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塔捏起蘭花指,將飄蕩在鬢邊的碎發,輕輕地別在耳朵後麵,眼波流轉,一隻手從嘴唇下方擦過,“那就得要看大人,願意給出什麽樣的代價了。”


    話音落地,蕭淮安的臉上依舊是沒有什麽大的情緒波動,但是眼神也卻清晰可見,對他的所有嫌棄。


    “自然,本官看你這木頭房子也是到了該休整的時候了,可需要本官去聯係戶部,將你們這裏全都修繕一遍。”


    “看來,是和這裏有關了,”蘇塔臉上一頓,幽怨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收迴眼神,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


    “蕭大人應該清楚我們這裏的規矩,我實在是無可奉告,大人請往別處去吧。”


    “我自然知道,所以問的是你擅長的東西。”蕭淮安並會理會他這一身特殊的裝扮和那妖裏妖氣的說話音色,徑直往蘇嬌剛才看到的那一排貨架過去,將掛在裏麵的那張真人臉麵具取不出來。


    “你這個,賣給別人的,難道都是真的嗎?”


    “大人,怎麽突然問起這個,難道大人也對變裝感興趣了?”蘇塔輕笑,蓮步輕移緩緩走來,梁信立馬嫌棄地往旁邊躲了幾步。


    “自然不是真的,雖說人臉是要更為貼合一些,但畢竟不好保存,時間一長就會有股味道散發,一般來我都是兩個價格,外麵的這張相對便宜一些,裏麵的要貴一點。”


    “那麽,最近你可有賣裏麵的這張出去?”蕭淮安聽著,默默的記在心裏,將手上這張麵具重新放了迴去,即使是心裏有數,但多少還是會有些膈應。


    “黑市中的人,怎麽可能不過來我這裏看看。好比之前居然有皇子過來我們這裏買東西,若不是他們將麵貌隱藏了起來,隻怕都要給他認出來。”


    蘇塔走至跟前,蕭淮安便主動地讓開了地方,他則一臉心疼的收拾好被他隨便放在架子上的那張麵具,提起此事,眼睛還有所指的,將蕭淮安上下都掃了一遍。


    不過蕭淮安卻並沒有覺得什麽不妥,畢竟這裏的人也都是相互利用,小小的驚嚇一次也無傷大雅,這裏的人可都不是給嚇大的。


    “既然如此,那你所做的這些假麵具,又會否有別的氣息?”


    “都是從生靈身上剝下來的,有什麽不一樣的嗎,不過若是非要列個分別的話,也就是人跟動物的氣味不同吧。”


    蘇塔像捧著一件寶物似的,小心翼翼的把麵具重新掛起來,一不小心碰壞了一點,從那麵具的後邊便流出了一點點淡黃色的油脂粘在他的指尖。


    他眸光微微一沉,嫌棄的掏出手帕把手指擦了幹淨,便把手帕丟進了前麵的香爐裏。


    “知道了。”蕭淮安一抿唇,微低下頭,就這麽草率的跟他打了聲招唿,隨即便走了出去,梁信也慶幸不已的緊隨其後。蘇塔在後邊看的目瞪口呆,輕輕地一晃袖子。


    “這就走了?利用完人家,立馬就不管了?”


    昨天那場宴會上,蕭淮安能夠確定出來刺殺的人,一定是倭國人,即使此人隱藏的再好,也終究是有所差別。


    再者,便是那個刺客根本就沒有用任何的措施來遮擋自己的臉龐,如此放心大膽,不怕刑部和禁軍的追查,那便是因為戴了人臉麵具的緣故,這一點,蕭淮安從他身上聞到的特殊氣息,也能夠做佐證。


    再然後就是蘇塔的證詞,無論真假,麵具放置久了,麵具的氣味都會十分難聞,而為了能夠隱藏行蹤,那個刺客不會傻到從那邊帶一張過來,就隻有可能是在這裏買的了。


    而此處製作人臉麵具最為有名的,且能夠保證行動之間,若非有解藥絕對取不下來的,便隻有蘇塔一個。


    黑市裏麵的大多數人,蕭淮安都有些交情和一麵之緣,唯獨今天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大夫,最為特殊。


    蕭淮安可不會輕易地相信什麽是四處遊走,無心來到此處,能夠在短短時間裏麵獲得此處地頭蛇的庇護,那可不是一般人。


    想罷,蕭淮安的眼眸越發的深邃起來,唯一值得慶幸的應該是蘇嬌今天從蘇塔那裏受到了驚嚇,應該不會想不開再獨自一人來到此處。


    那麽接下來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證在調查出此人的真實身份之前,掌握住他的一切行蹤。


