道了那風精的事情。


    原來那風眼處因為常年受罡風風吹,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風精,風精又分下,中,上三種,每種風精都對應著不同的價格。到時交納一枚白水幣便能在那風眼裏麵待一天,不管你是體修煉體還是進去捕獲風精,都行。


    要交納白水幣是因為進入風眼的兩個入口都被水火靈門把持住,想進去,就必須交納一枚白水幣。


    至於為什麽隻能待一天,是因為每到晝夜交替之時,風眼處便會出現一股極強的“倒穀風”,屆時裏麵所有的修士都必須出來,不出來的也有,不過都已經與那“倒穀風”融為一體了。


    來都來了,徐長生也不急於一時。


    這一日,便索性在這水火鎮逛逛,看看這仙家鎮子的區別。


    出了酒肆,便看見熙熙攘攘的人往北邊趕去,多是意氣風發。昨日有人捕獲了上品風精的消息還是刺激到了許多修士,紛紛想做那幸運兒。


    徐長生沿著東邊的街道逛去,竟發現許多店鋪都是大門緊閉,門口還掛著塊木牌,寫道:“有事可來風眼尋我,無事也可來。”


    頓時哭笑不得。


    轉過條街道,徐長生終於看見間開門的店鋪,店名“人算人”,店麵極小,堪堪能讓一人進去。


    待徐長生進去之後,發現裏麵更小,放著張小小的桌子,靠牆的那邊坐著一個目盲道人,雙目緊閉,須發斑白,整個眼眶還泛著黑色。


    感覺到有人進來,目盲道人笑道:“不知道友想要算何人?說上姓名與生辰八字即可。”


    徐長生半信半疑地問道:“隻能算人?算事不行?”


    目盲道人臉色一變,伸手指了指門口的招牌,“還請道友出門口看看此店的招牌,若要做生意,貧道自然歡迎,若要鬧事,貧道也不懼。”


    說著身上蛻凡初期的修為一放,壓在徐長生身上,一個煉體一重的小子,自然不懼。


    徐長生連忙裝作唿吸困難的模樣,出門跌一境的老規矩,可不敢忘,艱難地說道:“我是外地來的,不知啊,還請前輩手下留情。”


    目盲道人冷哼一聲,才收迴身上氣勢,“說吧,要算何人?!”


    徐長生小心地問道:“不準怎麽辦?”


    “不準自然不要錢!”道人手拍桌麵,啪地一響。


    “好!”


    說著徐長生報出了自己父親的名字與生辰八字。


    父母的死因,始終是他的一塊心病,他也始終都不相信裏正說的一麵之詞,隻可惜當時那裏正迴來沒多久,也因病去世了。


    當時徐長生也年幼,不知世事,到了現在,恐怕也就隻有他徐長生還在念著那事了。故而現在成了修士,還碰著機會,徐長生自然不會放過。


    目盲道人沉思片刻,冷笑道:“本店隻算人,不算鬼,你這小輩,不信便不入此門,入了又屢次三番地挑釁,滾!”


    徐長生還想解釋什麽,畢竟初來乍到,對這老道的規矩本來就不知。可這目盲道人卻根本沒給徐長生解釋的機會,不知施展什麽術法,身形倏地變大,一把提起徐長生的衣領,往外一甩,將徐長生扔出了店鋪。


    徐長生坐在街道上目光呆滯,這老道,真是蛻凡初期?自己掩蓋的隻是氣息,可實打實的修為卻是改變不了,這目盲道人一個蛻凡初期,竟有如此實力?


    正當他疑惑時,那道人走出門外,被大日一照,趕緊伸手護住雙目,退迴了店鋪內,對徐長生說道:“想算鬼,找我師兄去!別在老道門口晦氣。”


    “那我該去哪找?”徐長生連忙問道。


    “隨緣,貧道也不知,不過可以告訴你,貧道師兄被喚做‘人算鬼’。”


    說完直接走迴了店鋪內。


    徐長生連忙跟進去,可無論怎麽請求,這目盲道人都是閉目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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