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珠又一次未辦成事,遭到了程太妃的訓斥,“你是怎麽辦的事!”


    “主子恕罪,若不是祁王從中作梗,此事便成了。”福珠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好個蕭洵!”程太妃恨的牙癢癢,一個巴掌重重拍在桌上,道:“去清寧宮。”


    清寧宮是蕭洵母妃劉德妃的宮殿,蕭洵出生後不久,德妃便受皇貴妃之事牽連,被光聖帝冷落,至此,清寧宮便成了冷宮,而德妃也束起長發,日日念經禮佛,超脫紅塵。


    程太妃由福珠攙著,才進入清寧宮主殿,便被繚繞的煙霧嗆的連連咳嗽,殿中的人聽得響動,也未起身,隻敲著木魚,淡淡道:“何人來此?”


    福珠見狀,厲聲道:“太妃在此,還不行禮。”


    程太妃抬手,示意福珠到殿外守著,才緩緩走到德妃身邊,用手摸了摸供案上的觀音像,嗤笑道:“日日禮佛,可洗淨你雙手的血腥了。”


    德妃敲木魚的手頓了頓,眼中掠過一絲悔意,後又恢複平靜,道:“大錯已鑄成,隻能日日懺悔。”


    “哼。”太妃冷笑一聲,用手遮了遮口鼻,才擋住一些嗆人的煙霧,道:“如今蕭漠已成氣候,蕭洵又拿他當親哥哥,你說他要是知道自己母妃是怎麽死的,會怎麽對待自己這個弟弟呢。”


    德妃眼中浮起驚恐,眼底已經紅潤,起身就跪在太妃身前,不停的磕著頭,央求道:“請太妃不要為難洵兒。”


    “是他為難孤。”程太妃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嚇得德妃一個哆嗦,“請太妃寬宥,臣妾一定好好叮囑他,不再惹事。”


    “那孤就暫且放過他,若有下次……”程太妃還未說完,德妃就趕忙接過話,道:“臣妾保證,洵兒再也不敢了。”


    程太妃滿意一笑,才離開清寧宮,留下德妃,悄悄的抽泣。


    供台上,觀音像前的檀香已經熄滅,帶著餘溫的香灰剛好掉落在德妃手背上,燙的德妃縮迴了手,此時,她才清醒了許多,借著供台,緩緩從地上起來,卻顧不得麻木的雙腿,隻吩咐內室灑掃的侍女青蘭將祁王請來。


    蕭洵聽得消息有些詫異,除了年節平時母妃都不許自己前去探望,今日為何突然宣召,直覺心下不好,便急匆匆往清寧宮趕去。


    入殿,蕭洵就見德妃跪在觀音像前,雙手合十,口中不停的念著經文,便輕聲喚道:“母妃。”


    聽得聲音,德妃緩緩轉過頭,口吻有些嚴厲,“跪下!”


    蕭洵不知何意,卻不敢違抗德妃的話,隻得跪在地上,小心詢問著,“不知孩兒做錯了何事,讓母妃生氣了?”


    德妃歎了口氣,才道:“身為皇子,處處危機,為何你不懂這個道理。”


    “請母妃明示。”蕭洵一頭霧水。


    “自今日起,禮敬太妃,小心珩王。”德妃突然站起,居高臨下的望著蕭洵,一臉的嚴厲。


    蕭洵不解,言語間有些著急,分辯道:“為何小心三哥。”


    “聽話,母妃不會害你的。”德妃神情緩和不少,扶起蕭洵,將他拉到觀音像前,道:“你對著菩薩發誓,若是執意孤行,那便讓母妃生死不寧。”


    “母妃!”蕭洵實在不能理解,言語中帶著急切,道:“你讓孩兒禮敬太妃,孩兒照辦,可小心三哥,孩兒辦不到。”


    德妃眼中噙著淚,作勢一個巴掌就要落下,可才接觸到蕭洵的臉,便收了力道,撫摸著他的臉,語重心長的說:“你就當孝順母妃了吧。”


    蕭洵心裏五味雜陳,見德妃的樣子,心下一軟,便點點頭,“孩兒遵命。”


    德妃聽到蕭洵答允了自己,欣慰的笑了笑,“那便好,你迴府吧。”


    “孩兒告退。”


    直到蕭洵背影消失,德妃還依靠在門邊,久久不能挪動雙腿,口中喃喃道:“對不起。”


    蕭洵自清寧宮出來後,腦中嗡嗡的,額頭也隱隱作痛,腳下卻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珩王府,可到門口了,雙手像是墜了千斤,怎麽也抬不起來,更別說敲開府門了,猶豫間,府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四目相對,有些局促。


    “祁王,你怎麽站在門口。”夏滿看向蕭洵,感覺他有些異樣。


    蕭洵迴過神,道:“我來找三哥。”


    “珩王有事出去了,你進來等他吧。”夏滿作勢請蕭洵入內,卻被迴絕了,“不必了,我改天再來吧。”


    說罷,蕭洵就疾步離開了,留下一臉探究的夏滿。


    晌午時分,蕭漠迴府,剛踏進易雲殿,就見夏滿耷拉著腦袋,便道:“這是怎麽了?”


    聽到聲音,夏滿才抬起頭,“今日見到祁王,有異樣。”


    “哦。”蕭漠走近,坐在案幾旁,抬起雙手,道:“什麽異樣。”


    夏滿見他動作,便上前將他腰間的環佩小心取下,放在盒子裏,才道:“似乎有心事。”


    蕭漠嗤笑道:“誰還沒個心事。”


    “不一樣。”夏滿跨步走到蕭漠麵前,雙手擱在案幾上,支撐著腦袋,轉動著眼睛道:“平時,他三天兩頭的來找你,可今天,居然連府門都沒進,你不覺得奇怪嗎?”


    蕭漠不以為然,戳了戳夏滿的額頭,道:“或許他今天有事呢。”


    夏滿搖搖頭,言語間莫名有些擔憂,“你還是多注意吧,免得兄弟間生了嫌隙。”


    “行了,我知道了,快換衣服,帶你去找千影。”蕭漠催促著,夏滿不好推脫,便入內室換了一件素雅的衣裳,同蕭漠出了府。


    彎曲的小路上,馮若青駐足而立,這幾日,她發現王妃身邊的玲兒形跡可疑,便想找蕭漠說一說,可才到此,就見他帶著夏滿出了府,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苦笑不已。


    “娘娘,王爺出府了,咱們也迴去吧。”丫鬟蘭兒給馮若青披了件大褂,秋末天涼,讓人直覺冷意。


    馮若青攏了攏領口,道:“玲兒最近出府頻繁,你多留意著。”


    “是。”


    “迴吧。”馮若青笑了笑,嘴角全是無奈。


    主仆二人緩緩迴了寢殿,好在還有一個女兒,未來漫長的冬日裏,馮若青的心裏多了一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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