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如賈岫煙,也被賈行眸中的血色嚇了一跳。


    這哪是她平時裝得人模人樣的兒子,分明就是從九泉下逃迴的惡鬼!


    賈岫煙吞了吞唾沫,衝動地甩了賈行一個耳光。


    彼此相視許久,賈岫煙才終於冷靜下來,聲音發顫:“行兒,你莫不是忘記了,驪兒也與她們上山去了!你就沒想過她是否能平安趕迴?”


    哪想,賈行的笑意更加張狂:“娘,您享福的日子就快到了,計較那麽多做什麽?生死有命啊。”


    賈驪這條命,早就被賈行毫不在乎的“賣”給崔阿虎了。


    隻要能換來他的利益,少一個賈驪又能如何?


    賈行為崔阿虎出的主意,不外乎還是那些老路子。他勸崔阿虎去尋京郊附近的那夥山賊出手,花錢買向家一行人的命。


    據聞,那夥山賊都是茹毛飲血的狠厲人物,平日裏做事就十分不通人性,隻管讓自己樂得快活,隔三差五就要下山洗劫附近的村落,若是手頭實在不寬裕了,還會叫上所有的兄弟去攔過往的商人富戶,人財兩劫。


    在這群野人一般的悍匪手中能順利逃脫而隻丟錢財,已經算得上是運氣不錯的結果了,大多都是沒了財,人又慘兮兮的暴屍荒野,淒慘的很。


    又據賈行聽聞,這夥人頗有些手段,個個都是身手了得的悍匪,身上最少都背負了一兩條的人命,那坐山的土匪頭子,身上更是有數百條無辜枉死的人命,連朝廷都對這些悍匪沒有任何的辦法,每每想要上山剿匪都會被打的連連敗退,遇見了土匪攔百姓的路也隻好是繞著走,故意去裝作什麽都未瞧見。


    如此一群悍匪,若收了崔阿虎的錢去買向府一家子的命,又有什麽做不到的?


    可關鍵之處就在於,賈行所翻的也是本老黃曆了。


    早在許久之前,那夥山賊就曾打算擄走向夜闌,結果誤打誤撞擄錯了人,把驍勇善戰的薛夫人給擄上了山。


    其實這夥山賊遠沒有傳聞中的兇悍,隻不過是仗著山勢險峻,尋常人找不到上山的路,所以無法貿然上山。


    可如此一來,薛夫人記下了上山的路,他們還能跑得了?擄薛夫人上山的當夜,他們的山頭就被薛家的將士給踏平了。


    賈行哪裏直到這些?


    他負手而立,頗有大人物的風範。


    又吸了口午後清風,眉眼含笑,仿佛已經嗅到了相國寺下的值得讓他滿心歡喜與熱情的血腥味兒。


    賈岫煙麵容蒼白,她竟是從賈行的口中聽了賈驪的“死訊”,好生是諷刺!她雙膝發軟地半癱在地,喃喃道:“我做這些,不過是為了讓你們兄妹能過上好日子,行兒,你怎麽能,怎麽能……”


    她的眼淚終究是未換來賈行半分動容,賈行冷笑兩聲,轉身就要離去:“別裝了,你心裏隻有你自己,何必把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給掛在嘴邊!”


    賈行掐算著時辰,已近行認祖之禮的大限,為不錯過這個吉時,向家長輩理應會先行安排上認祖之禮,不等向夜闌眾人。


    可當賈行走迴了向府祖宅中的祠堂,看到的竟是向夜闌與向老夫人說說笑笑,正是在撒嬌呢!


    他差點以為是自己花了眼,用力地揉紅了眼睛,還是能瞧見向夜闌與向老夫人說笑:“祖母,我在相國寺看見了好大的一隻龜祖,那位住持說這龜和相國寺一樣曆史悠久,摸了就能長壽呢!隻可惜不能帶出寺廟,否則我便可以讓祖母也摸一摸了,不過我十分聰明,替祖母多摸了幾次!”


    向老夫人盡露歡顏,疼愛地摸了摸向夜闌的頭:“傻孩子,祖母又不是沒去過相國寺,自然是早摸過那龜祖,沾了它的福氣了,倒也難為你這丫頭在外還惦記著祖母,祖母可真是喜歡你。”


    天知道賈行的臉色該有多難看,簡直就跟活見了鬼似的。


    向夜闌還有意無視了賈行一會兒,才轉過身,語氣輕飄飄的詢問:“行哥這是怎麽了,臉色怎麽——跟見鬼了一樣難看?”


    在賈行的眼中,如今就是活見鬼了。


    向夜闌怎麽可能還活著,一點事都沒有?


    賈行怔愣道:“你怎麽在這?”


    “說的什麽傻話?”


