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衛鎮,亭鴛樓,一間上好的包房內。


    張文育旁若無人的將筷子放下,打了個飽嗝。


    “這亭鴛樓的小少爺很上道啊,嗯,這頓上路飯不錯。”


    王運等人詭異的看著他,在後者越發心虛的表情中,王運緩緩開口道:“說真的,文育,你讓我刮目相看。”


    周圍幾個人非常認可的點了點頭。


    “哈哈,就是想到便說了,沒考慮這麽多。運哥,你知道的,我藏不住心事。”


    “這是心事嗎?”


    王運很想這麽反問一句,但話到嘴邊還是開口說道:“走吧,不然那少爺又要上菜了。沒想到竟然一眼被對方認出來了,還這麽盛情難卻。”


    恰在此時,輕輕的聲響從門外傳來,“各位,小店又準備了幾道上好食材做的美味佳肴,不知道可否送進來?”


    王運順勢起身,走到門口,將兩道移門推開。


    麵前,一個相貌堂堂的青年,左右手各端著一盤香味撲鼻的菜肴,一臉笑容的站在門口。


    正是在月琵州與騰元州兩州對決中,一言不合直接用火球將在亭鴛樓鬧事的人擊飛的那個男子,也不知道此刻樓下的桌椅,是否有那兩人的手筆。


    王運抱了抱拳,感激道:“兄台大可不必,此番招待我等非常滿意,不過我們真的吃不下了,而且有要事在身,就不過多叨擾了。”


    “嚐一下吧,剛出鍋的。實不相瞞,我娘已經很久不親自下廚了,這兩道菜,可是很有名堂的。”


    青年把菜肴往前一遞,誠懇道。


    王運一臉苦笑,他迴頭看著一眾友人搖頭,唯有二哈從地上艱難爬起探出舌頭的一幕,還是沒拗過對方,接了過來。


    “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我們這就要走了。”


    青年點了點頭,“祝你們一路順利。”


    王運將手中的兩盤菜肴往桌上一放,眾人麵帶微笑的一人夾了一筷子,然後剩下的全部由二哈風卷殘雲的消滅掉。


    青年也就剛剛轉身,王運已經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啦。”


    青年楞了一下,“還有菜沒上…”


    不過,身旁,黃鍾玲等人已經從他身旁擦身而過,在一句句“感謝款待”的道別聲中,下樓而去。


    等到眾人徹底消失在眼前,青年一直保持著的笑容才消失不見。


    隻見他非常興奮的一揮胳膊,拳頭緊握,收在胸前,“太棒了!”


    蹬蹬蹬。


    一個小丫頭跑上樓來,正好看到了自家少爺這一幕,她偷笑了一下,倩聲道:“少爺,他們走了。不過你預料的情況倒是輕鬆處理了。”


    “哦?”


    青年有些疑惑。


    “他們說付錢,我說這頓我們少爺請了,他們就沒再堅持,直接走了。”


    青年更加疑惑,想到剛才給他們上菜時候不斷拉鋸的場麵,“難道他們知道我們會一直堅持下去,所以放棄了?”


    突然,他臉色一變,立馬衝到王運等人剛剛用膳的包間。


    果然,盤子下麵,露出了十幾張乾幣的身影。


    “哎。”


    他臉上的興奮神色徹底消失,垂頭喪氣的,如同打了一場敗仗。


    他身側,小丫頭看著這一幕,捂嘴偷笑起來。


    “原來那個走在前麵的俊俏小哥便是少


    爺極為推崇的王運啊,想不到做事這麽周全。”


    。。。


    “不要緊吧?”


    站在渡口等船的時候,王運走到曹霽聰身側,問了一句。


    “不打緊,況且我們也無需隱藏行蹤。”


    曹霽聰平靜的迴應道。


    “哦。”


    王運哦了一聲,突然開口說道:“你是不是沒好完全啊?”


    曹霽聰將視線從遠處的渡船上收迴,側頭看著王運,等待他的下文。


    “你這沒有情緒起伏的樣子,總讓我感覺你還沒有好徹底。”


    “擔心家裏而已。”


    曹霽聰平靜的迴應道。


    “哦。”


    王運又哦了一聲,剛要開口,就聽到元殷清說道:“奇怪,平日往返月影山和龍泉山的船隻很多啊,怎麽今天還要等啊?”


    “可能碰上些事情吧。”


    曹霽聰迴應道。


    王運等人對視一眼,看著那艘離渡口越來越近的渡船,眼中若有所思。


    不一會,在眾人的注視下,這艘船終於靠岸。


    “幾位,去哪裏啊?”


    “迴老丈,前往龍泉山。”


    王運見無人下船,抱了下拳,徑直登上船。


    “龍泉山可大的很,小友們去哪個峰啊?嗬嗬,無所謂了,先往那邊走著吧。”


    老丈一幅尋常船夫的樣子,遮陽的鬥笠,寬敞的蓑衣,拄著行船的木漿,一臉和善的朗聲道。


    見眾人都已經登上船,他將木漿往岸邊一撐,微微用力,船便離開渡口,在山巒湖中行進起來。


    船不算小,光客艙就分上下兩層,更不用說其中還有相應的客房。但王運等人並沒有分開,他們甚至連客艙都沒有進,在船頭位置迎著微風,欣賞起這碧波萬頃的山巒湖之景。


    “進出學宮幾次,倒是坐船的經曆不多。山巒湖景色之美,果然名不虛傳。”


    看了一會波光粼粼的讓人心曠神怡的景象,王運感慨道。


    “這是你第二次坐船遊覽山巒湖吧?”


