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沈衣主動開了口。


    向夜闌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聽說沈衣姐姐被自家府上的人給欺負了,想給沈衣姐姐出個主意來解解氣!”


    二人相視一眼。


    ……


    賈行被圈在向府的幾日著實是悶得離譜,連向府廚房為食材新鮮養著的白鵝都被他生生嚇死了兩隻,如今總算得了向老夫人的準許出府,心中自是萬般暢快。


    逗留在沈月樓前,賈行還納了悶:“這都幾日了,怎麽還不開張?”


    倒是虧得他還敢來這。


    著實是沈月樓那花魁柳夙太過美豔,單單是隔著樓台望上一眼,賈行就覺得當即死那都值了!


    說來可笑,那日賈行之所以大耍酒瘋,不惜拋了顏麵也要與人大鬧一場,正是為了吸引花魁柳夙的目光。


    聽說沈月樓好些日子沒開過張,柳夙惋惜不已:“生意都放著不肯做了,真是不知道這沈月樓的鴇娘是怎麽想的,不就是挨了一拳而已!”


    路過的錦衣公子多瞄了賈行兩眼,主動上前搭起了話:“這位公子,你也是來看沈月樓花魁柳夙的?”


    賈行這人,瞳孔都快長成錢眼的形狀了。


    他原本還有些不耐煩,可一看眼前人的衣料也稱得上上等,臉色頓時就好了許多,不似方才那般鄙薄:“與你有何幹係?”


    那人被賈行用鼻孔頂撞了一氣竟也不惱,反倒是有討好賈行的意思:“想見花魁柳夙,我可以給您出個門路。”


    賈行一聽,竟用正眼看人了,真乃百世罕見的“奇跡”!


    隻是此人憑空出現,賈行仍有些不敢全信:“當真?若是想哄騙我拿錢給你,你可趁早打消這個念想!”


    錦衣公子連連搖頭:“誤會,實在是誤會!我之所以主動想給公子一個門路,是因我仰慕公子本事已久!”


    仰慕?


    賈行將信將疑的冷哼一聲:“你我何時見過?你說仰慕我,我又有什麽是值得你仰慕的?說來好笑。”


    他在心裏竊笑兩聲,心道自己又不是自己那白癡妹妹,得了向老夫人的好處,就真傻嗬嗬的真把自己當作了向家的人!


    攏共才來京城幾日,誰能仰慕自己?


    但錦衣公子所言的仰慕兒子,著實是讓賈行心裏還挺舒坦。


    “是嗎?您都忘了?”


    錦衣公子十分熱情地撫掌大笑,反問起了賈行。


    “這倒也是了,我見過公子,公子何時見過我!在下之所以仰慕公子,是因在下看那沈月樓的女老板始終是趾高氣昂的惹人恨模樣,實在令人氣憤,偏偏公子一出手,就把她給治得服服帖帖,如今連生意都不做了,解氣!實在是解氣!”


    “嗬,這倒是她活該了。”


    賈行雖瞧不上賈驪,但其實也是個好哄說的。


    隻不過二人容易被哄騙的地方,各有千秋而已。


    錦衣公子認同地點了點頭:“自打被公子教訓過,沈月樓那位女老板就不願再做任何的生意了,連手底下頗有名的幾個花魁,都直接放了出去,如今花魁柳夙,正在謝家賭坊做小管事,如今公子想博得柳夙的青睞,可比早前容易多了!”


    謝家賭坊?


    這謝家賭坊的名聲,賈行也不是沒聽說過。


    至少在賈行眼中,這算是個靠得住的正規賭坊。


    何況柳夙就在那當管事……


    於賈行而言,花魁柳夙就是星河之外的皚皚天上月,自己把這條命豁出去,能得她一眼垂眸,那都是值得!


    可這花魁成了賭坊的管事……


    賈行忽然覺得這天上月不僅可以遠觀,還可以褻玩!


    錦衣公子幾句話,說得賈行心裏癢癢。


    掂了掂口袋銀錢的分量,似乎也搏得起。


    那錦衣公子見狀卻要離開,單單留下幾句話:“在下聽說柳夙姑娘最喜歡的就是出手闊綽之人,若是公子能得柳夙姑娘看重,就是把柳夙姑娘納迴家中做妾,應當也不成什麽問題吧?著實羨慕,究竟是誰能有這般的福分!”


    人雖走了,可錦衣公子的話就像是掛了銀錢的魚鉤,賈行難以自己的吞了吞唾沫,不由得是動了心……


    隻小賭兩把,應該也無妨。


    賈行緊張地邁進了謝家賭坊,提醒自己隻小賭兩把,試試手氣。可一瞧見柳夙那雙勾人的鳳眼,賈行著實是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


    手往賭桌上一拍,兩枚銀釘被賈行留在了桌上:“給本公子壓個大!”


