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無極桃花眼一挑,眉飛色舞。“見者有分,一千萬兩上繳國庫,皇上樂得賜我兩座皇莊,說打仗不缺銀子了,兩百萬兩給了幫我搬銀子的人和暗衛營,剩下的全是我一人獨得。”他對自己人一向慷慨。


    她大受震撼。“你、你有四百多萬兩……”


    天呀!好有錢。


    “錯,是我們有四百多萬兩。”他把她算在內。


    玉如素急不可待的捉住他的手。“我們成親吧!”


    “嗟!財奴。”他笑著一啐,眼中多了寵溺。


    陽春三月。


    年年年頭接年尾,萬象更新又一年。


    轉眼間,又到了桃花開的季節,玉如素十四歲了,腰細腿長人標致,嫣然一笑百媚生。


    年前,三夫人簡琴瑟為玉如惠定下一門親,雖然本人並不滿意,和杜姨娘上三老爺那兒


    鬧了一迴,但是三房是當家主母做主,她們鬧歸鬧,最後還是得屈從,灰頭土臉的任人安排。


    婚事定於六月十八,在七月鬼節前完婚,這迴簡琴瑟難得厚道,沒挑個三伏天出閣,否則一層層的嫁衣往身上穿,新娘子還不熱昏在花轎裏。


    不過在這樁喜事前,簡琴瑟的親女兒玉如卿已到了婚嫁日,五小姐的大喜日比六小姐早三個月,一開春便是她的好日子,連等都不必等。


    為了讓女兒嫁得好,簡琴瑟忙翻了,她絞盡腦汁捜括三房值錢的什物,還找玉老夫人要些珍藏的字畫、古董、擺件、擺飾、頭麵、連春凳、子孫桶也不放過,一件一件往上添,就為了讓女兒風風光光的出閣。


    湊呀湊,湊了六十六抬嫁妝,連雪姨娘也送了金絲鑲玉粉紅芙蓉鐲子來添妝,讓覺得有麵子的三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直說累得值得,親自在門口盯著一抬一抬嫁妝往外抬。


    送完嫁妝後,噴呐聲喜慶的由遠而近,大紅花轎上門來,一搖一晃到門前,麵容端正的新女婿一臉喜氣的來迎娶。


    拜別了爹娘和祖母,玉如卿紅著眼眶嫁人了。


    這是一件多麽喜慶的事,隻等三日迴門就圓滿了,一個女孩終身有了依靠,從此姑娘成新婦。


    但世事難以如人意料,在玉如卿迴門那天,竟然有媒人上門。


    “這、這是怎麽迴事?”


    頸邊青筋浮動的簡琴瑟氣得後牙槽都快咬碎了,原本帶笑的雙眼充滿血絲,恨意濤天的瞪著笑意滿麵的蘭姑。


    “提親呀!夫人看不出來嗎?”兩頰塗上鮮紅的胭脂,唇上似抹了一整盒口脂,血盆大口的嘴一張一闔的說道。


    蘭姑是前街後巷有名的媒婆,她手中撮合的人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做了四十年媒還沒一對同床異夢,這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豐功偉業,逢人便自誇是京城第一媒人。


    她不是官媒,卻比官媒更受歡迎,幾乎全京城都認識走起路來扭腰擺臀的蘭姑,她做媒從來沒有不成的,京裏有人想嫁女娶媳大多會找上她,說媒的活從年頭排到年尾日日不落空,得提前跟她說了才挪得出時間。


    而此時她頭上戴了一朵大紅花,穿得比迴門的新人還喜慶,鑲著金牙的牙口外露,笑得比寡婦再嫁還歡喜,手上繡著鴛鴦戲水的紅帕子沒停過,搖呀揮的晃得人兩眼一片紅。


    “在這個時候上門提親?”簡琴瑟咬牙切齒。


    分明是打臉來著。


    蘭姑一臉不解,還好心地解釋。“司天監算出的好日子,咱們小老百姓可不能不信,長命百歲,富貴連天,旺夫旺子更旺家道,旺到豬崽都能養成大肥豬,夫人你真是有福呀!養個興宅旺業的女兒在跟前,你什麽福氣都有了……”


    誰成親還用司天監來算日子,這得多大的來頭呀!一般官員嫁女兒是到廟裏求住持看看八字,得大師的護持已經頂破天了,誰敢指望神官出麵排命盤卜定吉兇。


    偏就有人這般囂張,不但把司天監的老頭兒請來了,還“客客氣氣”地讓人合八字,絕對要合出“天造地設”、“儷人一對”、“天賜佳偶”、“天作之合”、“天長地久”……


    敢有一句不合心意,司天監頭兒換人做。


    再旺關她什麽事,又不是她肚皮鑽出來的。“今天是我出嫁的女兒迴門,麻煩你……讓讓。”


    簡琴瑟的牙快咬崩了,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悶得她一張臉黑了一半,氣不順,漲成紫紅。


    “哎呀!我蘭姑不是來得巧嘛!雙喜臨門,你有個好女婿上門來,再添一個才成雙成對,來來來,讓我瞅瞅,是哪個俊俏的兒郎能配上如花似玉的大娘子,這媒雖不是我做的也祝你們百年好合……”蘭姑好話不嫌多,一張口就沒完沒了,渾然沒注意迴門的小兩口被擋在正廳門外。


    簡琴瑟的臉皮在抽動,頭頂隱約有白煙在飄,被氣得火冒三丈。“今天不適宜,你先迴去,這門親事高……”


    她才想說高攀不起,蘭姑原本就尖銳的聲音忽地揚高。“夫人想讓當事人和你當麵鑼對麵鼓地對敲?”


    當事人……簡琴瑟當下胃一抽,不敢直接拒婚。“我的意思是來日再說,不急於一時,好歹讓我的女兒、女婿先迴門,等過了今日再好好說道說道,孩子還小……”


    即使有轟人的衝動,她還是讓身邊的柳嬤嬤往蘭姑手中塞二十兩銀子,光這二十兩她就心疼不已,白給的。


    不過和蘭姑懷中的一千兩銀票相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說句良心話,不是我蘭姑跟你過不去,而是上頭那位爺是個不講理的,我今天沒把這樁婚事說成了,明兒個就得到護城河撈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蘭姑悄聲說道。


    簡琴瑟的臉色變得更難看,絲毫不想退讓。“不成,不成,我女兒新婚未滿三個月,犯衝,不能喜衝喜,犯忌諱。”


    她將玉如惠安排在六月中旬出閣,便是避開三個月內不重喜的習俗,她隻關心自己的女兒順不順心,能不能和女婿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順利接掌中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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