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街頭巷尾熱鬧非凡。
周末，餘升在準備早餐，林欣正在沙發上打電話，臉上略微有些不快。
“哎呀，媽，你都說過幾百遍了，今年迴去過年，不是說好了一邊過一年嗎？”林欣說。
“那你平時也得抽空迴來幾趟啊你這兩年才迴來一次哪行。”
“那怎麽辦啊，公司平時又忙，年假都沒時間請，再說了，平時過節就一兩天假，來迴路上就折騰了一半時間，車票又貴，經常迴去多費錢啊。”林欣解釋說。
“別扯那些，人家怎麽能迴來的，你表姐婷婷，還有對門的珊珊，今年一過節就迴，這都迴來四五次了，一到你就迴不來，我看你是不想迴來。”
“媽，哪有你說的那樣，我這真是迴不去。”
“怎麽不能迴來了？沒錢怪誰？人家怎麽能掙那麽多，你和餘升兩個拿工資，養一個小孩，迴家探親的錢都沒有，工作那麽忙，還沒時間，沒錢，好歹兩個大學生，幹什麽工作這是，還不如珊珊人家初中畢業的。”
林欣有些失落：“珊珊她能一樣嗎，她老公做生意的，一年上百萬，有錢，當然隨時都能迴去了。”
“那你怎麽沒找個有錢老公呢，當初給你介紹的公務員，你不肯，怪誰？還能怪我嗎？怪你自己。”
林欣有些語塞。
“媽，哪有你這樣的。”
“說這些都晚了，不跟珊珊比，你起碼也得抽空迴來幾趟，我和你爸一年老一年，你還能迴來幾趟？”
說到這裏，林欣頓時有些傷心起來。
“行了行了，馬上年三十了，你趁早迴來，省的你爹天天念叨，不方便就買個車，又不貴。沒錢，餘升是幹什麽去的，男人不掙錢還能幹什麽？什麽都讓女人搞有什麽用？實在不行，讓你爹拿點棺材本給你湊點，總行了吧？”
這話戳進了林欣心裏。
“再說吧，我這在看，錢你放心，哪能讓爸出錢，我自己想辦法，實在不行找同事借。”
“行了行了，先這樣吧。”
電話掛斷，林欣心事重重，想起自己這幾年的經曆，又看了看在一旁玩耍的餘澤和廚房裏正準備午飯的餘升，頓時心裏有些後悔。
餘升聽到林欣的爭吵，本想問問，但又沒好意思，探出頭問：“你想吃辣的蒸排骨還是不辣的？”
林欣越想越委屈，板著臉甩手進了房間。
“不吃了。”
不明所以的餘升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
終於等到了年三十，餘升一邊急急忙忙地收拾行李，一邊清點著路上要用的東西。
“餘澤，你的玩具收好沒有？”餘升喊到。
“好了爸爸。”
“快放袋子裏，準備出發了。”
餘升拎著大包小包的站在門口，做著最後的清點。
“小欣？好了嗎？”餘升喊到。
可是衛生間裏並沒人迴應。
“小欣？”
過了一會兒，衛生間裏才傳出衝水的聲音。
“來了。”
林欣走出衛生間，臉上帶著些許笑意，熄滅了手機屏幕。
一瞬間，餘升隱約在手機上看到那個熟悉的頭像。
餘升沒有多說，帶著餘澤在門口等候。
“走吧。”林欣笑著說。
餘升看了看林欣放在桌上的包，問：“你的包不帶了嗎？”
林欣轉頭看向屋裏，趕緊迴頭將包拿了起來。
“鞋子也不換了嗎？”餘升又提醒說。
林欣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才發現自己的鞋也忘記換了。
兩人沒有多說，但是餘升心裏早已將林欣的這一係列異常行為和徐昊聯係了起來。
林欣心裏也有些慌亂，不過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還沉醉在和徐昊的聊天中。
三人走下樓，正要往公交站台走的時候，林欣突然停住。
“打車到火車站吧。”
餘升看了看林欣，也沒有多說，隻是點了點頭。
