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塘對陣錢塘。


    二哥和三弟之爭。


    錢塘風采卓著,折扇輕搖,風流倜儻。


    陳敬塘風采遜色了錢塘幾分,但是他破境一劍為紅顏亦讓許多女子欣賞他的執著,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身後站著一名默默守護自己,愛護自己的人,即使自己並沒有那麽喜歡他。


    兄弟相爭,不過拚盡全力而已,若是刻意落敗反而壞了兄弟情義。錢塘和陳敬塘都深知這個道理,徐天然拚盡全力勝了耶律大石,賭上全部實力的戰鬥才是真正尊重兄弟。


    錢塘仍然是二品境巔峰,陳敬塘已入了一品,境界之差天壤之別,不過好在陳敬塘不過剛入一品,境界不穩,若實力強橫的小宗師還是能夠躍境勝之。


    大哥和四弟的戰鬥驚天地泣鬼神,二哥和三弟的戰鬥會如何?


    陳敬塘枯榮劍緩緩出鞘,靈力平穩如平靜湖麵,看似波瀾不驚,實則靈力龐大如浩瀚湖水。


    錢塘折扇往天上一扔,快步上前,一掌推出,靈力暴動。


    陳敬塘一劍斬破暴動靈力,錢塘四處遊走,不正麵交手。陳敬塘一直掛念折扇虞美人的方位,他深深知道錢塘將折扇懸於空中必然有深意,不敢大意。


    錢塘身法詭異,如同滑溜溜的泥鰍難以捉摸,轉瞬已經五十餘招,陳敬塘連錢塘的衣角都沒法碰到。


    忽然,擂台上靈力蕩漾,如同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個巨石,陳敬塘飛劍祭出,錢塘身法再快也快不過飛劍,眼看飛劍即將追上錢塘,忽然,錢塘穩住身形,左右手各捏著一個靈力能量球,左手推出靈力炸裂聲響起,枯榮劍淩厲一劍偏轉幾分,劃過錢塘臉頰。


    一直遊離於擂台之上的折扇虞美人頓時像失去了控製一般如落葉飄零而下。陳敬塘心念合一,細致入微地控製著飛劍,又要分心盯著折扇,一時間一心二用,枯榮劍轉了一個圈又刺向錢塘,但是錢塘身法轉換,一時間分神,飛劍又和錢塘擦肩而過。


    陳敬塘一半神識死死盯著飄落的虞美人,不曾想錢塘借著身法轉換已經悄然來到陳敬塘身前數步,原以為錢塘右手靈力能量球是用來對付飛劍,想不到竟然一掌推出,能量球徑直破空而出,擊中陳敬塘的要害,靈力能量球爆炸聲響起,這一招掏空了錢塘的靈力,孤注一擲的一招,錢塘虛弱地坐在了地上。


    徐天然不禁搖頭輕笑,三哥好一個聲東擊西,折扇懸於天空就隻為了牽扯二哥的心神,折扇落地真的就是落地而已,賭的就是二哥固執地認為折扇才是殺招,然後將殺招暗藏於掌心。


    天衣無縫的算計,若是同境之爭,錢塘定然穩操勝券,但是躍境戰鬥,錢塘仍然弱了幾分。


    爆炸餘波散去,陳敬塘頭發淩亂,上身衣衫盡碎,露出了溝壑縱橫的結實肌肉。錢塘搖頭歎息,“還是靈力弱了些,二哥,我認輸了。”


    陳敬塘竟然爽朗大笑,“沒想到整場戰鬥都在你的謀劃之中,二哥勝之不武啊,若我今日沒入一品,看來必敗無疑。”


    錢塘慢慢拾起地上虞美人,微笑道:“輸了便是輸了,二哥不必安慰我,二哥實力勝我一籌,若無謀劃必輸無疑,想不到謀劃再完美也抵不過實力的差距。這一戰酣暢淋漓,雖然敗了,心裏爽快。”


    陳敬塘相視一笑。


    錢塘悠悠道:“二哥,幫忙扶一個,我走不動了。”


    陳敬塘將三弟扶起,一同下了擂台,陳敬塘展現了他的實力,錢塘展現了他的智慧。大道悠長,一時勝負誰都沒放在心上,關帝廟四兄弟,四弟贏了大哥,二哥贏了三弟。


    李克敵深邃眼眸凝望徐桐,又掃了一眼四兄弟,各個都是人才,一定要想盡辦法將他們留下,何愁大業不成?


    李克敵一個眼神,一名白麵無須宦官趙振身形顯現,立於晉王身側。


    李克敵輕聲道:“可有徐桐、錢塘、葉呂師、陳敬塘四人諜報?”


