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


    盧修斯忽然瞪大了雙眼。


    理智和記憶告訴他,這個聲音他曾聽過 的,是小少爺帶來的總監先生。


    但此情此景,總監先生都不應該在這裏才對。


    他應該站在看台外麵,在火獄騎行的賽點前觀望,等著自己帶來龐培不幸離世的消息。


    然後大家一起在悲哀之中歡笑,一起合作,一起暢想未來,一起掙大錢然後管控整個外環。


    劇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可為什麽總監先生會在這裏!!!


    盧修斯怔怔地偏過頭,脖子像沒刷油的機械一樣一卡一卡地,直到他真正望見了法伽的那張臉,記憶在恐懼之中被喚醒,心髒一下子就擠到了嗓子眼,雙腿都在發顫。


    “你不是總監!!!”


    盧修斯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雙臂猛然發力推向法伽的胸膛,試圖脫離法伽的掌控。


    法伽也如他所願,隻是自己腳步從未動彈一步,反倒是盧修斯自己被反震之力彈開。


    被彈飛之時,法伽還補上了一腳,正中盧修斯的小腹。


    噗!


    一口酸水噴出,法伽側身讓開,旋即冷眼旁觀盧修斯雙膝跪地趴在地上,像是快要死了一樣大口大口地喘氣。


    半晌,盧修斯才終於緩過勁來,立馬抬起頭,尖聲道:


    “你...你是法伽,當時從我策劃的車禍裏死裏逃生的那...呃!”


    話還沒說完,黝黑的鞋底就在盧修斯眼中越放越大,直至充斥了他全部的視野,被一腳踹翻。


    “記性不錯,竟然還記得。”


    法伽踩上盧修斯的膝蓋,脆弱的骨骼當即就在法伽的踐踏之中哢嚓作響,細密的沙沙聲就像野獸磨牙,盧修斯受痛大聲慘叫,尖銳的聲音就連天邊被火湖燒紅的雲朵都無法忍受,紛紛四散開來。


    它透出了一縷光,殘陽照在盧修斯身上。


    盧修斯睜眼望著,四周的雲朵很快就要重新聚攏過來,那道殘光就和他的生命一樣——全看他人臉色。


    “盧修斯,你到底瞞著我幹了什麽?難不成你和市內企業達成了什麽交易,幫他們殺人去了?”


    龐培靠了過來,大聲咆哮。


    當了霸主這麽多年,經驗豐富如他,哪怕隻有一些隻言片語,那也足夠龐培去推測一些事情了。


    盧修斯曾計劃車禍暗殺法伽。


    光是這一條信息,就足以透露出相當多的東西。


    龐培不可能想不到,作為市內人的法伽,和凱旋者沒有任何利益衝突,那麽作為二把手的盧修斯就沒有暗殺法伽的理由。


    可如果是作為二五仔的盧修斯呢?


    為了和市內企業達成某種協議,盧修斯不得不幫助市內企業處理掉一些禍患。


    而這,是龐培唯一能想到盧修斯暗殺法伽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就說明盧修斯已經和市內企業取得聯係,那麽剛才盧修斯的笑聲是...


    龐培似乎想到了什麽,麵容像是徹底呆住了,眸孔微微發顫,完全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退。


    可腳下沙子太暖,承載不了他內心的荒涼。


    於是,他腳掌陷入沙坑之中,雄姿英發的霸主此時終於像個步履蹣跚的老人,隻要稍一踩空就仿佛魂都丟了,不受控地向後墜去。


    啪!


    不知什麽東西忽然拍向了他的後背, 很痛,但起碼穩住了身形。


    “不要被混蛋左右了情緒,大叔。不然待會兒你看到這份合同會氣血上頭暈過去的。”


    艾蓮收迴支撐龐培站立的尾巴,剛還在安慰龐培,但在她將合同拍進龐培手裏時一不小心瞥見了盧修斯,麵色忽然變地像看見垃圾一樣嫌棄。


    立即俏臉一黑,口中的糖果被艾蓮咬得嘎吱作響,冷哼一聲就朝著來的路上走去。


    經過法伽身後時,艾蓮低聲道:“有機車的聲音傳過來了,應該是卡呂冬,我去攔住他們。”


    “哦,對了。”


    艾蓮說完剛想走,又忽然頓住了腳步,極其認真地說道:“記得給他留一口氣,待會兒我也要過來踩一腳。”


    “嗯,好。”


    法伽微微頷首,心下已經開始思索要怎樣進行一場愉悅的折磨。


    不過...