    “梁信。”想罷,蕭淮安喚了一聲,梁信隨即俯耳過來,點頭聽完了他所有的吩咐,便一拱手,提前跑了出去。


    過後幾日,蘇嬌記著前些日子伯爵夫人裝病被發現,有些不太好意思再去見她,便直接來到了張語歌這裏看看情況。


    胥如烈這幾天估計因為使臣的事情越發的忙碌起來,蘇嬌雖然不是很能希望他在政治層麵有過高的榮耀,但不得不說,他隻要不呆在自己府上,去哪裏也都無所謂了。


    “瞧著你這些天的氣色是越來越好,我心裏也高興,但怎麽看你的神采卻有些憔悴呢?”蘇嬌和張語歌一起坐在她院子裏的大廳中,一手跟他緊緊的握在一起,另一隻手招手叫蝶翠把東西打開。


    “我猜著你是不是因為照顧伯爵夫人太勞累了,都沒有休息好,所以我特地從外麵給你順道買來了你最喜歡吃的點心。”


    說著,蝶翠將盒子打開,把裏頭的點心拿了出來,裏麵是一道芙蓉糕,外表皮炸的酥脆金黃,裏麵則是用花瓣染成的粉紅色內陷,看著就特別有食欲。


    蘇嬌滿心歡喜的把點心放到張語歌的跟前,然而這道點心原本是張語歌最喜歡吃的,今天她卻像是沒什麽胃口的樣子。


    “語歌?”蘇嬌點見著她的麵容越發的難看起來,連忙將點心往後邊放開,不禁憂心衝衝地問候一句,梧桐則趕緊上來替張語歌拍了拍後背順氣,又端起茶杯。


    “真是對不住蕭夫人,其實我家小姐這段時間已經是完全的想開了,但不知道為何身上總覺著不爽快,尤其這種油膩的食物,現在更是不想沾染。”


    “這怎麽迴事,之前去伯爵夫人家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蘇嬌聞言,隻當張語歌是沒什麽胃口,便稍稍放下心來,梧桐伺候了張語歌喝掉大半碗的茶,她也才算是恢複了些許。


    “是的,就是從那日迴來之後,小姐就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不過因為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小姐就沒有讓找大夫來。”


    “那怎麽行,要是經常吃不下飯的話很傷身的,如果真的不舒服,一定得要找大夫來問問,或者我給你一個營養均衡的膳食單子來看看。”


    蘇嬌輕輕的拍了拍張語歌的手背,當初自己瘦身減肥的時候,也是十分注重調理的,在提到不能接觸過多葷腥油膩的這一方麵,她也算得上是半個專家了。


    “多謝蕭夫人,不過我想著應該過不久就能夠自己好了,要是真有什麽,我一定會說的,隻不過幾天後的演練,我怕是去不成了,而且姑姑的病還沒好,我也要留下來照顧她。”


    張語歌搖了搖頭,輕輕鬆開了和蘇嬌一直握著的手,轉頭捏了一顆放在案台上的李子,吃著倒還有味道些。


    過幾日的軍事演練安排在城郊,就和每年固定的出遊打獵節目一樣,主要是為了展示一下京城禁軍的安保工作,和大澤兵力的多少。


    不過這次因為有外國使團的緣故,就多了一條炫耀的目的,而出遊打獵的時間通常在秋天,所以皇帝就退而求其次,讓胥如烈和蕭淮安一起,聯手安排了一場所謂的演練。


    而且為了能夠聲勢越發的浩大,彰顯天恩浩蕩,允許百官一同隨皇帝出行,百官夫人則陪同皇後一起,麵子功夫做得十分漂亮,而實際上這些夫人也就是為了跟皇後說說話,排解煩悶的,因此,若有誰不願意來,也無所謂。


    蘇嬌自然喜歡熱鬧,也想看看這些大製作的場麵,但是張語歌肯定還膈應著胥如烈,就算是要想借口,隻怕也是不願意過去的吧。


    想罷,蘇嬌心中稍稍有數,站了起來,“也好,出去指不定還有多少麻煩,呆在城裏還能安全一些,你等我迴來給你描述一下那個場麵,究竟壯觀不壯觀。那今天就先這樣,我先迴去了。”


    “好,蕭夫人慢走。”張語歌但笑著一點頭,剛要起身,蘇嬌就拉著她,又讓她坐了迴去。與張語歌再相視一笑,蘇嬌便領著蝶翠出了門。


    “小姐,伯爵夫人不是好好的,難道張小姐還沒有發現麽,那伯爵夫人不能出去,她肯定是要心裏難受了。”


    蝶翠小步的走在蘇嬌的身旁,悄聲詢問一句。蘇嬌當即很不給麵子的笑出聲來,連忙拿手捂著嘴巴。


    “欲帶皇冠,必承其重,這也是伯爵夫人愛的體現吧。不過語歌也真是學壞了,一早就看出來了,居然還裝不知道。不過她估計也是想要多找些借口,能夠陪伴在長輩身側吧。”


    到底不是誰家都和自己一樣這麽糟心事一堆,張語歌嫁的不好,好在還有兩個待她如掌上明珠的親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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