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聽得稀裏糊塗,一頭霧水,拽住林坤問道:“他們在說什麽,你給我翻譯一下。”


    “姐夫,這些都是江湖話,程家拜山,三叔他們不想接待,想勸他們離開,程家執意要拜,對上切口,三叔就不能不讓他們進來了。”


    “那就進來唄,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唉,都是那條凳子鬧的,程家人進不來,又不想失去顏麵,現在向我們要接引童子,接他們進山。”


    “怎麽接?”


    “從凳子上邁過去,人家就會認為,我們沒有故意刁難他們,他們如果進不來,是他們沒本事,隻能甘拜下風。”


    李木聽明白了,合著一條凳子難住了兩家人,林家光想著給程家穿小鞋,沒有想到,人家反將一軍,要求林家先穿一下試試。


    如果林家人也做不到,那就是自取其辱了,自家的門檻,主人都出不了門,還有什麽臉麵要求客人邁進來。


    李木覺得好笑,背著雙手看熱鬧,林坤偷著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問道:“姐夫,你能邁過去嗎?”


    “邁不過去,你不用打我的主意!”


    “切,我才不信呐,姐夫,你撒謊,你是不是故意想看三叔他們的笑話。”


    “胡說,我有那麽無聊嗎,好好看熱鬧,別說話!”


    林坤知道,李木不想管這件事情,雖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也不揭破他,陪著他一起看熱鬧。


    紅嫂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有些惱怒的說道:“姑爺,你可真行,眼看林家出醜也不管,還有心情看笑話!”


    “林家出醜關我屁事,誰讓你們弄條破板凳為難人家,這叫做作繭自縛,根本沒有必要的事情,完全多此一舉。”


    “是三叔他們執意如此,小婉做不了主,隻好妥協。我們不說對錯了,你不能見死不救,林家要是丟了人,會被人看低,你可別忘了,那也是你老婆的臉麵。”


    李木白了她一眼,邁步朝場中走去,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看樣子,應該是在罵人。


    林坤在後麵提醒道:“姐夫,先邁左腿,別弄錯了。”


    李木扭頭問道:“這又是什麽道理?”


    “男左女右,邁右腿是娘們!”


    哦,明白了,看來這點確實需要注意,萬一邁錯腿了,不免被人貽笑大方。


    林家突然有人出場,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三叔如同看到了救星,趕緊走過來,低聲問道:“姑爺,規矩你都懂嗎?”


    “不懂我出來幹屁!”李木沒好氣的迴答道。


    三叔訕笑道:“那就有勞姑爺了!”


    李木沒有理睬他,不慌不忙的走到長凳前,瞅了瞅凳子的高度和寬度,覺得應該有把握邁過去,這才對程氏夫妻抱拳說道:“我是林家的接引童子,有請二位尊客入門!”


    程氏夫妻好奇的打量他,覺得這個人很麵生,這一隻耳是誰呀,挺狂,他自稱是接引童子,倒要看一看,他有沒有能耐邁過來。


    兩個人向後退了幾步,不約而同,亮出一個請的手勢。


    李木也不廢話,屈膝,彈跳,左腿邁步向前,輕輕鬆鬆的從長凳上邁了過去,落地後,雙手抱拳,對程氏夫妻大聲說道:“請!”


    廣場上一片寂靜,隨即,林、沈兩家爆發出山唿般的叫好聲,程家人則是全看傻了。


    程氏夫妻更是目瞪口呆,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盯著李木,心說,這位還是人類嗎,莫非腳底板上裝了彈簧。


    李木又說了一句請,身後響起一片附和聲,夾雜著嘲諷和辱罵,程家人敢怒不敢言,一個個臊眉搭眼的,自覺得麵上無光。


    最難受的就是程坤安夫婦了,他們夫妻是一家之主,一輩子要強,沒想到,今天栽了一個大跟頭,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結結實實的丟了一迴老臉。


    程夫人暗自埋怨起丈夫,心說就怪你,非要拜山試探林家,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吧!


    程坤安滿麵羞紅,頭頂上已然冒出了汗水,這麽多人在圍觀,所有人都在看他們夫妻的笑話,今天的事情一旦傳揚出去,他們兩口子可就沒臉見人了。


    有心去試一試吧,覺得夠嗆,自己還真就沒有那兩把刷子,這麽高的凳子,鑽過去還差不多,邁過去,胡鬧嘛!


