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生起氣來,倒是十分舍得了。


    眼眶的濕潤令向夜闌更加委屈,她匆匆抹了眼淚,與映顏說:“你就與他說,我一時半會兒消不了氣……順便幫我瞧瞧,他有沒有因此事受了委屈,我琢磨這世上也就隻有我敢讓他受這般進不了門的委屈了,若是他心裏難過,你就領他到別院去坐坐。”


    向夜闌略顯多餘的解釋道:“我一點也不擔心他,我隻是覺得他一直在門外杵著也不是個辦法,陰森森的。”


    映顏聽了卻是心中一喜,自家主子這不還是關心薄昭旭的?她連忙笑著應話:“屬下明白。您托屬下采買的東西已經齊了,如今該如何安置?”


    被映顏這麽一提醒,向夜闌才兀然想起這麽一茬。


    其實她今日如此閉門不出不見人,除了與薄昭旭置氣,還有一個擔憂——藏有暗格的那間櫃子。


    其中找到了賈岫煙的玉佩,隻怕就說明自己院裏有人與賈岫煙彼此勾結,收了賈岫煙的好處,為其辦事。


    要是自己提前迴府的事被她傳了出去,那今日這般波折,又將傷勢嚴重的向景明留在了山上,就全是無用功了。


    而今日是向府家丁被允準出府采買用品的日子,向夜闌想借這個極其合適的日子,揪出自己院裏藏著的眼線。


    盡管向夜闌的心中已經有了懷疑的人選。


    向夜闌將自己的計劃囑咐給了映顏,映顏聽罷,將裝著東西的包裹藏在了暗處,便平靜的走出了門外。


    而門外的三個男人,在映顏心裏不提也罷……


    其中看起來最懂姑娘心思的陸啟桓,其實平生連姑娘的手都沒拉過。


    已與向夜闌相伴半載的薄昭旭,平日裏欺負、逗弄、寵著向夜闌都不成問題,唯獨是有些偏科,始終在哄生氣的向夜闌在一科及不了格。


    南諶看起來夾在中間中規中矩,其實正負責捧著那盞已經有些溫涼的熱水,好奇這熱水沒用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熱水裏麵沒加糖?


    可憐這三個不開竅的沒用男人,映顏無奈扶額,上前請示薄昭旭:“屬下見過陛下。”


    薄昭旭心思不在:“禮就免了。”


    好家夥,就與丟了魂似的。


    映顏訕然:“稟陛下,皇後娘娘並未與您動怒,但屬下鬥膽一言,您與南侍衛、陸啟桓都是的,著實是太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了。這樣罷,屬下還要為皇後娘娘辦些事,等事成之後再好好教教您該如何哄皇後娘娘開心,就是今夜要委屈您一點,恐怕要在向府客房將就一夜了。”


    薄昭旭這耳朵就跟能自動過濾重要與不重要的事似的,聽見映顏說能教自己如何哄向夜闌開心,薄昭旭的眼中馬上就閃過了一許神光:“這都不成問題,隻要能換她欣喜,便值得。”


    映顏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這三人裏最容易點開竅的,就要數薄昭旭莫屬了。


    她掐著剛剛好的時辰,也聽見了向府牆外丫鬟們采買用物迴來的說笑聲,這才領著兩個木匠大半的男人從院裏走出,迎麵遇上了白婆。


    白婆手挎竹籃,和藹的眯著眼笑:“是映顏總管呀,這個時辰了,您這是要出府啦?是做什麽去?您沒與皇後娘娘上山去?”


    這白婆,就是映顏奉向夜闌之命在此等候的人。


    映顏扭頭看了身後木匠兩眼,笑道:“白婆婆,我是專程來送二位工匠師傅出府,皇後娘娘另有些安排,我便奉旨留在府上了。”


    白婆上了年紀,費了好些力氣才看清楚兩名木匠的長相,又揉了揉酸澀的眼眶:“怎麽了,是大小姐院裏什麽東西壞了嗎?尋常木匠隻怕是修不好的,我倒是認得幾個有名的工匠,能懂得這些……”


    “我先代皇後娘娘謝過白婆婆的好意了。”


    映顏的目光看似在轉,實則無一刻不在打量白婆的臉色變化,“但皇後娘娘並非是要換什麽東西,而是要打新的,就是娘娘屋子裏那裝衣裙的櫃子,一來有那麽一間暗格,皇後娘娘擔憂會有什麽隱患,二來年月久了,底座不似早年那般穩,取東西時常會有些吵鬧的聲音,故而皇後娘娘今日專程請人來量量尺寸,看看如何拆了去,再打個差不多大的櫃子。”三月中文


    果真讓向夜闌說著了!


    映顏心中一驚,她方才還以為是自己看錯後想得太多,可白婆微眯的眸中赫然是有一股打量她的陰寒!


