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上去之後,他就如同之前被巧兒用磚石敲打一樣,變化非常的明顯。


    刀刃的鋒利,對他的威脅已經不再是難以接受。他雙腳來迴變換的高度,正在可見的變高。


    事到如今,可以說,他已經很好的做到了在刀刃上立足。


    那麽,巧兒的聲音,是該響起了。


    “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


    難度,再度提高。


    王運依舊聽話,按照巧兒的要求,向前勇敢的邁出左腳。


    這一下,久違的疼痛感再次出現。


    已經適應的身體,在重心的左右到前後的變換中,顯得又笨拙起來。這一下,承載身體的右腳再度從刀刃上落了下去,割裂的痛苦感立馬衝入他的腦海。


    不過,王運沒有大喊大叫。他不清楚自己是承受能力變強了,還是對於痛苦已經麻木,總之,他緊鎖著眉頭,在左腳落下後,在原地停留不動,用心感受剛才的那番變化。


    過了一會,等他略微適應之後,他將右腳往上抬了抬,再度停於刀尖之上。


    汗珠再次從他額頭湧現,順著他的臉頰順流而下。


    這一次,他留在後麵的右腳邁出,支撐整個身體的左腳下落。


    等到右腳踩到刀刃上後,他再度止步,停留適應一會,接著左腳抬起、邁出,右腳下落。


    這個過程中,他並沒有因為這番巨大的痛苦而停下腳步,相反,他以他的意誌為軸,推動著他堅持下來。


    一旁,巧兒的目光中,滿是讚歎。


    大概用了兩刻鍾,這段尋常時候僅需十幾步便能走完的距離,終於被王運走到了盡頭。


    這段路,走到最後麵時,他所用的時間已經是越來越少,腳下傳來的疼痛感也逐漸減輕,最終,他成功完成了這一個在他眼中不可能完成的壯舉。


    相比剛來到院落時,他前後的轉變不可謂不大。


    如今,他竟然能夠在刀刃上行走了,哪怕這速度堪比龜爬。


    王運內心的憤懣在此刻煙消雲散,無需巧兒開口,他自覺的在刀刃上轉身,向來路走去。


    巧兒看到這一幕,除了讚歎,便是欣慰。


    馴獸的結果,哦,不對,是訓練的結果,真的很驚人呢。


    走在刀刃上的王運,要是知道巧兒內心的想法,想必會非常開心。


    “再走三十個來迴,走的再快些,完成以後你就可以迴去休息了。”


    巧兒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王運內心一顫,心境不穩之下,差點失去對雙腳的控製,他麵色發苦,緩緩點了點頭。


    一遍。


    三遍。


    五遍。


    五遍來迴之後,獨留此處的王運,已經徹底消除刀刃的刺痛感。


    這個時候,他屏住唿吸,躡手躡腳的從刀刃上走下來。


    “唿~”


    他深深的唿吸了一口,這一次,他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腳傳來的信息告訴他,他已經能夠適應從刀刃到地麵的變化。


    他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走到石凳旁坐下。


    “咦?給我留了個三個果子嗎?”


    王運開心的拿起其中一個,打量了一會。


    “嗯,真的是鮮翠欲滴啊。”


    得,他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麽。


    得出這個結論的他,一口將果子吞下,並且意猶未盡的砸吧幾下嘴。


    又是一陣舒爽的清涼感,如沁入久旱農田的清泉,讓他不禁滿足的呻吟出聲。


    “啊~,爽!”


    之前積累的痛苦感與現在的感覺相比,簡直如雲泥之別。


    少頃,精神抖擻的他,忍住將最後兩個果子吞下的衝動,再度起身。


    他的眼中精芒畢現,神情中滿是對後續行走的信心以及熱切。


    他再度站上刀刃,朝另一頭走去。


    六遍。


    十遍。


    二十遍。


    他前行的速度,已經達到他正常走路的速度。


    若問他如今是什麽狀態?四個字:漏鬥蛋糕。不對,是如履平地。


    這一次,他輕鬆的走下刀刃,來到石桌麵前,將第二個果子吞下,他沒有坐下休息,而是重新站迴刀刃,準備完成最後的十趟來迴。


    二十一遍。


    二十五遍。


    三十遍。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腳麵與刀刃接觸的每一個瞬間,他都能立馬做出調整,在避免受到傷害的同時,他與刀刃接觸的時間也大大減少。


    最終,他甚至趕上常人龍行虎步的速度。


    “結束了?”


    王運看著麵前的這兩排刀刃,對它的恐懼在此刻化為了一種雲淡風輕的不在意,眼前這兩排刀刃,已經不再對他有任何威脅。


    他心滿意足的走迴石桌前,一口將最後一顆果子吞下,閉上眼睛靜靜感受著這份美妙時刻。


    他不知道的是,院落外,巧兒的身影悄然離去。


    這一天,終於結束。


    先是經受挨打,接著經受挨插的王運,收獲的,是對自身更強的掌控,或者說,他更加抗揍了。


    轉眼,來到第二天。


    “哎,昨夜那讓人心向往之的夢,再也沒有出現,太可惜了。”


    王運搖了搖頭,很快便穿衣出門,走到門外正在等著他的巧兒麵前。


    “巧兒姑娘,早。”


    “嗯。”


    巧兒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嗯了一聲後,不再言語,轉身朝遠處走去。


    王運將他的笑容尷尬的收迴,跟著對方的腳步,快步離去。


    又是昨天那熟悉的院落。


    今天,院落中央那讓王運又愛又恨的兩排刀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木頭。


    “用木頭打我?”