    法伽側目,扭頭看向龐培,雖然大概能猜到龐培的決定,不過出於尊重法伽還是要問問:


    “龐培先生,現在盧修斯的生命權歸屬於我,沒問題吧?”


    法伽眼眸微眯,目光死死地鎖著龐培。


    若是他膽敢透露出一丁點不情願的意思,法伽都得考慮之後要怎樣看待龐培的生物健康狀態了。


    聽到法伽的詢問,已經大致掃完手上合同的龐培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說道:“能讓我親手殺死他嗎?”


    “可以,但我和艾蓮要看著他死。”


    法伽嘴角微彎,欣然接受。


    他們不在乎盧修斯的死法,也不在乎盧修斯到底死在誰手裏。


    畢竟,勝券在握的情況下,仇人的慘叫才是最令人愉悅的東西。


    “沒問題,盧修斯就交給你了。想做什麽我都不會阻攔。”


    龐培又是忍不住歎息,行屍走肉般朝邊上走去。


    “等等,龐培大哥,等一等!”


    龐培一走,盧修斯開始抓狂,沒被頭發遮住的那隻眼睛滿是驚恐,伸出去的那一條手臂仿佛要抓住些什麽。


    似乎是霸主,又似乎是龐培。


    “龐培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你了...”


    然而下一秒,法伽把腰一彎,不僅遮住了離去的龐培,同時也遮住了天邊透下的殘陽。


    他背著太陽,盧修斯眼睜睜地看見比黑暗更加黑暗的溫柔微笑。


    “乖,別怕...”


    “在帆布巷我可是人人稱讚的大好人,既然答應了龐培,就絕對不會殺了你的。”


    “你可千萬別...叫得太大聲...”


    哢嚓!


    法伽奮力踏下,盧修斯的整個胯骨全部粉碎!


    盧修斯突然唿吸一滯,眼眸放空。


    下一瞬...


    “啊啊啊啊啊!!!!”


    慘烈的叫聲衝破雲霄,就連燒紅的雲朵都退避三分,霎時陽光燦爛!


    ...


    “哇,那個盧修斯叫得好大聲,連天上的雲都被叫開了,露西露西,你快看,天上的雲是不是被叫開了。”


    由於艾蓮的阻攔,遲來的卡呂冬之子一行人隻能駐足在百米以外的地方觀看。


    柏妮思看得最上頭,胳膊肘了肘一旁的露西。


    結果反而招得露西不待見,被她一巴掌拍開,旋即又把手遮在可琳麵前。


    露西罵道:“這種少兒不宜的東西看什麽看...還有你們維多利亞家政也真是的,要複仇不能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要是教壞了小可琳怎麽辦?”


    最後一句話,是對艾蓮說的。


    然而艾蓮兩眼一翻,眼睛扭向他處,清冷道:“得了吧,可琳的見識可能比你要廣。”


    “你什麽意思!是在看不起蒙特夫家族嗎!?”


    露西突然跳腳,艾蓮一時間沒看懂露西生氣的點到底在哪?


    “等等。”


    艾蓮突然露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皺眉看向露西:“你們卡呂冬之子,還有落隊的?”


    露西不滿道:“怎麽可能?我們可不會拋棄同伴!”


    “那這突然傳來的發動機聲音是怎麽迴事?”


    “發動機,有嗎...啊啊啊啊。”


    “趴下!”


    艾蓮眼疾手快,第一個反應過來按住露西和可琳的腦袋。


    千鈞一發之際,眾人側目看著,竟然有一輛陌生的車輛突然闖了過來,速度快到已經飛了起來,從艾蓮、露西、可琳三人上空疾馳而過。


    砰!


    陌生車重重砸向地麵,朝著法伽加速奔去。


    “法伽!”


    艾蓮嘶聲大吼。


    法伽聞聲扭頭。


    疾馳而來的陌生車忽然開始變形,車頂之上赫然抬升出一個炮架,黑洞洞的洞口直指法伽。


    轟!


    炮彈發射。


    法伽神色一凝,右手虛握。


    霎時,以太結晶自然從法伽掌心生成,長約四尺三寸。


    下一刻,以太結晶突然炸開,一柄鋒利的刀鋒旋即落入法伽掌心,一挑而起。


    嗡!


    一刀,兩段!


    “什麽玩意?”


    法伽皺眉,凝視著仍舊朝自己撞過來的陌生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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