    李木認為差不多了,滅一滅對方的威風就可以了,還真讓對方下不來台嗎,那和結仇有什麽區別。


    他朗聲笑道:“自古道,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你們既然是夫妻,自該夫唱婦隨,搭把手,夫人進來就行了。”


    程氏夫妻大喜,連忙抱拳致謝。


    當下,程坤安雙手搭住妻子的左腳,將她高高的拋起,程夫人邁右腿,從長凳上輕飄飄的飛了過去。


    一段小插曲圓滿結束,程家人對李木好感大增,紛紛打聽這個一隻耳是誰,不但功夫了得,而且心胸寬廣,實乃我輩之楷模。


    林家人則是趾高氣揚,認為大姐夫給林家露了臉,就這手板凳功夫,看你們以後誰敢再來拜山。


    大姐夫給程家台階下,那是因為程家是林家的盟友,如果換作其他家族,讓你哭死在板凳前。


    緊接著,大姐夫神槍無敵的事跡也傳揚開了,小輩武者們開始逐漸認可大姐夫,很多人甚至把他當做了崇拜偶像,而老輩當家人卻是憂心忡忡,對李木更加忌憚了。


    在這一點上,沈星月和李木的判斷,都非常的準確,家主贏弱,女婿強悍,娘家自然不會放心姑爺,擔心有一天林家變成了李家,將祖輩打下的江山,拱手讓給了大姐夫。


    這幾乎是無解的命題,發誓表決心都沒有用,隻有死人才會讓對方放心,要想好好的活下去,李木除了選擇離開外,別無他法。


    拜山儀式結束後,雙方在會議樓共討大事,李木本不願意參加,幾位林家老者不想落下卸磨殺驢的罵名,執意邀請姑爺參會,林婉也在一旁勸解,李木這才跟隨他們一起去了會議樓。


    還是那間大會議廳,小李哥算是故地重遊,上次來的時候,他在這裏大開殺戒,再次走進大廳時,仿佛還能聞到當初的血腥味。


    一些林家人下意識的瞅向他,看表情,怕是也想起了那件慘案。


    李木沒有在前排就座,而是躲在了後麵,他在刻意保持低調,能不出頭就不出頭,能不惹事就不惹事,隻等家族大會結束後,就可以脫離林家,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他並不擔心妻兒的安危,隻要他表明態度,讓林家人確定他對娘家沒有覬覦之心,林家就會善待他的妻兒,不會危及她們的安全。


    等到有一天,他擁有讓林家感到畏懼的勢力時,就可以大方的進出林家,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敢害他了。


    程夫人眼睛尖,一眼看見了李木,起身抱拳道:“還沒請教先生大名,不知是林家的哪方高人?”


    林婉自豪的說道:“他是我的丈夫!”


    程家人恍然大悟,怪不得眼生,原來是林家的女婿,想必也是剛到林家,故此,他們才不認識他。


    “原來是林家姑爺,失敬,失敬!”


    李木起身還禮,“程夫人客氣了,初次見麵,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夫人海涵!”


    程夫人又客氣了幾句,坐下後,與丈夫對視一眼,夫妻倆都覺得有些奇怪,林家姑爺為何要躲在後麵,這可不是娘家的待客之道,難道說,這裏麵有什麽變故。


    程坤安裝模作樣的掃視一圈,笑著問道:“三哥,四哥和七弟呢,怎麽沒有看見他們哥倆?”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四和老七的事情,已經成為了林家的忌諱,沒有人願意提起它,更沒有人願意迴憶這段往事。


    怎麽沒有看見他們,誰都看不見了,殺人兇手就在後麵坐著呐,踹死老七,拍死老四,那對哥倆才是真正的去了仙台。


    三叔遇事不亂,平靜的迴答道:“老四、老七偶染風寒,都在居家靜養,暫時無法見客,還請二位見諒。”


    程氏夫妻心中了然,看來確實出事了,拜山這麽大的事情,家族核心人員竟然不出場應對,這本身就是不合理。


    什麽偶染風寒,程家人根本不相信,那對哥倆要麽被囚,要麽被害,不可能有第三種可能。


    兩口子又暗自查點一番,發現少了好多老四一脈的當家人,如此說來,應該是主脈動手除掉了老四一脈,現在的林家,已經由主脈當家作主了。


    程坤安夫婦眉頭緊蹙,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們開始質疑與林家結盟的必要性,盤算著,會不會被林家拖下水。


    這可不是小題大做,老四一脈實力雄厚,差不多支撐林家的半麵天,林家折損這部分實力後,還能不能坐穩首林的位置,真就不太好說。


    作為林家的盟友,程家在很多領域與林家都有合作,一旦林家垮台了,程家也無法獨善其身。


    對於程坤安夫婦而言,他們需要認真的評估這個風險,決定程家還要不要與林家綁在一起。


    此舉並非是落井下石,每個家族都會把自家利益放在首位,這關係到很多人的命運,誰都不敢拿家族的興衰當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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