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變態打的該不會就是這個主意吧?


    片刻間的功夫,向夜闌感覺自己的頭已經被人早早預定,不再是自己的了。


    向夜闌壓抑著心中愕然,再三懷疑的開口試探:“國君這是……要塑什麽像,還要用活人來塑?”


    “塑來,自然是永世陪著孤王。”西夏國君道,“永生永世。”


    越是深聊下去,向夜闌越覺得他就是個精神狀態不佳的變態。


    向夜闌想得出神,被西夏國君理所應當的當作了畏怕,笑意嘶啞地揉了揉向夜闌的頭:“孤不會那麽早就殺了你的,你的性子,與她更像——孤王還想多留你段時日,熬過這段孤寂的日子。”


    好家夥,自己還真被當成了組成頭部的“零件”。


    向夜闌在心裏翻了翻白眼,佯作緊張的從西夏國君口中套話:“我夫君是決不會放過你的,你將我藏到這,他也能找得到!”


    西夏國君萬般從容地倚在榻邊,完全未把向夜闌所言當作一迴事:“小輩而已,且看他能掙紮幾時——華國早就斷了其他的根,若是今日連他也死了,華國也就絕了後,還有何患足以孤王畏怕?還是你想懷上孤王的種,讓他迴到華國登基?嗬,終不過是孤王的手下傀儡罷了。”


    這般葷話令向夜闌嫌惡不已,她剝開西夏國君話中的狂妄,聽出了與寶釵答應所言近似之處——西夏國君的確為薄昭旭設了伏。


    在西夏國君離開之前,他的衣袍上是沒有血跡的。


    他能這麽輕易的抽身折返,究竟是為薄昭旭設下了多深的埋伏?


    向夜闌攥緊了藏於袖中的金簪,不與西夏國君辯駁,是為了聽到帳外的一切風吹草動,適時抽簪掙脫西夏國君的束縛。


    西夏國君的層層埋伏,還是未能困住薄昭旭,更加艱險的困境他都曾逃離,何況是用困獸設成的陷阱。


    隻是可惜了一身衣裳,生像是穿了一件血衣。


    南諶與遠處的囚獸纏鬥一陣,才終於成功脫身,迎上了額角有絲血珠垂落的薄昭旭。


    他心生欣喜地迎上自家主子,暗自感慨沒有來遲。


    隻是薄昭旭的臉色,不對勁。


    薄昭旭並未因為南諶這個心腹侍衛的感到而流露任何一點輕鬆之意,甚至是用沾滿鮮血的手掌揪住了南諶的衣領,大聲質問:“本王令你守在她身邊,你究竟是如何做的?南侍衛,這是你第幾次失職?”


    南諶啞然失色,“是王妃命屬下來的。王妃害怕有人對王爺暗中下手,方才派屬下來為王爺分憂……王爺與王妃同樣是屬下的主子,屬下不能不聽。”


    如狡辯似的,連南諶都覺得自己當死。


    薄昭旭的眸中盡是驚慌,他撒開了南諶的衣領,重新扼著自己頭上的傷口,道:“帶本王迴去。”


    營帳地旁聽不見任何風吹草動,深林之中可是宛如人間煉獄,不單是薄昭旭一行人,就是許多同行的大臣,都被牽連其中,更有人喪命於虎口之中。


    彼時眾人應當是一同前往深林,可四周太過清淨,已然讓薄昭旭起了疑心,不得不加以防備。


    可變故來得突然,林中忽有百來道暗箭射出,當即就有三名未留神周遭動向的大臣當場斃命。


    突然有了這樣的變故,自不可能是偶然,薄昭旭遇伏時的第一反應便是觀望四周可有行跡可疑之人,恰好,西夏國君最早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眾人還未來得及找出放暗箭之人所在方位,就有百來隻囚禁的兇獸被從暗處的籠中放出,循著血腥味上前攻擊朝臣。


    哪怕是早有防備的,也免不了被受驚的座駕帶得離散,亂作了一團,薄昭旭就是自那時開始,再未見過秋溟所帶的侯府一行人,甚至就連西夏朝廷中的其他大臣,薄昭旭都未偶遇過一位。


    倒是偶遇過半位半位的。


    身後傳來的哀叫聲從未斷過,薄昭旭的耳旁卻靜,靜到他隻能聽見自己紊亂無序的心跳聲。


    將要出了林子時,薄昭旭迎麵遇上了撿迴一條命的秋溟,與候夫人相互攙扶。


    薄昭旭雖染出一身血衣,但憑借身手矯健,也未負上什麽傷,反觀秋溟,更容易看出方才的陷阱有多危險。


    秋溟的衣服被兇獸抓出了一道爪痕,人非銅鐵,他衣下那塊皮肉自然也是被抓得鮮血淋漓,露出三條已經沒了皮的紅肉。


    候夫人與秋溟有行醫的老侯爺百般叮囑,隨身帶了些藥物與包紮用的麻布,可一瞧便知,二人所帶的藥與麻布都用在了候夫人的身上,在她的腰間、腕上、腿上各圍了幾圈,每走兩步,血色就要更深一些。