    看著豪氣,但這已經是賈行的全部身家了。


    賈岫煙比兩個孩子還要守財,美名曰“以備不時之需”。


    賭盅緩緩揭開,賈行緊張不已,心突突直跳。


    身旁的賭徒有悲有喜,壓大的人少,喜的人自然也少。


    眼看著自己的身家翻了好幾番,賈行漸漸是嚐到了甜頭。


    盡管除了第一輪以外,賈行僅僅是賺了些蠅頭小錢,可無端端的,賈行總覺得自己能靠這一局從爛泥裏翻身。


    賈行心一狠,把前幾把所贏來的錢財與本金都壓了上去,甚至還與賭坊賒了一百兩:“壓小!”孰書網


    不少人隨著賈行一起壓小,可那些人充其量才壓上一二兩,哪像賈行這般,瞧著跟要把命給搭進去似的。


    是死是活,就看此一舉了。


    賈行已經盤算好了該如何豪擲千金來博得柳夙青睞,隻等著賭盅被揭開,他捧著遠超原本數倍的財富離開……


    可頃刻間,哀怨聲充斥在了賈行的耳旁。


    是大。


    賈行不僅賠了一個血本無歸,甚至還倒欠了謝家賭坊一百兩!


    這……


    賭坊護衛瞧見賈行嚇白了臉,憑經驗猜出此人準是要逃,當即就上前去攔住了他的退路:“錢還未結,您要去何處?”


    賈行悻然,他倒知道賭坊之人得罪不起,可剛才一時慌亂,第一反應仍是要逃!


    天大地大,抵不過賈行心中麵子最大。


    他甩開了賭坊護衛的手,強裝鎮定:“錢未帶夠,迴去取錢還不成了?難不成你天天揣著一百兩銀子閑逛?”


    二人爭吵一番,終究是放了賈行迴去取錢。


    賭坊茶室中,向夜闌嚐了兩塊謝家獨有的糕點,姑且將就了一餐。


    她又抿了口茶,道:“多謝沈衣姐姐與謝大人願意幫我這個忙,我就先在此謝過啦。”


    謝大人格格不入地點著頭:“娘娘有所吩咐,老臣自當竭盡全力。”


    這一切,都是向夜闌為賈行準備好的局。


    賈行第一次豪擲百兩,許是深愛柳夙,一時衝動。


    也許對柳夙的那點情愛衝動並不足以讓賈行繼續投錢,但把本錢“贖”迴來的衝動,絕對夠讓賈行深陷於此。


    沒多一會兒,賈行果真是帶了一百兩迴來。


    可他又動了主意……


    再試一次?


    萬一賭贏了,不僅能還上欠債,還能把本金拿迴來呢?


    心一橫,賈行便把錢分兩次壓上了賭桌。


    可賭桌之上,哪有那麽多的好事!


    賈行不僅賠了一個血本無歸,甚至還又欠了一百兩。


    他到底是賭上了癮,口中喃喃著:“我繼續去拿錢來,我繼續去拿錢來……”


    好似行屍走肉一般。


    向府的賈岫煙母女正不舍得放手地摸著向老夫人送來的料子,心裏樂開了花。


    賈岫煙更是連連感歎道:“這大家子就是不一樣,出手還真闊綽,這料子……哎呦,該不會是蜀錦的吧!”


    兩人還沒來得及樂多久呢,賈行就氣喘籲籲地闖迴了房中:“娘!”


    把自己當成了千金小姐的賈驪,如今可有萬般瞧不起賈行的莽撞:“哥,你這麽著急做什麽?萬一讓向府的奴才看見了,肯定又要說你和我不知禮節了,你不在乎自己,也該在乎在乎我啊!”


    賈行怒瞪了自家妹妹一眼,竟是無視了她,一臉諂媚地坐在了賈岫煙的身旁:“娘……”


    若不是有事相求,賈行哪裏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自己的兒子,賈岫煙倒也門清。


    雖是不舍,但賈岫煙還是鬆了口:“也罷,你也委屈了好些年了,這幾匹蜀錦的料子,就留給你裁幾身體麵的衣裳吧!”


    “不是,娘……”


    賈行欲言又止,“我是想與您再借些錢。”


    “你要那麽多的錢做什麽?方才不是已經給過你一百兩了?行兒,你到底是做了什麽事,才要用上這麽多錢!”


    賈岫煙話未落地,賈驪倒是先不願了:“娘,您怎麽又背著我給哥哥錢?說好的一視同仁,您怎麽能偏心呢!老太太願意給您送來這麽多的好布料,難道不都是因為我會說話,在她那得了好臉?”


    好好的一家子,吵起來倒是拎得仔細。


    錢就是賈岫煙的命,方才給了賈行一百兩,本就是因為向老夫人賞了蜀錦,她一時心情好,衝動了!


    賈行再要?


    想都別想!


    賈岫煙冷眼道:“我還哪裏有錢?上下打點討好,難道都不需錢的?方才給了一百兩,你自己節製些!”


    從賈岫煙這碰了壁,賈行頓覺天都快塌了。


    他在賭坊那可是蓋了手印的!


    因還不上錢而被賭坊惡人砍手砍腳的先例,賈行也不是沒聽過。


    現在想想,天都快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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