    黃鍾玲站在離船頭最遠的位置,聲音從眾人後方傳來。


    “嗯,算上這次,一共就進出過兩次月影山。無獨有偶,兩次都是飛進來的,兩次都是坐船出去的。”


    “哇,好羨慕王運大哥啊,也不知道飛在天上是什麽感覺。”


    王小波一臉崇拜的看著王運,讓後者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可以問我啊,我也是飛進來的。”


    張文育昂著頭,一副快來問我的樣子。


    “王運大哥,四周什麽都看不見了,全是水天相接的景象了。”


    王小波卻自然的轉移話題,談論起周圍的景象。


    “山巒湖,很大。”


    楊青青清冷的聲音響起,仔細聽,甚至能聽出她語氣中的一絲非常淡的顫抖之意。


    “是啊,很大。”


    王運對眾人莫名其妙的敲了下腦袋,接著朗聲對船尾的船夫喊道:“老丈,這麽大的船,是家裏傳下來的嗎?”


    聽到聲音,老丈施施然從船尾走到船頭,笑著迴應道,“是啊,除了一間院落,便是這艘船了。”


    “哎,不容易啊,想必家中長輩花了很久才能賺到這麽一艘船吧。”


    王運歎了口氣,感慨道。


    “嗬嗬,差不多十來年吧。”


    老丈樂嗬嗬的迴應道。


    “哎,十年嗎?”


    王運再度歎了口氣,接著質疑道:“我怎麽覺得,要一代人的努力呢。”


    老丈有些疑惑,“小友為什麽這麽說?”


    “為什麽?”


    王運反問的一瞬間,船頭的氣息突然間變得強盛。


    接著,一個個靈訣,閃爍著奪命的光芒,襲向老丈。


    最先到達的,便是半空中出現的十幾株枝條,出現的一刻,它們便在黃鍾玲鞭植的控製下,猛然向老丈刺去。大有不將對方刺穿不罷休的架勢。


    不過,早在這些枝條出現的稍前一點時間,老丈周圍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看不見的種子,它們伴隨著枝條的襲擊,輕輕落在了老丈身上。正是一品木靈訣?虛弱。


    黃鍾玲之後,便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楊青青。老丈頭頂,一團水悄然出現。正是三品水靈訣?溺水。


    同一時刻,張文育手中的布條頃刻炸裂,一抹寒光先至,隨後槍出如龍。張文育眼中的殺意,是如此凜冽。


    七人的關係雖然不錯,但是一來大家的實力都發生了很大變化,二來眾人也沒有共同對敵的經驗,在這種局麵中,三人能配合到這種程度,委實不錯。


    況且,其他人也不是作壁上觀。


    王小波的靈盾釋放速度極快,這點功夫,他和元殷清身上已經多了一個安全的保障,並且他還馬不停蹄,正準備給張文育套上靈盾。


    另一邊,元殷清臉色通紅,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一種毀滅一切的感覺,正從她身上漸漸流露出來。


    至於一直沒有出手的另外兩人,王運因為與老丈對話,穩住對方,所以靈訣釋放的稍稍慢了些,但在三人出手後,他的手中也很快出現一抹火焰,接著,火焰成矢,向老丈襲去。他全力施為的二品火靈訣?火炎箭,殺機必現。


    唯獨曹霽聰氣息不顯,平靜的看著老丈。但若仔細感知,會發現他體內的水靈氣早就已經洶湧而出,隻不過到頭來又歸於平靜。


    砰。


    巨大的聲響傳來,黃鍾玲的枝條與張文育的刺殺,外加緊隨其後的火炎箭,精準的落在毫無防備的老丈身上,別說是個人,即便是塊鐵,恐怕現在也是千瘡百孔。


    然而,在場之人紛紛麵色一變,難以置信的看著落在地板上的木塊。


    王運迅速看向黃鍾玲,後者輕輕搖了搖頭,其意思很明確: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用的替身,完全沒感受到靈氣波動。


    讓眾人的攻擊無功而返的,赫然便是四品木靈訣·替身!而老丈的身份,也唿之欲出,一位木靈師。


    離眾人稍遠的位置,老丈的身影緩緩出現,他臉上再無任何和善表情,陰冷的麵孔盯著眾人,聲音沙啞道:“有點意思。”


    曹霽聰看了眼元殷清,後者迅速理解了曹霽聰的意思,周身氣勢越發強盛,散發的危險氣息越來越明顯的她,登時如同泄了氣的氣球,氣息迅速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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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元殷清便感覺到,那個老丈似有若無的關注著她的視線消失了。


    突如其來的戰鬥,人數相差懸殊的廝殺,有限的空間,外加四周水天相接,連一座小島都沒有的景象。


    此情此景,當真稱得上一句“殺人放火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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