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聖淡然一笑,走到兩個徒弟身旁坐下,微眯雙眸,似乎真的不打算插手場中的戰鬥。


    倒是那個穿著寬大道袍的小丫頭,側著腦袋,有些不明白師傅為何忍心對這般漂亮的姐姐見死不救。


    似是猜到徒兒心思,陳聖笑著將其頭發揉亂,才低聲喃喃道:“你這位漂亮姐姐可不是尋常人物,沒那麽容易死的。”


    李宛兒像是聽到陳聖的話,福至心靈扭頭,慘然笑道:“承真人吉言了。”


    陳聖並未理會她,而是看著身旁突然出現的執劍少年,露出疑色:“崔公子為何會出現在此?”


    崔方白無奈,心說你若不知道我來了,昨夜為何刻意隱藏行跡。


    崔方白目光瞥過盯著自己的兩個小家夥,淡然說道:“你真不打算出手救救李家,怎麽說你也是承了人家的情。”


    “欠他們人情的隻是一個瞎眼道士與兩個小孩,方才陳武出手連傷數人,已經足夠了。”陳聖麵色平靜,至於兩個小家夥則是滿臉好奇看著自家師傅。


    陳聖低頭,察覺到兩個徒弟的疑惑,淡笑道:“你們好奇為何他們好似看不到這位公子?”


    “嗯嗯!”兩個小家夥重重點頭,眼神無比渴望。


    接著老道人做了一個極不雅的動作,他拿幡旗捅了捅崔方白,輕笑道:“崔公子,勞煩你解釋解釋吧。”


    崔方白挑眉,目光觸及小丫頭的眼神時,神色緩和了些,低聲道:“不過是一門金丹境界的小神通,你們若是想學,境界到了可以讓他教你。”


    手指指著的,正是悄悄退後的陳聖。


    “他?”少年皺著眉頭,有些懷疑自己這個不怎麽靠譜的師傅,“他能有金丹境?看著不像啊。”


    陳聖被氣得吐血,好在小徒弟還是極為暖心的,小步跑過來,昂著頭語氣堅定的說道:“師傅,我相信你!”


    心中老懷大尉,陳聖忍住一腳踹飛大徒弟的衝動,轉身對崔方白問道:“你不會是專門找我的吧?”


    沒想到,崔方白卻是鄭重的點頭,“本少就是來找你的,你這個混蛋,當初那麽重要的事為何不通知我?沒死為何不第一時間找我,難道你真的信不過我?”


    三個問題拋出,原本看著平凡的少年,周身劍氣肆虐,雙眸中劍光閃動,隱隱有暴走之勢。


    見狀陳聖頭疼不已,無奈道:“我若信不過你,又怎麽會將佩劍贈給你。”


    崔方白這才平靜下心緒,單手將那柄洛璃仙劍拔出,托著放到陳聖麵前:“這幾個月下來,我的進境不小,這把劍對我用處已經不大了,還給你。”


    清澈透亮的劍身,中央走過一條淡紅色的絲線,陳聖盯著曾經親手刻上的洛璃二字,灑然一笑:“說送你了就送你了,一柄仙劍我陳十三又不是送不起。”


    聽到陳十三這個名字,崔方白神色明顯起了變化,隻是刹那便克製住了,隨手將劍插迴鞘中,淡然道:“以後隨時找我拿。”


    少年陳武見狀,使命揪著師傅後背衣衫,一張臉憋得紫紅。


    小丫頭疑惑道:“哥,你咋了?”


    少年欲言又止,麵對著三人的目光,最終決定破罐子破摔,咬牙道:“師傅,這劍你不要可以給我啊,金丹修士的佩劍肯定是件大寶貝,唉......”


    末了,少年還不忘抬頭看一眼陳聖,眼神十分幽怨,似乎在抱怨自己這個師傅未免也太敗家了些。


    兩人並未動怒,相視一笑,崔方白先開口:“像他。”


    陳聖點頭,“資質差了點,其他倒是像極了。”


    崔方白又看向那個被少年出言嚇得滿臉慌張的小丫頭,道:“這個更像。”


    陳聖依舊點頭,蓋棺定論:“簡直一模一樣。”


    麵對小家夥們錯愕的目光,兩人極有默契的選擇閉上嘴,崔方白手掌摩挲著那柄以女子起名的仙劍,心道這可不是金丹真人的佩劍,而是一位活生生的元嬰修士。


    ————


    李宛兒立於陣前,麵對著數十名山匪毫不掩飾的侵略性目光,這位自小捧在父親手心裏的女子,靠著極強的自製力才忍不住不動怒。


    轉身對著身旁僅存的十餘名,尚有戰鬥心念的李家護衛,李宛兒昂起胸膛,麵對著兇惡的山匪們,嫣然一笑:“諸位,反正是個死,能否讓我死個明白,我族內到底是何人指使的你們?”


