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中。


    一麵銅鏡播放著山腳的畫麵。


    眼見夜魔突然冷靜下來,銅佛歎息一聲:“南無阿彌陀佛,那惡魔果真法力無邊,竟然一個眼神,就能讓道心崩潰的夜魔清醒,恐怖如斯啊!”


    石佛讚同:“上次他的祖靈隻是輕飄飄拍了我一掌,我就差點兒金身崩潰。不敢想象,他若是用出全力,我是否還能逃過一劫。”


    銀佛卻笑道:“善!弄出這麽大的陣仗,隻收服一隻敗家之犬,本就大材小用。正好降服這魔頭,為大劫降臨,多謀求一份力量。”


    “南無阿彌陀佛,無量光,無量壽,無量智……”


    三佛齊念佛經,臉上的慈悲更加濃鬱,身上更是綻放著金色光芒,跟大殿中的佛像交相輝映。


    ……


    耳邊依舊是經文念誦,但夜魔隻看得見許樂的身影,那上麵有大恐怖,他不敢冒犯。


    許樂抬步走上石階,兩個打機鋒的僧人走了過來。


    “阿彌陀佛,叨擾一下,敢問施主可曾看見值守的智光師兄。”


    智光?


    夜魔不知道這人是誰,但他肯定對方成了被他撕碎的一員,若是運氣好,也許還能找到一點兒殘餘。


    他看向許樂,想知道他會怎麽迴答。


    打機鋒,或者實話實說,或者撒謊。


    許樂都沒,隻是冷冷說道:“不叨擾。就這麽兩步路,你們自己去看。”


    兩人還想再說,許樂已經頭也不迴走了。


    人家專業打機鋒的,說不過。


    一路上,那些人似乎都知道山腳的慘案,紛紛張口詢問,但許樂都沒有迴答。


    兩人一路走到山巔,山腳的血色已經蔓延上來,一路上被拒絕的人全部被血色汙染,露出詭異的笑容,然後往山巔追趕。


    “快走,他們追來了。”夜魔神情緊張,若非忌憚許樂,已經拽著他的胳膊往前衝了。


    許樂靜靜地看著夜魔,宛如看智障。


    這貨由之前的狂躁狠辣,突然轉變成了怯懦軟弱,偏偏他自己似乎毫無所覺,是分靈秘法的副作用,還是它被鎮壓著三十多年,成了神經病。


    “你看什麽?”夜魔心虛的摸鼻子,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種被鄙視的感覺。


    “你真是三十多年前,惡名昭彰,動手就是雞犬不留,連地下的蚯蚓都要挖出來豎著劈一刀的夜魔嗎?”


    !


    夜魔頭痛欲裂,抱著腦袋,躲在原地,隻感覺裏麵有什麽東西要長出來。


    到底是什麽?


    “禿驢,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夜魔抱著腦袋,原本他控製的這具倀豐神俊朗,此刻血肉消弭,不消一分鍾,便露出他的本相來。


    山下的僧人也都衝了上來,一個個雙眼噙著血淚,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


    “你殺了智光師兄”


    其餘人跟著重複:“你殺了智光師兄。”


    血色彌漫過來,夜魔突然跳了起來,朝著眾人殺了過去。


    噗噗噗噗……


    鮮血飛濺,衝上去的眾僧看似詭異,輕易被夜魔切斷了喉嚨,很快就變成了一地屍體。


    鮮血流了一地,血色繼續朝著山巔籠罩,許樂沒有躲避,也被血色籠罩在中間。


    世界頓時多了一抹血色,地上的屍體再度睜開了眼睛,看著兩人詭異地笑著,嘴裏還說著:“放下屠刀,迴頭是岸之類的勸勉。”


    “死死死……全都給我死!”


    夜魔如同山腳一樣,瘋狂出招,很快又將眾人變成血泥。


    但即便如此,血泥中依舊浮現出一張張的臉,口中念著經文。


    仔細聽,那些經文似乎漸漸清晰起來。


    聽得越久,經文也就越清晰,讓你靜下心來側耳傾聽更多的內容。


    經文越發的清晰,裏麵包含了世間至理,隻要多聽一點,就能明悟這世界的真相。


    無量光,無量壽,無量智……


    “聒噪!”許樂眼神一冷,阿飄小號便甩出一道鞭子下來,轟在地上的血沫中。


    原本一臉慈悲的臉頓時變成劇烈的痛苦,流暢的經文也帶上痛苦的哀嚎。


    啪啪啪!


    阿飄小號又甩了幾道鞭子,血沫上的人間更加痛苦,一些血沫上甚至還是冒出焦灼的白煙。


    “這就好多了!”


    許樂轉身,繼續向著山頂走去。


    夜魔全身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濕漉漉的,剛剛差點兒淪陷在經文中,立刻快步跟在許樂的身後。


    如果說一開始跟隨是想著利用,之前是因為恐懼,如今則是依賴,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不對勁,剛剛差點兒淪陷在經文中,他不敢想象淪陷之後的結果。


    成為傀儡?或者更慘?


    一路上,夜魔又解決了幾波僧人,兩人終於來到大雄寶殿前。


    夜魔身體不自覺的顫抖,心中竟然埋下了陰影。


    “這門竟然在夜魔心中埋下了陰影?”


    許樂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就算夜魔因為道心崩潰變得脆弱,可這也太脆弱了?


    阿飄小號被召喚出來,第一時間就拿著鞭子抽在了對聯上。


    金色的文字微微扭曲,似乎像人一忍受著劇烈的痛苦。


    啪啪啪……


    阿飄小號心中憤怒,雖然隻是小號,但他不能忍受這樣的挫敗。


    鞭子揮舞成風,金色文字顫抖頻率越來越高,很快就如同風化一般迅速消失。


    除了牌匾和對聯,阿飄將整個大門周圍都抽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才迴到許樂身邊。


    許樂踏步走進去,眼前一黑,再度迴到山腳。


    幾個守門弟子又迎了上來,夜魔宛若驚弓之鳥。


    “啊啊——不行,太恐怖了!逃,我們必須得逃,隻要有我在,本體就算被消磨了,花費時間也能重新複活。”


    夜魔急得上躥下跳,卻沒有轉身逃跑,而是等著許樂,似乎隻有等他動身了,他才敢真正動身。


    “睜眼看,這裏真是山腳嗎?”


    許樂話落,夜魔便看見一隻蒼白的手憑空出現,一掌壓到地上。


    轟!


    過來的守門弟子紛紛化為泡影消散,四周的景物一變,他們已經立在大殿中。


    正中是一尊三米多高的金佛,盤坐在中央,手中捏著與願印。


    兩旁刻著四座佛像,其中三座都是人類模樣,塑著金身,或捏無畏印,或捏智拳印,或捏禪定印。


    隻有最後一尊佛像,宛如魔鬼。


    渾身是黑色的佛神,模樣更是皮包骨頭一樣猙獰,兩個眼眶黑漆漆的,和旁邊的夜魔本相頗為相似。


    夜魔瞪大了眼睛,看著黑色的佛像,如遭雷擊,嘴裏不斷呢喃著:“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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