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出了問題?”崔方白飄然而至,見陳聖眼神黯淡,不禁皺眉問道。


    天機子巋然不動,看著垂首的少年,心中已是驚濤駭浪,能夠如此快渡過心魔關隘,這個少年大道可期啊,直到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認可了陳聖此人,而非因為他的身份。


    陳聖淡笑著擺了擺手,旋即高高躍起,徑直衝向那還未徹底散去的雷雲,以大法力拘禁牽引,最終盡數封在一處經脈之中。


    “真當老天爺沒長眼?”天機子翻著白眼,陳聖此舉也未免過於膽大包天了,若是放在萬年以前,即便是渡過飛升天劫的修士做出如此行為,也會惹來上天震怒,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陳聖緩緩落地,總算有了幾分笑意,抱拳道:“掩日峰山主,金丹初境陳聖,見過三位。”


    崔方白與天機子置若罔聞,三人本就可算是一家人,犯不上如此客氣。


    心生警覺的老人想要腳底抹油,結果碰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裴斐,曹岩幾人。


    曹岩疑惑問道:“師叔,您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


    老人抬起一手,剛要拍落,就聽到徒弟裴斐以充滿揶揄的語氣說道:“曹師兄,這就是你不對了,依我看師傅他肯定是見到陳……公子如此威風,心中羞愧,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省得丟了高人風範。”


    曹岩點頭,深以為然。


    師兄弟倆相視一笑,看著老人停滯在空中,放也不是打也不是的手,心中大慰。


    陳聖上前解圍,極自然的拿下老人的手掌,笑道:“不是還有一個人在渡劫嗎?諸位不打算去看看?”


    眾人這才想起被逼到城外的老廚子,曹岩帶著裴斐,崔方白帶著韓啟,剛飛出城門。


    “去他娘的天劫,雷聲大雨點小的玩意,是看不起老子還是咋的,好歹也意思幾下,撓撓癢也好啊。”


    老廚子蹲在一塊石頭下,歎氣不已,他裹著那團雷雲出城,正美滋滋等著劫雷落下,結果轟隆幾聲之後,那團紫雲竟然緩緩散去了。


    他又沒有陳聖那等神奇的手段,隻能眼睜睜看著到手的機緣四散潰去,想到這裏老廚子就一陣揪心,狠狠往地上拍了兩掌,打得大地為之一顫,這才出了一口氣。


    從碎石頭上起身,扭頭看見幾張笑吟吟的麵孔,老廚子翻了個白眼,暈厥之前罵了句:


    “你大爺的!”


    曹岩與裴斐哈哈大笑,這可是難得的調侃談資,一位元嬰修士的大秘密,怎麽都是值些錢的吧?


    啞然失笑,陳聖讓兩人扶起老廚子,眾人步行迴城。


    韓啟則是孤身前往城外,去將城中,居民請迴。


    “我說陳兄弟,這迴咱們慈城可是出了大名了,近萬年不曾現世的金丹元嬰天劫,嘖嘖………”曹岩咋舌,心底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以此為噱頭,狠狠發一筆橫財。


    畢竟這一日之內,為了供應兩人渡劫與崔方白傷勢恢複,他們幾人付出的靈石可謂是海量了。


    曹岩一個眼神遞過去,老人福至心靈,歸根結底也是做了數十年生意的人,這點頭腦還是有的,眯眼笑道:“迴去之後,將客棧周圍幾條街都盤下來,以陳兄弟與韓啟的麵子,要做到這點不難。”


    連老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見識過陳聖的神奇之處後,這個兄弟二字,他喊得是越來越順嘴了。


    “師叔是說,將客棧以陣法保護起來,留下渡劫之地,向來此遊曆之人收取靈石?”曹岩眼睛放光,仿佛已經看見成堆成堆的靈石擺在麵前。


    崔方白眉頭緊鎖,他雖身為商行之人,但對這些商賈之事終究不喜,尤其是因此耽誤大道,致使無法成為純粹劍修之後,崔方白對這些銅臭味道更加厭惡。


    陳聖看在眼裏,突然湊近兩人笑道:“其實不必如此,隻需要將客棧周圍幾家店鋪買下,如今客棧憑空遭了這麽大的劫難,那幫店主們肯定是避之不及,出手價格肯定極低,到時候曹兄再將客棧封存,每月挑那麽幾天開放,這樣僅靠著幾家商鋪就夠你掙的了。”


    曹岩疑惑不解,問道:“二者之間有何不同?”


    老人猛地一巴掌拍落,沒好氣道:“肉都讓你吃了,不給人家喝口湯?再說了,那韓家小子的人情,陳兄弟不用還?”


