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就是說書先生講的江湖仇殺?


    徐長生有些血液沸騰,少年熱血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思量了一下,徐長生覺得自己應該能自保,畢竟一個小縣城裏應該沒那麽高手,便朝著那人追了過去。


    那人估計是用了隱身符之類的符籙或是法術,徐長生看他從人群中跌撞而過也沒人發現他,頂多有人驚詫,卻以為是旁邊的人撞的。


    徐長生遠遠的吊在遠處,跟著轉過幾條人群密集的街道便跟入了小巷。


    他也自是全力運轉《藏計》,將自身氣息掩蓋的嚴嚴實實。


    內心也是十分緊張,還帶有一絲激動,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參活進這種外事之中。


    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從某個巷口跳出一位修士,給他一記仙家道法。


    估摸著那人也是受了傷,一路上都是捂著胸口,彎腰而行。隔著遠,徐長生也隻能大致看出是名中年男子。更多的便不得而知了。


    轉過幾個巷口,徐長生見那身影撞入了一間民居的後門。


    徐長生也不敢再往前,生怕露了行蹤。便裝作是來探親的模樣四處張望著,尋那遠方親戚的住所。


    等了盞茶功夫,後門突地從裏麵被撞開,屋門四碎。


    那個人影懷裏抱著個小方盒,張皇失措地朝著來時這邊奔來。徐長生也是一驚,但表麵依舊如常。


    等跑近了徐長生才看清是個頹廢的中年男子,臉上還有一道刀疤,嘴角也在留著鮮血,表情十分痛苦。


    見著徐長生,便把懷裏的方盒往他手中一塞,嘶啞著喉嚨說道:“小兄弟,麻煩你幫我把這個物品送到魚古城內,你進去拿著這個方盒自會有人聯係你。”


    說著搞拿出一枚玉佩塞到徐長生手中,“這個芥子物就當做報酬了。”


    徐長生還沒迴話,男子已然轉身,爆發出一股極強氣勢,朝著巷口衝了出去。


    少年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把東西都先收迴芥子物內。


    剛收進去,男子曾進去的那屋內又衝出了幾名家仆裝扮的男子,兇神惡煞,各自手中還提著一把大刀,身上竟然還帶修真者的氣息!


    不過修為不是很高,估摸著都是練氣期的樣子。


    也從徐長生麵前衝了過去,徐長生剛鬆了口氣,最後一個卻突然迴過頭來。


    惡狠狠地盯著徐長生說道:“小子,剛剛那人是不是給了什麽東西給你?”


    徐長生趕緊搖了搖頭,腿腳還止不住的發抖,儼然是一副嚇壞了膽的模樣。


    家仆抽了抽鼻子,獰笑著直接伸手掐住徐長生的脖子,“身上血腥味那麽濃,還說沒有?”


    多少還是吃了沒有經驗的虧,徐長生歎了口氣。


    別說就剩下這麽一個,就算那些家仆全留下,徐長生也不見得有事。


    男子繼續用力,卻發現徐長生根本沒什麽反應。


    “他真的沒把東西給我,隻是跟我說了句話。”


    說著徐長生不再運轉《藏計》,身上拳罡護體,直接將那家仆的右手震開。


    男子一驚,惱羞成怒,直接將大刀劈將下來。


    徐長生手一揚,大刀劈在拳罡上,蹦出大量火星。


    正好這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也想嚐試一下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沒乘勝追擊,而是等著家仆繼續動手。


    對方也知道遇見了一個硬點子,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籙甩了出去。符籙在空中燃燒,化為一個巨大火球,轉瞬即到徐長生眼前。


    來不及多想,徐長生遞出一拳,拳意炸起,竟然直接將火球震散,在兩人中間化為一陣熱浪。


    徐長生也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拳竟然就有如此威力,至於那家仆就更沒想到了。


    看對方模樣,徐長生也覺得試探不出什麽實力了,畢竟就是一個家仆,能有什麽實力?無非就是比普通人強一點罷了,不然也不至於去當一個家仆。


    直接一腳踹了出去,擋無可擋,那家仆直接撞在身後的牆上,噴出一口鮮血,癱倒在地上,再無動靜。


    徐長生也沒料到自己一腳就有這麽大的威力,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可是自己剛離家的第一天就惹上了這樣的事!