    在她說出要拆櫃子的事後,白婆更是陷入了沉思,所有神色都凝固在了臉上,像是精心雕琢的蠟像。


    與之周旋,映顏不敢有所鬆懈,她在想得出神的白婆眼前揮了揮手,甚是自然的岔開了話題:“白婆婆,我記得向府待您不差,若有什麽用的東西,您直接叫年輕人出府去買不就好了嗎?您年紀大了,腿腳不便,自己也該小心才是呀。”


    白婆遊走出去的遠神被映顏喚了迴來,笑意甚是尷尬:“是了,是了,老夫人從未短過我的吃穿,待我一向是很好的……隻是還有幾個年少時的舊友在別院當差,又不似我這般有老夫人關照,腿腳還不如我,我便出府替她們捎些東西迴來。”


    她答得出奇敷衍,想來是心思並不在這上麵,旁敲側擊的從映顏口中套著話:“那舊的櫃子呢?那櫃子還怪是好看的,若是大小姐打算把它砸了,倒不若是送到我那屋去,我那屋還有些地方可放東西。砸了真是,真是太可惜了。”


    白婆自認為能從映顏口中得到的答複,必定是萬般緊要之事。


    卻不知,她究竟能從映顏口中套問出什麽,全看映顏想讓她聽到些什麽:“白婆,您這說的是哪的話?雖說娘娘一開始的確是打算砸了了事,但仔細想了想,好好的東西,砸了實在是有些太可惜了,又是先夫人所留下的遺物,娘娘哪舍得砸呢,所以皇後娘娘打算將那衣櫃搬進宮中,日後也好有些念想。”


    聽了這些,白婆是徹徹底底的慌了神,再三試探道:“這舊物畢竟是舊物,搬進宮裏,是不是不大妥當?我這還想著能在府上日夜瞧見,也好有個念想呢,唉……一晃數年過去,先夫人也不在這麽久了。”


    映顏一向不吃感情牌,故作糊塗聽不懂:“是了,娘娘也是心中久久念想著先夫人,所以才想把這櫃子拆了暗格後搬進宮中,隨時能瞧見,心中也要安心一些,日後您收拾幹淨利落的櫃子,也能省些氣力不是?掐算著日子,也就是明日了,您若實在舍不得,明早去看看也好。”


    一聽竟還要拆暗格,白婆的臉色是徹底繃不住,尋起了離開的借口:“大小姐心係夫人,實為一份孝心,我這做奴才的舍不得,也就是那麽一迴事了,大小姐開心就好。映顏總管,我還要為那幾位老朋友送些東西,就不與您多言了,告辭。”


    白婆悻悻離去,背影匆匆。


    映顏在初至向府時曾對白婆印象不錯,如白婆這般能一心一意待人的,一向都能博得映顏的好感。


    起初,映顏甚至是把白婆當做了自家長輩來看待,前幾日還送了不少安神養身的草藥給睡不安穩的白婆。


    萬沒料到,屢次偷了向夜闌東西藏入衣櫃暗格的人,竟然就是看起來已在安度晚年、腿腳不便的白婆。


    如此顛覆映顏認知的一件事,著實是讓映顏對白婆這個長輩的心涼透了,所謂長輩,不過是藏在自己身邊的蛀蟲,又是伺機想要自己一口的倀鬼,寒心,委實寒心至極,難能多說出什麽來。


    入了夜,一道鬼祟人影溜進了向夜闌的房中。


    人影身材矮小,行事十分謹慎,但又十分清楚向夜闌屋內的布局,無需任何光亮,就能輕易摸到了衣櫃邊。


    隻聽哢哢兩聲,衣櫃暗格便被來人輕鬆打開,暗格所藏飾物皆被攬入了一方錦囊,裝了滿滿的一袋子,瞧著沉甸甸的,袋子提起來足有這人半截身子高了。


    來人有幾分不舍地摸著圓滑的櫃麵,傷感的歎了口氣,似是在於一場傷痛的別離之前,做著最後的告別。


    她剛要轉身離去,手掌中就傳來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像是被針茫所刺,又像是手掌的皮肉快被扯下,無論如何吃力,手掌就是無法與衣櫃分離……


    來人努而咬上了嘴唇,意要使蠻力掙脫,結果除了剝皮刺骨般的疼痛以外,沒有半點的收獲。


    登時,亮光撲朔。


    屋內的燭台都於同一時分亮了起來,照應在白婆削瘦而驚恐的麵龐上,她的影子被燭光拉長,照在門邊的另一雙影子上。


    映顏手提燭燈,失望的歎了口氣:“白婆婆,我原本是希望你不要來的。”


    而她身旁所站的,自然就是向夜闌。


    眼看白婆要叫喊出聲,向夜闌從容地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絲毫不慌:“白婆,您別喊了,我也不想聲張此事,你我好好談談吧。”


    白婆作為向夫人的乳母,從未被向家人懈怠半分,私下裏,向夫人甚至會直接喚白婆為“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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