    陳聖頷首,他的確有這個意思,不過並非兩條街道都給韓家,而是要留下些交予那位老掌櫃。


    曹岩恍然大悟,一把丟下老廚子與裴斐,飛奔著出城去了。


    事關將來發財大計,十萬火急。


    而那位老人也是行色匆匆,顯然是去布封存陣法去了,晚到一分,客棧之中天劫餘威就得散去許多,那可都是晶瑩剔透的靈石。


    陳聖啞然失笑,搭手扶住佯裝暈厥的老廚子,也不點破,一行人緩緩來到有間商鋪。


    崔方白看著空蕩蕩的店鋪,以及櫃上雜亂無章擺著的商品,心中升騰起一股怒火。


    店裏的陳設散落了一地,櫃上擺著的也都是些沉重無法帶走的東西,除此之外,幾乎所有易於攜帶的諸如法寶之類的珍貴之物都被洗劫一空,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自然是在鋪裏做事之人。


    陳聖一言不發,心中歎了一口氣,大抵已經猜到是誰幹的了。


    沒過多久,曹岩與韓啟聯袂而至,前者春風滿麵,後者臉上卻是陰雲密布,看向陳聖與崔方白的眼神有些閃爍。


    猶豫了許久,韓啟艱難開口:“韓崧不見了。”


    崔方白冷笑:“吳鑄等人可在城中?”


    陳聖幾人渡劫之時吳鑄一行應該還未走遠,以商行的規矩,碰上這等玄妙之事,哪怕諸事纏身,也得留下幾人記載一二,有間商行龐大的信息脈絡就是由此而來。


    聽見韓啟否定的答案後,以崔方白元嬰境的修為都是忍不住心神搖曳,獰笑道:“吳鑄老狗,好大的狗膽!”


    陳聖愕然,他與崔方白相識至今,還是頭一迴見他如此大的怒氣。


    伸手拉住崔方白,陳聖無奈道:“老狗以後再打,先幫我辦完事再說。”


    “拿來。”崔方白淡漠開口,冷漠語氣中既有對吳鑄的乖張行為不忿,也有對陳聖一意孤行的不滿。


    陳聖摸了摸鼻翼,有些心虛道:“沒那麽簡單,還有些謀算要與你說,那吳鑄老狗如今家大業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急什麽?”


    崔方白冷哼一聲,轉身走入商鋪之中,素白衣衫無風而動。


    韓啟,曹岩,乃至靈韻與水魄,皆是齊齊打了個冷顫,飛快退出屋外,水魄最為貼心的關上門。


    “說吧,究竟有什麽話讓我帶迴去?”崔方白語氣緩和了一些,看著陳聖說道。


    陳聖瞥了眼屋外,悄然展開禁製,道:“帶迴去的沒有,隻是有幾句話要問你。”


    崔方白手掌微抬,一指彈破禁製,冷聲道:“若是勸我插手商行事務,最好爛在肚子裏。”


    “那可不行。”陳聖坐在一邊,複又布下禁製,笑吟吟說道:“如今我可沒有藏月山的家業,未來許多事都得與你們商行打交道,我可不希望在某些事上被人刁難。”


    “就這麽簡單?”崔方白臉色平靜,就要出手。


    陳聖咋舌道:“果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以為此事很簡單,是你隨意提點兩句就能夠搞定的?”


    崔方白第一次起了重視,問道:“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那吳鑄如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元老,你真覺得你這麽個飄忽在外的少主,在行內說話份量能重得過他?”


    “是!我知道,這次的事會對他接任造成不小的影響,但絕難以動搖其根基位置,這麽一位大人物,將來哪怕隨便表露出一絲不喜,我掩日峰的買賣都會很難做。”


    最後,陳聖眼神幽怨的看著崔方白,沒好氣道:“你總不希望我掩日峰弟子,煉個丹藥都得自己去種草藥,要煉器還得自己挖礦吧?”


    看著陳聖慘兮兮的模樣,崔方白神色微動,隨即伸手敲了敲桌案,“說人話。”


    陳聖嘿嘿一笑,道:“不愧是少年天才,竟然能聽出我話中深意。”


    陳聖肅容,沉聲說道:“那日我見到洛璃,便知道你體內情形不佳,以她的神魂狀態,遠遠不是你普及女的修為能夠支撐得起的,我觀她形體乃是劍氣所化,便知道你是犧牲了大道進境,才讓洛璃能夠重現人間。”


    最後,陳聖驟然拔高語調,厲聲喝道:“你可知這樣下去是何後果?”


    崔方白自嘲一笑:“不就是一死?崔某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苟活這麽多年本就是欠她的。”


    陳聖身軀震顫,眼中密布血絲,看著不似作偽的崔方白,歎了一口氣:“好好活著,會有辦法讓她複生的。”


    “前世修行頂點的仙尊都做不到,談何容易。”崔方白神色落寞,當年陳聖急於渡劫飛升,並不是沒有想著去往仙界尋求複生之法的緣故。


    隻可惜最終不僅失敗了,還落得個滿山盡死的下場。


    陳聖緩緩搖頭,一字一頓道:“渡劫之後,我似乎抓到一絲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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