    趕緊上前去探了探鼻息,發現隻是有些微弱才鬆了口氣。隨後身上拳意震蕩,直接將那血腥味震散開去。


    吃一塹長一智!


    然後挑了條相反的巷道,跑了出去。


    直到夜晚,徐長生才挑了間便宜的客棧,要了間下房,隻收了他十枚銅錢。


    不過到底還是一分錢一分貨,破舊狹窄的房間,連床鋪都是雜亂不堪。


    徐長生也沒打算睡覺,有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就成。


    借著油燈,吃了點芥子物中的幹糧,徐長生便取出一冊《人界全知》,仔細翻看著。


    忽然看到一句喜愛的話語,徐長生心癢難耐,忍不住從芥子物中取出筆墨紙硯,想要摘抄下來。


    毛筆和硯台都是從李軟那取來的,墨水和麻紙都是徐長生在小鎮買來的,都不是什麽高檔貨,加起來才花了徐長生二兩銀子。


    現在徐長生當然能買些高檔貨,但一向節省的他卻沒有這個想法,而且那筆和硯台都是李軟留下的,他就更不舍得扔了。


    小心的倒出些墨汁在硯台上,然後拿起那杆稀疏的狼毫。


    剛準備寫字,突然發現狼毫下麵一陣抖動,一個拇指大小的小人費勁地扒開著狼毫,想從筆筒內鑽出來。


    徐長生看得目瞪口呆,那小人廢了好大的勁,才擠了出來。


    圓頭圓腦,穿著個虎頭小肚兜,還紮著根小辮子,看起來十分可愛。


    一出來便躺在麻紙上,捂著肚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看來十分費勁。


    徐長生也是愣在了原地,這是什麽……怪物?妖精麽?


    肚兜小人喘了一陣粗氣,才看向徐長生,張開大嘴,拿手指了指嘴巴。


    看著這小人靈氣的模樣,徐長生忍不住笑了笑。


    肚兜小人見徐長生沒有搭理他,好像十分生氣,從紙上一撐,坐了起來,伸出小手拍了拍桌子,繼續指著嘴巴。


    徐長生湊上前去,盯著這個肚兜小人,問道:“你是餓了嗎?”


    還沒等他說完,肚兜小人便已捂著鼻子,在麻紙上打滾,等他說完,才起來,指了指徐長生的嘴巴,然後又拿小手在鼻子麵前扇了扇,顯然是嫌棄徐長生的口臭。


    徐長生也是十分尷尬,沒想到被這肚兜小人嘲諷了一番,趕緊坐了迴去,離他遠了些。


    肚兜小人呆呆地點了點頭。


    徐長生從芥子物中取出自帶的幹糧,還沒遞給那小人,他便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少年隻好收了迴去。


    “那你想要吃什麽呢?”


    肚兜小人愣了一下,好像沒聽懂,隻是繼續抬手指著嘴巴。


    徐長生隻好取出一件衣物,肚兜小人繼續搖頭,又把“長三”取了出來,肚兜小人依舊搖頭。


    一件一件的搖頭,直到徐長生取出一枚銀錠,肚兜小人才停下,看著那枚銀錠,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徐長生一喜,這還是他第一次有了別的反應,“你是說是這個,但你不喜歡嗎?”


    肚兜小人瘋狂點頭。


    然後徐長生便從胸前取出一枚銅板,遞了過去,“那你一定喜歡吃這個吧。”


    肚兜小人楞在了原地,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還被自己碰上了?