    如今向夜闌在此,向老夫人是徹底沒了任何顧慮:“夜闌不在這兒,又該在哪兒?盡是說這些不清醒的話。”


    向夜闌並不在意賈行聽了這些話以後臉色會再難看幾分,她隻知曉今日,賈家母子的報應都已經齊了。書吧


    她為向老夫人揉了揉肩膀,道:“對了,祖母,其實我帶著兄長他們下山的時候,的確遇見了奇怪了的人,好在此人已被俘獲,可真是怪嚇人的。他還說與行哥有些關係,要不您見見?”


    “不成!”


    賈行當即便想到了是崔阿虎事情敗露後咬出了自己,連忙推脫起來:“若是誤了時辰,豈不是耽誤了事情?難得幾位長輩抽出空當齊聚於此,怎能讓他們白走一趟,不妨還是等禮節之後,再行商議此事。”


    他一急,方寸就亂了。


    向夜闌佯作不滿的撇了撇嘴,“行哥何必在意這一時呢?實在不行便換個日子嘛,反正你早晚是要認祖的,也不差這一日兩日,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最近合適的日子可還不少呢。而且我瞧幾位叔公也不是很在意是否今日行禮,要不就改日?”


    其他人等的了,賈行如何能等的了!


    卻聽其中一位向家叔伯敲了敲拐杖,緩緩開了口:“咱們老是老了,腿腳可還方便著呢,確也不差這一日,要麽就聽皇後娘娘的吧。”


    氣急之下,賈行甚至想摔了眼前的桌子來泄恨。


    眼前眾人壓根不與他商議,薄昭旭就帶著南諶把捆成即將上火烤的烤全豬模樣的崔阿虎給拎了進來,不輕不重地丟到了地上。


    崔阿虎欲哭無淚,這也虧得是與向夜闌早就商量好了,一路上是讓他坐著來的,到外麵猜“敷衍”的捆上。


    說好的隨便捆捆做做樣子,結果這哪是做做樣子!


    瞧見這張熟悉的臉,賈行臉都快白了。


    向夜闌笑意盈盈地繼續為向老夫人揉肩,佯作渾然不知發生了何事,道:“此人說是收了行哥的好處,來山下買我們的命。”


    賈行訕訕一笑,反駁道:“胡說!我自己的妹妹還在馬車裏,我怎麽可能連她的死活都不顧忌了?”


    向夜闌兩手一攤,反問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賈行,你說要讓崔老板因賈驪的事加錢給你的時候,可曾考慮過賈驪是你的妹妹?”


    賈行語塞無言,縱是再衝動,也聽出了自己是被崔阿虎與向夜闌聯手戲弄,被人扣在了翁中戲弄。


    後院的賈岫煙聞聲趕來,看著院裏眾人的臉不知所措,怔怔的問道:“驪兒呢?我的驪兒呢?”


    向夜闌指了指其中一頂未揭開的轎子,“那兒呢。”


    賈岫煙被賈行所言嚇得不輕,生怕掀開這轎子以後看見的會是賈驪的屍首,卻還是念女心切,硬著頭皮掀開了轎簾。


    轎子中的賈驪目光呆滯,直勾勾的望著眼前的方寸之地,餘光中出現了男子身影,賈驪又開始驚叫了起來。


    賈岫煙手哆嗦著放下了轎簾,賈驪才總算是默默安靜下來。


    “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賈岫煙哭得泣不成聲,恨毒的瞪著向夜闌,“驪兒分明與你無冤無仇,你怎麽能把她害成這樣!”


    向夜闌著實也是怕了賈岫煙的腦迴路,好歹還是自己盡早的把賈驪給送到了醫館醫治,否則賈驪早便已經咽了氣。


    怎麽如今這鍋,還是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當自己是背鍋俠了?


    薄昭旭可是未給賈行留情,當即戳破了賈行的最後一層遮羞布:“此事都是令公子與人所為,賈夫人還是盡早看清現實為好。”


    賈行哪會輕易承認此事與自己有關,硬是不肯認賬:“空口無憑,你們向家便是這般誣陷人的?我娘真是糊塗,才會想帶我認迴祖籍,哪想你們都是這般薄情寡義之人,為了不讓我認迴向家,竟連這種事都做得出!”


    賈行可是賈岫煙的兒子,縱然賈行所言再怎麽不可靠,賈岫煙最為信任的當然還是有血親的賈行。


    故而,賈岫煙直接忽略了薄昭旭所言,與賈行一同指責起了向府眾人:“怪不得都說高門權貴皆是冷血之人,如今一看,確是如此!我們母女便不該自甘下賤,平白踏入你們向府的大門!”


    慘還是要屬向夜闌慘,都這般時候了,賈家母子竟然還在打那感情牌。


    向夜闌漠不在乎地拿了一塊茶桌上擺放的糕點果腹,望著院裏喊著映顏的名字:“映顏,我請的貴客們到了沒有啊?”


    這才瞧見映顏從門外探了探頭,答話道:“迴娘娘,還沒呢!不過已經快了,屬下已經讓啟桓去帶他們過來了。”


    不多時後,陸啟桓領了幾個舉止粗俗的中年人走入院內,他們左看看右看看,像是來觀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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