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王不安分了?”他以前曾提過,隻是她希望能多牽製幾年,培養出幾個能帶兵打仗的後起之秀,由他們去搏戰,親王之子不需要再爭戰功來封爵。


    玉如素不想丈夫上戰場,刀劍無眼,再多的運氣也有用盡的一天,去的時候是活生生的人,迴來卻……


    什麽馬革裹屍,什麽悍不畏死,這一切都是虛的,活著最重要,英雄事跡皆是用血書寫,她不要他是其中之一。


    在意了,心會痛。


    分別在即才不舍。


    原來她也不是鐵石心腸,終於有個人讓她牽腸掛肚,愛就要朝朝暮暮、踏踏實實,兩地相思算什麽。


    “他蠹蠢欲動不隻兩、三年了,從父王放權到皇上親政起,他就有自立為王的念頭,還修書一封要父王支持,父王迴他四個字才消停。”他想爭取同盟,鼓動各地藩主以封地為國,不再年年上繳三成年稅,自成君主。


    對此,汝南王隻迴他:敢反就打。


    汝南王的原話意思是安南王敢謀反就派兵攻打,打得過他他就不說話,否則獻上你的項上人頭。


    “你有必勝的把握嗎?”她不放心。


    “七成。”


    “才七成?”這不是讓她擔心嗎?


    王無極安撫地拍拍她的背。“不少了,我把安南的多變氣候、詭譎的地理環境都考慮進去,其中最令我擔憂的是瘴氣,一遇上非死即傷,麵積太大還避不開。”


    “如果有藥呢?”她沉吟了一下。


    “藥?”治瘴氣、毒蟲咬傷的解毒藥嗎?


    太醫院的太醫研究了幾年還是成效不高,能舒緩毒性卻無法袪毒,輕者拖段時間能自愈,但會留下不時發作的後遺症,重者喪命。


    “我知道怎麽用藥。”瘴氣的形成是山林間腐敗的植物所產生的有毒氣體,例如桃花瘴便是瘴氣的一種。


    天然瓦斯在古代也是瘴氣,因為不懂才以為中毒,它無味無色,一旦吸多了便產生頭暈目眩的感覺,不知不覺中睡去,然後在睡夢中死去。


    “所以?”王無極雙瞳微眯。


    “我要跟著去。”隻有親眼盯著才安心。


    “不行!”他低喝。


    “不行也得行,我是知會,不是要你同意。”告訴他一聲好讓他知曉,她,勢在必行。


    “軍隊中沒有女眷。”他以不便為由拒絕。


    玉如素目光清澈。“有營妓。”


    “我從來不去……”見妻子輕笑出聲,王無極懊惱的瞪了一眼,抱住她狠狠一吻。


    “隻有你好我才好,這一去不知要何時才能再見麵,你真的不想我?”她睜著眼,水光閃動。


    “……”他的心有些動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人還沒出發就想到日後的漫漫長夜,少了她馥馨的香氣他還睡得著嗎?


    “少了你在身旁,那些皇家的三大姑、六大婆肯定會欺負我,你在京裏的仇人太多了,他們巴不得找你報仇,你一不在,就隻能對我出手了。”而她是他唯一的軟肋,誰都知道找誰下手。


    聞言,他眼露噬血厲光。“誰敢動你一根寒毛我滅他九族。”


    玉如素略帶落寞的一歎。“遠水救不了近火,不等你滅了人家我就先被滅了。”


    王無極靜默了好一會兒,最後以指輕描她眉眼。“哼,你就裝吧!仗著我心中有你,盡管恃寵而驕胡來,反正我王子敬寵自己的女人我高興,但你給我兜著點,完好的去,原封不動的迴來,否則……”


    否則什麽?


    看到漫山遍野的屍體,幹了又濕、濕了又幹的血流成河,玉如素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她隻覺得人命何其輕賤,上一刻還笑著說要攢銀子迴家娶老婆的少年人,下一刻就被人抬著迴來,他左臂齊根斷,血是用噴的,再不救他就隻能等下輩子再見了。


    生與死在她麵前快速上演,就像前世在急診室一樣,熟悉的、陌生的畫麵一再重迭,她臉上都是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戰士弟兄的,又或者是敵人的。


    戰鼓擂動,馬聲嘶嘶,一片寬闊的大荸原中兩軍交戰,長矛在前,弓箭在後,刀劍交鋒


    鏗鏘出聲,一個又一個人倒下……


    不斷有頭顱飛起,馬上的將士身體猶在,拉著戰馬往前跑,唯獨少一物。


    在這危急的情況下,救護隊成立了。


    玉如素找了傷重但能自理的士兵負責燒水、煮白布、熬藥、晾曬、灑醋水消毒……她還分輕度、中度、重度三個傷區分別治療傷者,以期達到最高的救人效率。


    有時一點小傷也能致命,在戰場上的士兵大多不是死於傷重不治,而是感染,大規模的傷口感染,等到高燒不止已經來不及了。


    敗血症在現代也是極難醫治,即使截肢也難保能留下生命。


    在急診室工作多年的玉如素深知治療要趁早,從源頭根治,輕度區域不管多小的傷,隻要有傷口就一定要消毒上藥,若是傷口大些還得包紮,確定無誤才準再戰。


    而中度區域的傷勢較重,得留營觀察,將傷口縫合了再養幾天傷,沒有軍醫的允許不得擅離傷區。


    重度區域的營賬內大多是再也打不了仗的人,不是腿斷了便是手沒了,臉被削去一半、胸口中了一箭,倘若還救得迴來也是傷殘人士了,便按照規定領一筆撫恤金送迴原籍。


    “還受得了嗎?”玉如素問。


    “可、可以。”力氣大的四喜將一名頭上被砍了一刀的士兵搬上簡易行軍床,用鋒利的刀削去傷口四周的頭發。


    “……奴、奴婢行的。”像在鼓舞自己,吐了無數次的青玉臉色發白,遞著縫合器具的手有些發抖。


    “好,再撐一會,你家世子爺應該很快就迴來了,處理完傷兵便能歇口氣。”大家都累了,人人麵露疲色。


    安南王兵出險招,從不依正規打法,專走旁門左道,當朝廷大軍剛到達時便企圖炸了壩子水淹將士,後又在三更半夜悄悄偷襲,想以奇招一舉攻克二十萬大軍。


    可惜奇詭之術再精良也敵不過足智多謀的王無極,他比敵人更狡猾、比敵人更無恥,比他們更懂得什麽叫胡攪蠻纏、出奇不意,你來個水淹計,我便伐木堵你水道,讓河水改道衝入敵營;想偷襲,他就來個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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