    隨後失魂落魄地攤在麻紙上,連頭都懶得抬了。


    徐長生也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隨後肉疼地從芥子物中取出一枚金錠。


    肚兜小人隻是抬了下眼皮,便躺在了麻紙上,小手擦著眼睛,大哭了起來。


    聲音不大,跟蚊子的聲音似得,不過眼淚卻極多,隻哭了一小會便打濕了麻紙。


    徐長生也知道了,看這肚兜小人的模樣,準是要仙家錢幣才能養活。


    也在糾結要不要拿出一枚白水幣來試試,萬一不是呢?


    可萬一是呢?


    沒有萬一了,徐長生剛取出一枚白水幣,肚兜小人便停止了哭泣,一臉欣喜。


    隨後躺在麻紙上招了招手,那枚白水幣便飛了過去!


    肚兜小人四肢並用,抱著那枚白水幣,仰起頭,笑著張開小嘴,一口便將白水幣咬出個小缺口。


    徐長生則是傻傻地看著它,好奇萬分,卻又肉疼無比,它吃的可是自己的錢啊!還是仙家錢幣,自己總共都沒多少。


    肚兜小人好像十分饑餓,小嘴張合不停,一枚白水幣沒多久便被啃地隻剩下一小塊。


    當他把最後一小塊塞進嘴裏的時候,卻停了下來,好像想到了什麽,臉上表情變換。


    糾結了一陣,從麻紙上爬了起來,朝著那硯台走去,隻是嘴巴依舊嚼個不停。


    徐長生也十分好奇,想看看這個肚兜小人到底想做什麽,反正那枚白水幣都已經被吃光了,自己再怎麽肉疼也沒用。


    肚兜小人走到硯台邊,卻發現一個很尷尬的問題,自己竟然沒有硯台高!連邊都碰不著!


    小人跳了幾下,卻始終沒有爬上去,徐長生忍俊不禁。肚兜小人好像十分生氣,雙手叉腰,嘴巴還包裹著些白水幣,高高的嘟起,一臉憤怒地看著徐長生。


    徐長生無奈伸出手,捏住小人,將它放在了硯台邊緣。


    肚兜小人深唿吸一口,然後對著硯池狠狠地一噴,將嚼地稀碎的白水幣吐在了硯池裏頭。


    白光點點。


    隨後硯池翻湧了幾下,徐長生趕緊看去,還好有著瞳術,才看清那墨汁裏頭竟然出現了一條小魚!


    墨汁小魚幹瘦無比,宛如要枯死一般,有氣無力地吐著墨泡,肚兜小人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


    墨汁小魚緩了一會才清醒過來,張嘴喝了口墨水,忽然雙眼一瞪,再一翻白,趴在硯池上一動不動了。肚兜小人急了,趕緊朝著徐長生望去,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後又指了指硯池,示意徐長生趕緊扔一枚白水幣進去。


    徐長生心中一抽,但也不忍心看著這小魚剛出來就要死去。於是又掏出一枚白水幣放在了硯池裏頭。


    錢幣入墨即化。


    小魚好像也感受到了,緩緩恢複了過來,隨後張嘴一吸,硯池裏的墨汁便被它喝了個幹幹淨淨。


    正當徐長生納悶的時候,墨汁小魚又一吐,竟然又把墨汁吐了出來。


    不過這墨汁顯然不是剛剛的那些,墨香撲鼻,硯池上頭還隱隱約約有著墨色雲氣匯聚,小魚也完全恢複了過來,在墨水裏頭暢快地遊動,靈性無比。


    徐長生也笑了笑。


    好像這兩枚白水幣花的也不虧。


    肚兜小人也是欣喜萬分,小手揮了揮,桌上的狼毫直接飛了過去,到了他手中的時候竟然變得和它差不多大小,但看起來依舊極不和諧。


    肚兜小人將狼毫在硯池裏頭攪了幾下,隨後抱著狼毫從硯台上跳了下來,朝著麻紙跑去。


    奇怪的是一路抖動竟然都沒將墨汁晃出來,到了麻紙上便雙手並用抱著狼毫,在紙上寫著蠅頭小楷,一個個都工整無比,和那《人界全知》上的印刷體比起來都不遑多讓。


    徐長生看去,隻見肚兜小人在紙上寫著。


    “應鍾,大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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