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因為女人的戰爭打響了。


    這場戰亂,也因此被很多後人戲稱為紅杏之亂。


    紅杏出牆,從哥哥的屋裏伸到弟弟的屋裏,令兄弟絕情,割袍斷義,成為不死不休的冤家對頭。


    好像紅顏禍水這個詞,用在風婷身上還是比較貼切的。


    這個不安分的女人總想得到更多。


    她的任意妄為送給有心人可乘之機,這個人就是傅蘭。


    如果不是她的神助攻,傅蘭再有本事,也很難撼動風棋根本,想搞亂風棋的計劃勢必難以實現。


    當然了,戰亂的真正原因肯定不是因為女人,風婷的作用最多是催化劑,是導火索。


    她所扮演的角色隻是一個配角,隻能定性為助攻,唱主角的是那對親兄弟。


    讓他們徹底反目的主要原因是王位,是權力,女人隻不過是一個獎品,誰最終獲勝,誰擁有對她的支配權。


    但世人不會這麽看,在他們看來,風婷就是罪魁禍首,是需要為這場戰亂負責的人。


    正如安史之亂,很多唐人的目光都盯著楊貴妃,認為她是禍亂的起源。


    少有人分析當時的社會矛盾,分析真正的禍亂起因,隻是簡單的對一個女人冠以有罪的定義。


    公平嗎,肯定不公平,卻不得不這麽做。


    很矛盾的一句話,卻是現實。


    在一個男權社會裏,唐人需要一個替罪羊,需要一個負責的人,這也就決定了楊貴妃的命運。


    所以,在女人的眼裏,不公平,在男人的眼裏,很公平,地位決定話語權,就這麽簡單。


    迴到戰場,雨牌營輕騎突襲,猛攻風牌營的防禦大陣。


    風瀾牢記傅蘭的叮囑,以營寨為依托,死守不退,節節阻敵。


    戰鬥立即進入到白熱狀態。


    刀光血影,人仰馬翻。


    箭矢聲,破甲聲,慘唿聲響徹四野。


    雙方將士越打越憋屈,越打越難過。


    昨日還是同袍,今日彼此廝殺,昨日把酒言歡,今日你死我活,很多人都想不通,不清楚戰爭的意義。


    幾輪衝鋒過後,雨牌輕騎損失慘重,不得不潰敗下來。


    麵對組織嚴明,層層防禦的風牌大軍,雨牌輕騎占不著任何便宜,不得不暫時退縮,等待後援。


    作為一個出色的軍事家,風瀾立即抓住了機會。


    幾個旗牌官縱馬而出,在兩軍陣前高聲叫道:“爾等皆是風棋子民,攝政王待爾等不薄,因何反叛!”


    旗牌官們策馬盤旋,反複高唿,風牌軍人人激憤,漸漸化為了氣勢。


    雨牌將士們則是士氣低迷,很多人都低頭無語。


    一場莫明其妙的戰爭,讓昔日戰友變成對手,很明顯,對方占著大義,本方才是叛逆。


    風淩暗自歎息一聲,痛苦的閉上眼睛。


    要不是自己的寶貝妹妹,他們一家何至於反叛。


    現如今走上這條道路,開弓沒有迴頭箭,隻能咬牙堅持下去。


    暫時按下他們不表,單說傅蘭。


    小矬子率領兩萬輕騎,火速馳援王都。


    相對而言,他們的動作慢了。


    雨牌營一部人馬已經出發趕往王都,打算奪取城池,控製國家中樞。


    但是,雨牌輕騎都去了前線,剩下的軍隊大多是步兵,隨行騎兵數量有限,根本不敢輕軍冒進。


    而傅蘭統率的人馬皆是輕騎,在速度上占有絕對優勢,雖然出兵晚,卻是後發先至,先一步迴到了王都。


    馬隊衝進城池後,傅蘭立即取出攝政王印,命令四門緊閉,吊橋高懸,箭上弦,刀出鞘,嚴防叛軍攻城。


    他們尚未完成部署,風州的大軍也趕到了。


    有人在城下高唿開門,傅蘭在城牆上探頭大罵:“爾等叛逆匹夫,喪盡天良,恬不知恥,眾軍,給我放箭!”


    一聲令下,城牆上萬箭齊發,風州軍被迫向後退讓,躲到箭矢的射程外!


    領兵統將為難了,上峰隻命令他們奪城,沒說讓他們攻城,現如今,王都已有防範,這該如何是好?


    而且,他們為了輕裝快行,並沒有攜帶攻城器械,王都城牆高大,防衛嚴密,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攻城。


    不過,就此選擇退軍的話,又怕在牌主麵前無法交代,左右都是不行,一時間進退不得。


    沒辦法,隻得命人趕緊給牌主送信,是戰是退,還是請牌主大人定奪吧!


    傅蘭見敵軍已退,冷哼一聲,對手下人吩咐道:“來人,將賊首的家眷盡數擒來,不得漏掉一人!”