    秋溟強擠笑意:“四王爺,你還活著啊……本候還以為終於能熬到你死了,獨自守著小闌兒呢。”


    薄昭旭動也不動地盯著他,全然不在意秋溟冒犯意味十足的玩笑。


    他隻覺得覺得可笑。


    等著秋溟想清楚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薄昭旭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當中,他也不再笑得出了。


    候夫人打起精神稍稍抬眼,從秋溟的攙扶下脫離,獨自靠在了林邊的巨石上:“溟兒,你快去看看是出什麽事了,藥我已經用過,一時半會出不了什麽事,待緩過片刻,我就去找你爹。”


    秋溟點點頭,留下無疾照看,自己順著薄昭旭離去的方向去追。


    他掀開被箭射穿的帳簾,看見薄昭旭正掐著那位寶釵答應的脖頸,厲聲質問:“本王的妻子,在何處?”


    秋溟甚至依稀能看到寶釵答應的脖頸上已經有了紅色的指痕,連眼角都憋出了道道眼淚。


    有薄昭旭對向夜闌的態度在先,秋溟原以為薄昭旭不會對女子出手,未料到也是如此沒有絲毫猶豫。


    寶釵答應的腳幾乎懸空,一字一頓的,勉強從嗓中擠出幾個字:“我、我不能說,他會殺了我……”


    “四王爺就別拿他撒氣了。”


    秋溟抓住了薄昭旭的手腕,想要換種別的方式從寶釵答應的口中問話,使了些力氣,秋溟驚覺自己撼動不了薄昭旭半分。


    “本王不需旁人來指點。”


    薄昭旭陰冷的視線落在了秋溟的臉上,麵色漸露不耐,“既不肯說,本王就沒有留你的必要了。”


    寶釵答應畏怕得臉色青紫,疼在了她身上,她哪還能不知道薄昭旭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了解自己的性命!


    僵持之下,寶釵答應的嘴角滲出一口血,正是喉腔所湧出。


    再不肯說,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寶釵答應自知自己在薄昭旭的手中熬不過這一會兒,到底是敵不住求生的本能,連連拍打薄昭旭的手腕,用最後一口氣從牙縫中擠出二字:“我說。”


    薄昭旭鬆手,雙腳離地的寶釵答應直接摔在了地上,桌上銅鏡能映出她的頸上究竟多了怎樣一個可怖的手印,宛如地獄逃來的惡鬼,專為同她討上這一債。


    寶釵答應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勉強讓自己鎮靜下來,還未多喘兩口氣兒,薄昭旭的劍刃就已經駕在了她的脖子上。


    錯一分,劍鋒就與她近一分。


    “說。”


    薄昭旭篾然俯視著落魄如溺狗的寶釵答應,臉色如暴雨急驟,看一眼便覺得涼氣從頭頂躥至全身。


    寶釵答應哭哭啼啼地:“是國君,是國君拿妾身全家的性命相逼,逼我把四王妃騙到他的寢帳,妾身也是被逼無奈,隻是想活下去而已啊!難不成妾身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他殺掉嗎?”


    營帳當中似是靜了下來,寂清得宛如整一個時辰都沒有人再開過口。


    薄昭旭驀然地收劍迴鞘,轉身便要離去。


    寶釵答應方鬆了一口氣,就聽薄昭旭為南諶吩咐:“沉刑,將功贖罪的機會,本王已經給過你了。”


    沉刑為何?


    寶釵答應與秋溟幾乎是同時發出了相同的困惑,隻是心係自己的寶釵答應多想一步,琢磨著沉刑究竟是要把她沉如水中,還是要用巨石相壓,亦或是什麽別的與名字不挨上的酷刑?


    都不是什麽好事。


    她甚至來不及掙紮求饒,便被南諶抓住了手腕,在腕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秋溟困惑地駐足帳外。


    所謂“沉刑”就是如此,在臂上劃出一道傷口?


    寶釵答應所想亦是如此,比起西夏國君那些逼得人生不如死的折磨,這又算得了什麽?但這還未完,南諶取出了一隻小瓶,他飛快地揭開小瓶,將其扣在了寶釵答應的傷口之上。


    秋溟依稀瞧見其中飛出了三兩隻晶亮的藍色甲蟲。


    當南諶取下小瓶時,已經瞧不見甲蟲了。


    寶釵答應的臉色忽然巨變,她錯愕地盯著自己逐漸變色的傷痕,扯著嘶啞的嗓子質問南諶:“你對本宮做了什麽!你,你是不是瘋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她的傷口處逐漸長出了許多宛如鱗片一般的異物,連頸上的淤痕都變成了魚鱗一般的紋路。


    秋溟擰眉,伺機而動地撫上劍鞘。


    南諶從容地收迴小瓶,麵對發瘋的寶釵答應仍是一如既往的鎮定:“沉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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