    王運心生疑惑,昨天那磚石他都已經扛住了,今天用木頭還有什麽作用嗎?


    巧兒轉過身來,剛要開口,王運搶先說道:“脫掉上衣?”


    巧兒的話語梗在喉間,就在王運行動的一瞬間,她緩緩開口道:“全部脫掉。”


    “啊?”


    王運呆立當場。


    過了一會。


    王運著一短褲,赤裸著大部分身體,直愣愣的麵對著巧兒。


    巧兒並沒有對他的身體有什麽念想,隻是掃了一眼,便拿起地上一塊木頭。


    這次要打全身?


    感覺到危險臨近,他尷尬的情緒消失無蹤,全身暗暗收緊,準備麵對新一輪的考驗。


    唿。


    巧兒不知道從哪變出一個火折子,直接將這塊木頭點燃。而這塊木頭也顯得非常詭異,它並不是尋常木頭那般,自身燒的通紅,相反,它竟然如同一塊易燃的油脂,燃起了熊熊火焰。


    刷。


    王運畏懼的往後退了一步,心中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


    “不要動。”


    巧兒開口說道,舉著火折子步步逼近。


    “巧兒姑娘,你這是要?”


    王運這次沒有聽話,他看著不斷逼近的火焰,感受著那上麵傳來的灼熱感,下意識的朝後退去。


    這邊,巧兒進一步,那邊,王運便退一步。


    等到退至院牆附近時,王運還轉了個方向,繼續朝著另一邊退去。


    見狀,巧兒將手中的木塊放下,歎了口氣。


    見狀,王運停下他後退的腳步,舒了口氣。


    啪。


    巧兒走到他身旁,拉著他往地上熊熊燃燒著的木頭走去。


    “巧兒姑娘!”


    王運倒是沒有掙紮,隻是一臉驚慌的問道。


    “用心感受。”


    說罷,她蹲下身,抓著王運左腳便將其放到火上。


    “啊!”


    王運痛苦的吼聲,傳遍整個院落,並且向四周傳去。


    趨利避害,這是生物的天性。


    對於火的懼怕,更是鐫刻在每一個生物的靈魂深處。


    此刻,王運在巧兒的威逼下,反其道而行之,用他左腳,充分與火焰進行了一番不友好且不美麗的交流。


    砰。


    王運全身發力,向後躲避。


    “不要動!”


    巧兒的命令,並沒有取得意想中的結果,王運力氣很大,輕鬆便甩脫了她的控製,左腳迅速向後抽離。


    就在他左腳即將離開火焰的前一刻,一聲暴喝,止住了他的動作。


    “停下!感受被灼燒的感覺!”


    不知何時,薑姓老者來到這處院落,出現在王運身旁。


    王運的精神迷茫了一瞬,下一刻,滔天的苦痛讓他再次聚焦到眼前的處境中,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將他左腳從火焰中抽出來的想法。


    他選擇繼續撐下去。


    他的感受,卻非常不妙。那種忍受著劇痛,還要強迫自己去接受,並且要細細品味的滋味,真的不如旁邊的兩人一人一刀,給他個痛快來的舒服。


    然而,那兩人並沒有看王運猙獰的麵孔,他們目光灼灼的盯著王運的左腳,眼神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這一幕,不僅殘忍,有味,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王運的感覺則是死去活來。恍惚間,他感覺四下安靜了。


    萬籟俱寂,這片天地間,隻餘他的思緒,以及那燃燒著的火焰,連他的身體,都沒有容身之所。


    在這樣仿若亙古般永恆的環境中,他失去了對一切的感知,因為存在,已經消逝,因為時間,已經沒有意義。


    可能會在這般狀態中永遠醒不過來的王運,突然,麵前的火焰轟的一下往上竄了一段。火勢的變化,讓他感到一陣驚懼,接著,這種感覺又轉為疼痛。


    越來越疼。


    他,醒了過來。


    不知何時,不知是他倆誰幹的,總之,他左腳已經從火焰中抽離出來,他目前感受到的,乃是他右腳的燒灼感。


    旁邊,一攤小小的灰燼,表明了之前那塊木頭的下場。


    “不要失去意識!感受它!”


    旁邊,薑姓老者一副反正燒的不是我,我好心為你指點江山,你要好好聽進去的做派,讓王運的麵孔,更加猙獰了。


    但是,已經醒過來的他,除了默默忍受這份灼燒,也別無他法。


    為了過會不再挨燒,他用他那絕強的意誌力,用心感受當下的萬般感覺。


    熱!


    無與倫比的熱!


    撕裂感和融化感!


    足以將一般人的神魂撕裂和融化的烈度!


    麻木!


    他感覺身體的某些部位,已經徹底蟄伏,任憑他如何操控,也毫無反應。


    ……


    種種感覺,言語,隻能形容其百分之一。


    就這樣,這塊木頭,在他麵前,漸漸燒至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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