    不多時,城牆上下一片混亂,哭爹喊娘,悲聲連天。


    有人向傅蘭稟報,雨牌營統領以上官員的親屬盡數擒獲,上至八旬老翁,下至吃奶嬰兒無一漏網。


    傅蘭點了點頭,立即傳下命令:“從風霸天開始,滿門誅殺,懸首示眾,將屍體統統丟下城牆。”


    幾名統軍將領大吃一驚,大家麵麵相覷,誰都沒敢領命。


    傅蘭陰狠的說道:“怎麽,你們也想反叛朝廷嗎?”


    眾人連說不敢,立即吩咐軍士執行命令。


    城牆上,一幕殘酷的悲劇開始上演。


    一批批叛軍家眷被押上城樓,慘死在屠刀下。


    一顆顆人頭被懸掛起來,一具具屍體被拋下城牆。


    風州軍大驚失色,不少人放聲痛哭。


    有的人甚至不顧一切的率隊衝鋒。


    結果毫無例外,都被猛烈的箭雨擋住,根本無法接近城牆。


    傅小矬子真狠啊,他故意搞出這場慘劇,絕了所有人的退路,讓對立的雙方再無調和的可能。


    將賊首親眷盡皆屠殺後,傅蘭打算逃走了。


    他已經把事情做絕了,可謂是得罪了所有人,估計風瀾都不會饒了他。


    再繼續留在這裏,注定是死路一條。


    趁雙方還沒有反應過來,趕緊跑路吧,這個功勞足夠分量了,大姥爺一定會喜歡這份見麵禮。


    他想的沒錯,大姥爺很喜歡這份見麵禮,但是,大姥肯定不會喜歡。


    為了保持丈夫的純真可愛,她堅決不會允許丈夫和壞孩子一起玩,因此,一定會收拾他。


    至於怎麽收拾,那就看大姥的心情了。


    好在大姥爺肯定會欣賞他,有大姥爺在,他應該沒有掉腦袋的風險。


    有人可能會說,林婉未免管得過寬!


    該怎麽說呢,你不能因此而責備娘娘。


    娘娘畢竟是做過家主的人,見過太多的人,知道太多的事,也太了解自家爺們了。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李哥不用近墨就挺黑,要是再讓他與壞人同行,前途不堪設想!


    問題的關鍵,這個壞人好死不死的還是他的謀臣,那會不會出現狼狽為奸的情況。


    林婉特擔心出現那種情況,一定會強調隊伍的白蓮性,人人都要爭做道德模範,不入流者,必須接受改造。


    如果小李哥不肯入流的話,那就奪他的權,罷他的兵,姐幾個親自衝鋒上陣,讓他做好賢內助。


    當天夜裏,傅蘭安排好防務後,找個借口,偷偷離開了王都,趁著夜色溜之大吉。


    他和佩潦都商量好了,將親朋好友,誌同道合之輩都提前送到了鄉下,就等這邊得手後,一起去投奔大姥軍。


    再說風棋營陣前,風淩已經得報,襲取王都的計劃沒有成功,現如今,雙方正在對峙,局勢陷入膠著狀態。


    風淩苦笑一聲,微微的搖頭,他知道已經失去了機會,再打下去毫無意義。


    於是,傳令退軍,率軍返迴了雨牌營。


    突襲王都的軍隊也已經被風霸天召迴,與此同時,他們帶迴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風瀾喪心病狂,竟然將雨牌營統領以上官員的家屬盡皆斬首,首級示眾,屍體被丟進了護城河。


    滿營將士頓足捶胸,不少人嚎啕大哭,繼而咬牙切齒的發誓報仇。


    風婷麻木的坐在椅子上。


    她一次次幻想,一次次破滅,直到親人遇害的消息傳來,她方知曉,自己這次錯的有多離譜。


    和她同樣麻木的還有風瀾。


    這位睿智的攝政王終於覺察到不對勁。


    傅蘭此舉看似很解氣,實則陷他於不義,甚至讓他背負弑親的罵名,那個小矬子到底想幹什麽?


    他根本沒有想到傅蘭會這麽做,對此毫無防備,等到他知道消息的時候,那些人早已成為了刀下鬼。


    可以這麽說,傅蘭奪取王都是大功,殺戮叛軍親屬是大惡,完全將一手好牌打個稀爛。


    難道說,風瀾並不想殺死那些人?


    那是當然,這麽做百害無一利,除了逼迫叛軍下定決心造反外,再無任何用處。


    如果換做風瀾,他一定不會殺人。


    相反,他會善待那些人,讓他們勸親人迴頭,用慈悲感化叛軍,讓他們做出正確的選擇。


    哪怕什麽都不做,把那批人扣作人質,也是好的。


    結果被傅小矬子嘁哩喀喳都給剁了。


    這下好了,人家徹底沒啥顧慮了,不但沒有顧慮,而且恨風瀾入骨,不把他推下王位,肯定誓不罷休。


    風瀾真想親自迴一趟王都,當麵問一問傅蘭,為什麽要這麽做,以他的頭腦,難道想不通這些道理嗎?


    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懷疑傅蘭的忠誠。


    那是救他與危難中的恩人,是患難見真情的能臣,在他的眼裏,那就是他的擎天之柱。


    他根本沒有想到,所有的禍亂都是由這個小矬子發起的。


    這個相貌醜陋、手段狠辣的小矬子,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在他的一手推動下,兄弟反目,情侶成仇,讓昔日的一家人徹底變成了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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