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青衫被逼無奈,隻能低眉順眼在迪麗達爾麵前倒酒,迪麗達爾瞧著經年未見的徐天然,壯起膽子拍了拍他的屁股,徐天然像受驚的貓一般,汗毛都豎起來了。


    迴頭,隻見迪麗達爾雲淡風輕說一句“身材還算結實,符合本公主胃口。”


    不多時,小憐姑娘又敲開了房門,一名素潔白衣的清倌人緩步走入雲裳閣,懷抱古琴,娉娉婷婷,給眾人施了個萬福,聲如銀鈴道“寧珂見過諸位大人。”


    徐天然初見寧珂,就被她那一雙清澈、冷冽的眼眸吸引,隻見小憐幫著寧珂姑娘將古琴擺好,便聽聞一曲清歌曲觴流水。


    徐天然剛給迪麗達爾倒完了酒水,剛要退後,又聽見敲門聲。


    來者是大丫鬟欣瑤,徐天然是認識的,她仗著自己的主子可是霓裳樓的頭牌,從來不拿正眼看徐天然和千白這等身份卑賤的下人。


    有一迴千白幹活太過出神,沒給欣瑤姑娘讓路,直接被欣瑤姑娘手底下的兇狠小丫鬟丟到樓外,命護院狠狠毆打千白。


    所幸那一日剛好是囚牛值班,已經被南雨筱拔去了銀針禁製的囚牛已經成了霓裳樓三大護院之一,算是上島一行八人之中混的最好的一個。


    囚牛境界穩健攀升,已經金丹巔峰,在這夷州島上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金丹修為又不至於讓南雨筱忌憚,南雨筱倒是對囚牛很是重用。


    囚牛替千白解了圍,這才讓徐天然得以繼續隱忍下去,不然還沒摸透琉球宗的底貿然出手,太容易陰溝翻船。


    正是那一日,徐天然和千白但凡是見到欣瑤姑娘都是躲著走,生怕又惹惱了這位大丫鬟,自己又要遭大罪。


    欣瑤一到,汐雲即至。


    汐雲之美,令人窒息。


    元昊早已看的出神,連餘錢的目光都凝滯一般停留在汐雲身上。


    南雨筱嘴角微微揚起,果然天底下就沒有汐雲征服不了的男人。


    自小便是南雨筱親自調教的汐雲,姿容本就絕美,加之刻意修行魅惑之術,足以令男子神魂顛倒,拜在裙下。


    迪麗達爾微微皺眉,心裏總覺得這個絕色女子身上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之感,若說汐雲美若天仙,迪麗達爾也不否認汐雲之美連女子皆為之動容,但是能夠第一眼就讓元昊、元標和餘錢都為之神魂顛倒,這絕不尋常。


    迪麗達爾抬起頭,秋水眸子看著一襲青衫華服的小相公,不曾想徐天然這迴倒是相當不俗,一眼都沒看汐雲。


    徐天然立於迪麗達爾身後,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般,頭也不敢抬,能夠聞到進來女子身上一股攝人心魄的清香,便愈加不敢抬頭,連唿吸都緩慢了幾分。


    迪麗達爾一時興起,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笑道“坐吧?”


    徐天然學著霓裳樓的青樓女子,向迪麗達爾施了個萬福,輕輕搖頭道“小人不敢。”


    迪麗達爾忍俊不禁,莞爾道“我讓你坐你就坐,有什麽不敢。”


    徐天然故意壓低了聲音,學著無須宦官的語氣,“公主殿下乃是萬金之軀,小人出身卑微,不過是霓裳樓豢養的跑堂夥計,豈敢與公主殿下並肩而坐。”


    迪麗達爾聽後,也不勉強,她知道徐天然潛藏至此必然有深遠謀劃,自己也不會當麵拆穿他,連同元昊、元標和餘錢也是同樣心思。


    這座江


    湖,能夠將徐天然束縛於此之人恐怕都是不能在天道天下出手的大能。除非是徐天然心甘情願委身於此。


    身為黨項一族少主,元昊也是頂尖的聰明人,不論徐天然藏身於此所為何事,他們都是看破不說破。


    雖說他們都看見了牢牢釘在徐天然竅穴之中的八十一根銀針,但是他們皆相信,以姓徐的智慧,定然留有後手。


    莫說八十一根銀針,哪怕再多一倍銀針想要捆住青衫,也是極難。


    尤其徐天然最初舉著折扇遮遮掩掩、扭扭捏捏,更是直接向他們表明了心意,否則,若是受困於此,巴不得早早被他們認出來,哪裏會怕被認出來呢?


    汐雲落座,眾人才從魅惑之中驚醒過來,餘錢發覺自己失態了,但是此時心頭滿是縈繞著汐雲的纖細身姿,餘錢心中大駭,以自己的年歲早已對**一事提不起興致了,不曾想汐雲渾然天成的美感總是能撩撥自己的內心。


    此女,極不簡單。


    徐天然看似在小心翼翼伺候迪麗達爾,實則一直在暗中觀察楚門風,能成為琉球宗二當家之人必然有過人之處,尤其是楚門風執掌陣師樓,其在琉球宗的地位不言而喻。


    陣師培養乃是琉球宗立宗之本,雖說陣師給琉球宗所帶來的收入並不多,但是掌控陣師此等稀缺資源才是琉球宗得以在天下占據一席之地的根基。


    若無陣師培養,那些個世俗王朝豈會坐視偌大的一塊肥肉入了琉球宗的腰包,縱然琉球宗的水師再強,也敵不過世俗王朝的輪番進攻。


    陣師交易這種邪惡的買賣,讓天下的世俗王朝對琉球宗產生依賴,畢竟世俗王朝乃是一方正統,豈能做培育陣師這等滅絕人性的勾當,可惜,行伍對於陣師的需求又大,這才有了那麽多世俗王朝對琉球宗的存在睜隻眼、閉隻眼,又暗地裏與琉球宗做起買賣。