    白麵宦官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但是渾身看不出一丁點靈力波動,看似尋常人,必不是尋常人,趙振謙恭頷首,一一稟報:“徐桐,江湖並無此人名號,奴婢查了他進城文牒,名字確為徐桐,但是文牒嶄新,極有可能非真實身份。錢塘乃姑蘇錢氏旁支子弟,初入江湖,聲名不顯。葉呂師更為神秘,無文牒無名號,不過他的佩刀菩薩蠻奴婢倒是早年略有耳聞。菩薩蠻乃北獒江湖兇刀,號稱一刀飲半個江湖血,兇刀現世,被北獒江湖視為不祥之兆。奴婢觀葉呂師麵容,雖然他一口流利中土官話,但是他麵容不似中土之人,極有可能是北獒江湖人。陳敬塘,是咱們晉陽枯榮宗大師哥,王爺早年也應該略有耳聞。”


    李克敵輕歎一聲,“身份各異的四人如何就結為異性兄弟了。不過,這四人乃棟梁之才,若能為我所用,乃大晉之幸、天下之幸。”


    白麵宦官平靜道:“容奴婢深入調查一番,再向王爺稟報。”


    李克敵擺擺手,微笑道:“小振,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王爺了,叫公子,這麽多年過去了,留在身邊的故人可不多了,你越叫越生分了,我聽著不得勁。”


    趙振嫵媚一笑,“公子,這不大庭廣眾,不好如此稱唿,怕壞了規矩。”


    “你我之間,有甚規矩,你先去調查一番,記著神不知鬼不覺,都是天縱英才,都有些臭脾氣,咱得禮賢下士。”


    “公子,遵命。”


    趙振身影原地消逝。


    王爾竹對陣呂樹景。


    人群喧鬧不已,姑娘們尖叫不已。


    王爾竹一路都不曾出全力,皆是輕鬆獲勝。呂樹景大約是第一個強敵,觀眾心裏如是想著。


    徐天然心裏卻不這麽認為,就像老白和先生,先生前世輸給老白就是弱小了嗎?誰知老白一生沙場無敗績,不能因為對手強大就對敗者心存鄙夷,也許敗者也比你認為得厲害許多。


    呂樹景緩緩裝上槍頭破陣子,換了一杆新槍杆,原本是木質槍杆韌性十足,槍法靈動,此時換上了精鐵槍杆,破陣子方顯真正實力。


    一杆鐵槍屹立擂台,如祁連鐵槍門一般傲立祁連山數千年,弟子多征戰沙場,馬革裹屍。


    王爾竹持劍抱拳,報上名號:“琅琊王爾竹,佩劍蘭亭。”


    呂樹景豪情萬丈,“祁連呂樹景,長槍破陣子。”


    呂樹景鐵槍極為沉重,但是槍法極為靈動,槍尖所指,氣象萬千。看似簡單一槍,其中變化無窮。


    王爾竹避而不戰,縱身一躍,背靠十五圓月,蘭亭出鞘,微微一笑道:“琅琊王氏,書法入道,書法即是劍法,劍法即是書法。”


    蘭亭仿佛揮毫潑墨,洋洋灑灑長劍做筆,臨摹書聖王熙之《蘭亭集》,王爾竹真正壓箱底的本事。


    王爾竹每寫一字,字如同飛劍一般襲向呂樹景,王爾竹豪氣縱橫,一字接連一字,一劍接連一劍,呂樹景長槍揮舞,一一將飛字擊落。


    然而,王爾竹越寫越快,書生意氣風發,一劍十行,不過短短數息,呂樹景漸漸不支,身上數十處均被行書飛劍所傷,呂樹景深知王爾竹已然手下留情了,自己也沒有臉麵負隅頑抗。


    不過,半部《蘭亭集》,呂樹景快意認輸,“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瀟灑的劍法,在下輸得不冤。”


    王爾竹微笑致意,“承讓。”


    徐天然內心翻滾,臥槽,寫個字還能練劍,自己蚯蚓爬爬的字按照武夫境界劃分,大概隻能排在九品末,看來以後得尋個空閑練練字,否則自己一夜成名之後行走江湖,觀瀾天下名勝,若人家盛情邀約自己題字留念,那著實為難呐。


    題吧,怕汙了一方美景,不題吧,顯得擺譜不給麵。


    看來將來得找個時機和王爾竹套套近乎,學個字,未雨綢繆嘛。


    觀眾人潮湧動,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唿聲,尤其那些讀書人叫得最為熱烈,劍法他們大多看不懂,但是書法還是能點評一二。王爾竹雖是修士,更是讀書人,他成了萬千讀書人心中的偶像。


    若練字練著練著就練出個青雲榜前十名,這大約是天下讀書人的夢想。


    誰言,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多少讀書人讀書讀著讀著,黃金屋沒讀到,顏如玉沒讀到,讀了個兩鬢斑白,窮困潦倒。


    先生曾說,天下最善是讀書人,天下最惡亦是讀書人。


    讀書人好起來,那是從裏到外都好。


    讀書人壞起來,那是古往今來都壞。


    先生說,其實學問高低與人性善惡並無關聯,為何天下人以為讀書人中好人更多一些呢?


    先生打了個比方,譬如古往今來宦官和讀書人之中,好人與壞人比例差不了多少,但是,讀書人握著筆杆子,多少好宦官能記入正史為後世所歌頌呢?再說了,宦官之中大多不過是在底層摸爬滾打的小人物,史書又怎麽記下他微小的善舉。而少數惡到了極致的宦官,更是成為了讀書人口誅筆伐、遺臭萬年的王朝罪人。


    而讀書人中,是有惡人會被載於史冊為後人所唾棄。但是,讀書人寫的史會將更多讀書人的好事記入史書,萬世流芳。


    先生感歎一聲:如此,宦官看起來壞人多,讀書人看起來好人多。誰握住了筆杆子,誰就有了話語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有一刀斷長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搔首弄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搔首弄姿並收藏我有一刀斷長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