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一開,一位阿姨正站在門口,雖然穿著看不出身份,但眉眼中的滄桑還是清晰可見的,大抵是沈鬱家裏的傭人,宋伊然悄悄在心裏想著。


    “我去通知先生和夫人。”


    “嗯。”


    沈鬱沉聲遞過手中的花籃,阿姨順從的接下,安置在客廳的花瓶裏,隨即轉身向樓上走去。


    “你家好大呀。”


    宋伊然環視了一周,西式的裝修風格讓這幢別墅顯得明亮而開闊,巨大的落地窗讓客廳透出了整麵落日的光,浪漫與莊嚴的氣質並存,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可唯一讓宋伊然感到違和的是,和公寓相比,為什麽兩處房子裝修風格如此大相徑庭?


    簡直像是兩家人在住一樣。


    “還好。”沈鬱淡淡出聲。


    林果兒跑到酒櫃附近看了看,一臉稀奇的樣子,指著下方一排動物形狀酒瓶的白蘭地,開口道,“這個好好看,是最貴的嗎?”


    宋伊然隨著聲音向那邊看去,處於林果兒手指的方向,參差不齊的放置了一排動物造型似的酒,大到駿馬,小到白兔,各色造型觀賞極佳。


    “邊上那排應該是最貴的。”


    沈鬱指了指處於角落的那排黑色的路易十三,瓶身圍繞著一圈銀色的花紋,看上去十分低調,毫不起眼的樣子,在沈鬱的指點下,林果兒居然漸漸的看出來奢華的味道。


    “歡迎你們。”


    一位身姿綽約的女士從樓梯處緩步走下,身穿淡金色的常服,頭發被高高的綰在腦後,寬大的衣領露出她修長的脖頸,眼波溫柔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銳利,頗有幾分貴婦的氣質。


    “年輕就是好啊,這幾身校服在這一站,感覺我也變年輕了。”


    緊隨其後的就是沈昌年,鼻梁上的眼鏡還未摘下,手裏還拿著季度報表,想必是從書房剛剛走出來,看著兩個女孩爽朗的笑了笑。


    和在生日宴上不同,褪去了西裝站在妻子身旁的沈昌年,配上笑容,讓人感出一絲親切,就像一個普通的叔叔一樣,沒有太多距離感。


    沈鬱傾了傾身,上前扶住了女士的手,順從的道了聲,“父親,母親。”


    “伯父伯母好,我是宋伊然。”


    “我是林果兒,我們是沈鬱的學習組員。”


    “你們好。”沈昌年點了點頭,側過頭看向妻子,撫了撫即將滑落的鏡框。


    “曼如,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宋景淵教授的獨女。”


    汪曼如聞言垂眸,不動聲色的望向宋伊然,眼裏劃過一抹她看不清楚的情緒,略微勾起了唇角,“確實有幾分宋教授的影子。”


    聽著汪曼如口中像是誇讚的語句,不知怎的宋伊然感到了淡淡的壓迫感,強行壓住心中古怪的感覺,她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以做迴應。


    “我們先進去學習了。”沈鬱適時張口,終止了這略微緊張的場麵。


    沈昌年攬過汪曼如的肩,笑嗬嗬的點了點頭,“去吧,溫嫂過會給小鬱房裏送點果盤。”


    三人經過了彎彎繞繞的樓梯,來到了三樓沈鬱的房前,剛一拉開門,一股消毒劑的味道撲鼻而來。


    “怎麽這麽衝啊。”


    濃鬱的味道硬是嗆得林果兒輕咳出聲,宋伊然也掩了口鼻。


    沈鬱倒是不以為意的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可能溫嫂忘記開窗了,我們可以先去客廳坐一會。”


    沈鬱的臥室的裝修倒是沒有一樓大廳西式風格那麽濃鬱,簡單的藍灰基礎配色,配上亮銀色的窗簾,整潔有餘,生機不足,有點壓抑像是一座小牢房。


    宋伊然也上前開了另一扇窗,“你屋子平時也噴這麽多消毒劑嗎?”


    “沒有,我不住這邊,是今天臨時通知溫嫂消的毒。”


    林果兒聞言誇張的扇了扇麵前的空氣,“你還真是有怪癖,不住的話,應該也是每天都打掃的吧,幹什麽非要灑消毒劑。”


    沈鬱笑而不語,領著兩人走向了三樓客廳。


    半晌,溫嫂端著切好的果盤上了樓,正欲敲門被沈鬱從客廳叫住了,臉上閃現出一絲驚訝,轉而又像想起了些什麽一樣,快步走至客廳。


    “瞧我這腦袋,對不起,是我消毒之後忘記開窗了。”


    溫嫂放下果盤便不好意思的開了口,鼻尖霎時冒出一層虛汗,這小少爺是個有主意的,說搬出去就搬出去住了,總也不迴這裏,一時半會還真的摸不清他的脾氣。


    “沒事,我已經開窗了,你去忙吧。”


    沈鬱淡淡開口,語氣輕鬆倒也聽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溫嫂便歉意的退下了。


    宋伊然看著麵前的沈鬱,總覺得有些壓抑,好像從進了這個家門後,就沒再見沈鬱笑過,一直繃著臉,禮貌又疏離。


    就好像這不是他的家,而隻是和她們一起來做客的。


    “你怎麽樣?”


    猶豫再三,宋伊然還是開了口。


    沈鬱垂眸溫和的搖了搖頭,他明白宋伊然的言外之意,“我隻是不常迴這個家。”


    “這個是什麽,以前沒吃過。”


    林果兒裏麵拿著銀叉將火龍果球,向嘴裏送著,一麵歪著頭,指著果盤另一邊擺放的黃色果實。


    宋伊然聞聲迴頭,眼裏迸出一絲驚喜,“這是黃枇嗎?”


    小時候的宋伊然鍾愛荔枝,爸爸不在家,也就沒人控製她的食量,從而導致了低血糖。


    還是家裏的阿姨發現了這個事情,給她吃了黃枇,解了這個症狀,從而宋伊然便也愛上了這個酸甜的口感。


    黃枇作為南方的果品之一,從宋伊然來到北方後就沒再吃到過,果實除了鮮食之外,還可以可鹽漬或糖漬成涼果,酸甜適口,宋伊然十分鍾愛。


    “嗯,我媽比較喜歡吃這個,所以每年這個時候都要運來一些嚐鮮。”沈鬱點了點頭,遞過一顆。


    宋伊然接過放置口中,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迸發,好吃的眯起了眼睛。


    林果兒也眯起了眼睛,但她是被酸的眯起了眼睛,她強忍著咽了下去,“怎麽這麽酸啊!?”


    宋伊然忍俊不禁,“這個本來就是酸甜的,你剛剛吃了火龍果,肯定要比這個甜,就隻能嚐到酸味啦。”


    無核黃枇汁水飽滿,入口酸甘,逐漸有些辛辣,最後迴甘。


    可以連皮一起吃,不僅口感上佳,也是有藥用價值的,去火降燥,隻不過林果兒這一口的體驗感極差,她是不會再吃下一顆了。


    她抱著火龍果盤警惕的看著黃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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