    雖說核心的交易是陣師,但是打通了貿易的通道,買賣便是各色各樣,尤其是大梁、吳越、閩國和南漢,靠著與琉球宗貿易往來,掙得了大筆的銀子。


    一場夜宴,珍饈無數。


    楚門風隻是吃兩口素菜,飲幾杯茶,便再無進食,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姿態。


    不過,徐天然知道,這老匹夫對自己的修為看的重,修士一旦躋身飛升境,往往會辟穀修行,五穀雜糧容易在體內產生雜質,一旦排不幹淨,就會折損大道。


    辟穀,單靠天地靈氣積蓄能量,所得能量最為精純,體魄亦是愈加純粹,大道方可高遠。


    反而躋身了陸地神仙、天仙,返璞歸真,食用五穀反而無礙,但是不食用五穀也無妨。


    天底下如徐天然這般眷戀人間煙火的修士屈指可數,甚至可說亙古未聞,至於如此特立獨行能否踏出一條大道,以過往的經驗而言,顯然這是一條羊腸小道,走的人少,成功的人無。


    如吳清風,在遇見徐天然之前,恐怕也是沿著辟穀這條康莊大道前行,但是被徐天然影響,吳清風雖不曾飲酒、迷戀美味佳肴,但是他並不抗拒來自人間的煙火氣。


    誠然,他仍舊是隻喝枸杞茶洗滌體魄的吳劍仙,但他亦是有人間煙火氣息的小吳子。


    修行之道,自古以來並無對錯,不過是各自走各自的路。


    沿著前人的路,前半程雖會平坦些、好走些,但後半程競爭之人多了,可謂是千軍萬馬過獨木


    橋,能過去之人寥寥,宛如鯉魚躍龍門。


    徐天然能夠看出楚門風氣度非凡,心性沉穩,修為深不可測,尤其是當下徐天然不過是凡人之資,看著楚門風完全看不真切。


    不似南雨筱,雖然徐天然難以感知她的境界,但是約莫能夠憑借敏銳的神識察覺到她的修為約莫就是初入飛升境。


    滿座之人,各有心思,觥籌交錯,皆是奉承。


    這樣的酒,迪麗達爾吃的委實難受,但是身負重任而來,由不得自己任性。能在他鄉遇見他,迪麗達爾就很開心了。


    迪麗達爾的種種情緒,南雨筱看在眼裏,而周子學也看在眼裏,一聲不吭的楚門風也看在眼裏。


    而三人眼裏的景象卻各不相同。


    南雨筱隻是覺得自己眼光獨到,看來迪麗達爾看上了姓徐的活計,她不介意晚上就送徐桐給公主殿下暖床。


    周子學則有疑慮,似乎姓徐的與迪麗達爾相識,若是如此,這來自西域的一行人目的恐怕並不單純。


    楚門風卻是低頭飲茶,深沉的表情令人絲毫看不透他的心思。


    寧珂的冷豔和汐雲的嬌豔形成鮮明對比,雲裳閣也因此增色不少,寧珂是清倌人,素來喜靜,隻是埋頭撫琴。


    雲裳閣內,那些戴著虛偽麵具之人,寧珂一個也看不上,眼神遊離間,突然與新來的小相公四目相對。


    徐天然的眼神真摯而透徹,寧珂眉頭微蹙,旋即,看向別處,自古男兒誌在四方,當真是世風日下,霓裳樓都開始培養小相公了,迴頭霓裳樓可要熱鬧了,男子尋歡來霓裳樓,婦人尋歡亦來霓裳樓,若是夫妻同來,那要如何麵對?


    想及此處,寧珂清冷的臉頰露出一股難以察覺的笑意。


    小憐立於寧珂身後,她的眼眸死死盯著欣瑤姑娘,兩人最是互不待見。


    汐雲是霓裳樓頭牌,寧珂是剛嶄露頭角的清倌人,自然是水火不容。


    但是,汐雲和寧珂畢竟是身份高貴的主子,縱然內心互相瞧不上,也不會在麵上流露,而小憐和欣瑤則不同,皆是主子的大丫鬟,自然少不了針鋒相對。


    在寧珂尚未嶄露頭角之時,小憐更是被欣瑤三番兩次欺辱,而那時,寧珂尚未在霓裳樓站穩腳跟,小憐也隻能忍氣吞聲。


    諸多人心,徐天然皆看在眼裏,看似毫不起眼之事,往往關乎最終勝負,徐天然深入虎穴便為了圖謀夷州這塊仙家福地,這一戰定然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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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散。


    南雨筱特地將徐天然叫來,笑道“徐公子,晚上辛苦勞累了。”


    徐天然搖頭道“南當家,您讓我做什麽都成,莫要再讓我做這小相公了。”


    “徐公子莫說氣餒的話,我瞧著你就很適合吃這碗飯,你沒覺著這位西域公主對你有幾分好感嗎?”南雨筱笑道。


    徐天然長歎一聲,不再言語。


    南雨筱反而來了興致,跟身後的侍女說道“趕緊為徐公子沐浴更衣,等公主殿下召喚。”


    徐天然剛要推脫,南雨筱已經沒了蹤影。


    霓裳樓外,楚門風抬頭凝望蒼穹,周子學跟在身後,良久,楚門風輕聲道“老七,盯緊這幾人。”


    周子學躬身道“知道了,二哥。”


    晚風吹拂,吹亂了楚門風的心情,輕輕感慨一聲“來者不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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