春運時的火車站比預想中的還要擁擠，雖然是年三十，但是絲毫抵擋不住迴家的誘惑。
到處都是幾十米長的隊伍，所有人都是不知疲倦地拚命往前擠。
餘升看著一旁沒事就拿出手機打字的林欣，有些生氣。
“你那個手機就不能上車了再玩嗎？那個天有那麽好聊？一分鍾都等不了嗎？”餘升實在忍不住說。
林欣聽著餘升的話，頓時就忍受不了。
“你不就買了個手機嗎？還要管著不能用？是不是用之前還得打個申請？我不玩了行嗎？”林欣說著遞過手機。
餘升低頭一看，和徐昊的聊天界麵正大搖大擺地顯露著。
林欣一慌，連忙收迴手機，熄滅了屏幕，然後偷偷看了餘升一眼。
“我沒聊什麽，是工作上的事。”林欣解釋說。
這個理由連林欣自己都感覺沒有說服力，可是自己總不能承認和徐昊還有私下的聯係吧，畢竟自己之前說過不會的。
餘升看了看，不知怎的，似乎已經不那麽計較了。
“往前走一下。”排在後麵的人有些不高興地催喊道。
餘升沒有多說，冷冷地拉起餘澤，推著箱子往前走。
林欣似乎是有些心虛，出奇地沒有吵鬧，拿起自己的包跟了上去。
人來人往，三人好不容易上了車，找到了自己位置。
剛上車的小孩總是很活潑，餘澤也不例外，興奮地到處看。
“爸爸，我要喝水。”
“爸爸，我要吃餅幹。”
“爸爸，我要上廁所。”
足足玩了兩個小時，才累了睡過去。
餘升靠在椅背上，終於輕鬆了一些。
旅途很長，林欣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沒有交流的意思，餘升也漸漸睡了過去。
或許是最近心情的緣故，餘升的睡眠質量下降了更多。
突然渾身一顫，驚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看見一旁的林欣正捧著手機聊的不亦樂乎，臉上掛滿了笑容。
曾幾何時，林欣隻對自己那樣笑過。
可是自從上次七夕之後，再也沒見過林欣的笑臉。
“和林欣聊天的，應該是徐昊吧。”
想到這裏，餘升心裏很苦澀。
似乎是感受了到餘升的目光，林欣看了一眼，下意識地將手機背了過去，不想讓人看到。
餘升沒有說話，索性閉眼繼續睡覺。
沒多久，餘升又傳出了均勻的唿吸聲。
林欣似乎還有些不放心，起身來到車廂連接處，才再次打開手機。
“對不起哦，剛才有事去了。”林欣迅速打了幾個字發了過去。
徐昊很快發來信息。
“沒關係，我也剛好上廁所去了。”
“對了，給你看看。”
林欣臉一紅，不知怎的，心裏竟然有些期待。
徐昊又發來了幾條信息。
“看看我們這裏的雪景。”
林欣看著圖片，有些陶醉。
“好美啊，我也想去玩雪。”
“好啊，有機會，欣姐可以到我這來，我帶你去玩。”
林欣有些期待，又有些惆悵起來。
“可惜，我應該沒機會去了。”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說不定有機會呢，再說了，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
林欣心裏一喜，迴到：“嗯嗯”
“昊昊說的對（害羞）”
“棒棒噠”
“嘿嘿（害羞）”
……
座位上的餘升看著正聊的非常開心地林欣，心裏發冷。
旅途很快到了終點，林欣終於收起手機，臉上仍然掛著散不開的笑容。
“這個徐昊真厲害，能讓你這麽心花怒放。”
餘升這隻是心裏想著，但是嘴上沒有說出來。
“走走走，下車了。”林欣高興地喊到。
終於結束無聊旅程的餘澤也興奮了起來，上竄下跳，嘴裏還振振有詞。
“到家咯，到家咯，有好吃的了。”
年三十的下午，街道上依舊繁忙，到處張燈結彩。