    田放指著她身後之人,譏笑道:“小姐說笑了,今日在場的李家護衛除了我以外都要死,而你是那位選定的人,是萬萬不能死的,你覺得我會告訴你今日行動是何人在背後謀劃,讓你日後好尋仇的嗎?”


    聞言,李宛兒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對於那人為何會對她這麽一個隻算是有些姿色的凡間女子如此上心,家族旁人不知,她卻是心知肚明的。


    其實那老道的女弟子說的不錯,李宛兒身上最值錢的便是她自身,一切的根源,都是源於她的體質,純陰之體,幾乎是所有偏陰屬性修士的畢生追求,隻是這種體質出現在一個凡人身上,便沒有那麽幸運了。


    受累於體內沉積的陰氣,李宛兒自幼便不能修行任何功法,且需要以極陽的靈藥來控製,並且她還需要深居簡出,不能透露出半點消息,否則聞風而來的修士們,都足夠將李家毀滅無數次了。


    十幾年來,李宛兒的秘密隻有父親知曉,借著家主的權力一直隱藏到了如今,直到王家那位少年登門,在其師尊的壓力下,李宛兒不得不露了一次麵。


    也就是這一次,那名金丹修士便發覺了她的特殊體質,李宛兒能感受到,當時那位金丹修士看著自己的目光的熾熱,甚至超過了自幼便愛慕著她的王乾。


    因此,才有了接下來的鬧劇。


    李宛兒抬頭遮擋著峽穀中透射出的日光,盈盈笑著,好在這些年憑借著這副累人的體質,她也不是毫無收獲,至少尋常宗門內的修士,沒有幾人能在她這般年紀,便達到築基後期的修為。


    體內陰氣流轉,一股獨特的氣息升騰而起,李宛兒長眸變得漠然,目光並未落在黎老大等人身上,而是向上看著某處,輕喝道:“王乾,在上麵躲了這麽久,還沒看夠嗎?”


    身形被說破,王乾從一個洞口探出頭,訕訕笑道:“宛兒莫氣,我這就下來。”


    說著,動作極快順著之前捆好的繩索落下地麵,以極快的速度跑了過來,嘿嘿傻笑。


    李宛兒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少年,不禁生出一絲悲涼,這家夥還以為他的師傅是在幫他,殊不知那金丹修士隻是想借著王乾的名義,將李宛兒帶迴宗內,然後若是那人還有些良知的話,王乾還能安然修行,若是那人心思壞些,過不了多久王乾就該死於‘意外’了。


    可惜這一切少年並不知曉,體內被人下了手段仍不在乎,滿眼柔情的看著眼前的絕美女子,傻笑著。


    無奈搖頭,李宛兒手掌探出,“背後之人不是你,讓他出來吧。”


    “哈哈哈,李家小姐果然聰慧過人,配我這徒兒倒是恰好。”一道爽朗的笑聲過後,一位老人出現在當場,白須白發頭戴金冠,一襲素雅的長袍,形象倒當得上仙風道骨四字。


    “白馬山的馮真人,金丹中境的高人,算是伏龍州明麵上頂天的人物了。”崔方白側過頭,對身旁人仔細介紹道,不過這話嘛,倒更像是說給兩個小家夥聽的,因為那位馮真人出場極為高調,甚至為了刻意營造威壓,一身修為鼓足了,笑眯眯盯著麵前佳人。


    修行中人衰老極慢,尤其是到了金丹境界後,隻需稍下些功法便能保住容顏不變,這馮真人此時這般老仙形象,顯然踏入金丹之時年歲已經很高了。


    李宛兒看著這位僅有著一麵之緣的修行仙人,長眸彎出兩道弧形,抿嘴笑道:“馮真人好手段,竟然想到與匪類勾結,看來這白馬山隻怕不是什麽正經的修行之地吧。”


    王乾趕忙上前,想阻止心儀之人繼續說下去,生怕她觸怒了師長受到責罰,卻在李宛兒一記狠厲的目光下縮迴腳步,低下頭顱不敢直視。


    那般模樣,如鼠見貓。


    老人眯著眼,嘖嘖歎道:“乖徒兒,你這般性子,日後媳婦進了門你可是要受欺負的,也罷,今日師傅心情好,便幫你調教調教這未來媳婦,省得上了山惹旁人笑話我馮正教徒無方。”


    說著,馮真人竟毫不顧忌兩人身份之別,一步上前就要出手。


    “真人且慢!”李宛兒退出兩丈之外,輕笑道:“你我皆知今日之事沒這麽簡單,真人若要逼迫於我,那小女子也隻能讓你落個兩手空空了。”


    馮真人瞳孔驟縮,第一次沒了那股子仙風道骨的氣派,帶著幾分急切道:“李家的丫頭,你若敢壞我的事,飛雲城李家便不需要繼續存在了。”


    一個區區凡人家族,即便是祖地內躲著幾隻半生不死的老烏龜,也無法與一位正統宗門內的金丹長老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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