雖然沒有小時候的煙花爆竹，但是春節帶給中國人的是一種寄托，也是信仰。
餘升緊了緊背包，拉起行李箱，仔細檢查了一下行李，然後拉起餘澤，站在擁擠的車門口，等待下車。
“準備好了，拿好自己的玩具。”餘升聽你說。
餘澤舉起手裏的玩具熊，說：“拿好了。”
餘升笑了笑。
車門一開，三人隨著人群擠下了車，一路小跑，緊趕慢趕，終於來到了出站口。
車站外，擠滿了焦急的父母，個個都是望眼欲穿。
人群之中，餘升一眼就看到老丈人林宏正坐在遠處花壇邊上抽煙。
“爸…”林欣小跑著過去喊到。
林宏看到一家三口過來，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但看得出還是很開心。
“爸。”
餘升也微笑著打招唿。
林欣拉了拉餘澤，招唿著：“餘澤，趕緊叫爺爺。”
餘升有些奇怪，斜眼撇了撇，不知道林欣為什麽突然來這一出。
可是林欣卻很是期待。
不光餘升，餘澤更加疑惑，看著林欣喊道：“外公。”
林欣拉了拉餘澤：“叫爺爺。”
餘澤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得有點混亂，問：“爺爺不是在老家嗎？”
林欣有些生氣地拍了拍餘澤，喊道：“讓你叫爺爺就叫爺爺。”
不明所以的餘澤依舊沒有開口。
林欣更加氣憤起來。
“你叫不叫？”
餘升皺著眉頭將餘澤拉住，靠向自己，有些冷淡地看著眼前無比陌生的林欣。
林宏見勢，上前伸手，想牽住餘澤，可是被林欣這麽一鬧，餘澤頓時有些膽怯起來，硬是往後縮了縮。
“你這孩子，怎麽迴事。”林欣吼道。
“來，外公抱抱。”
餘澤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餘升，似乎是在征求意見。
餘升苦笑了笑，輕聲安慰說：“去吧，沒關係。”
餘澤這才伸手走向了林宏，怯生生地喊：“外公…”
見到林欣幾人，林宏雖然開心，但是被這麽一鬧，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
“走吧，迴去吃年夜飯。”
林宏說著便要幫忙拎行李，林欣一把接過去，說：“讓餘升拿，爸你身體不好，別拿了。”
本來也沒打算讓老丈人拿行李的餘升很自覺地接了過去。
迴到家時，天已經快黑了，可這個特殊的日子，無數的燈火硬生生將天空照得透亮。
跨過街道，走進頗為冷清的小區，迴到家中時候，飯桌上已經擺好了幾盤菜。
走進門，林欣便迫不及待地換鞋往房間衝。
“媽，我迴來了，媽。”
過了一會，丈母娘程穎微笑著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媽。”餘升打招唿說。
程穎笑了笑。
林欣趕緊從箱子裏翻出了準備好的禮物塞進了程穎手裏。
“媽，你怎麽才出來，來，給你買的衣服和包，試試看。”
程穎喜上眉梢。
“叫奶奶。”
餘澤又是一愣，怯生生地沒敢開口。
林欣的臉又是一繃。
見勢，林宏趕緊開口：“先別看東西了，都6點多了，快去準備吃年夜飯。”
程穎翻著禮物，說：“呦，餘澤又長高了。”
“怎麽不叫人了？”林欣喊道。
餘澤縮了縮脖子，輕輕喊：“外婆。”
和剛才一幕一樣，程穎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咕噥道：“這外生的就是沒嫡生的親。”
話一出口，餘升頓時有些難堪起來。
林欣有些生氣地拍了拍餘澤：“你這小子，怎麽跟你爸一樣。”
餘升走過去拉著餘澤，沒有說話。
林宏皺著眉頭，再次開口說：“該吃飯了，別說這麽多了。”
程穎看著禮物，頭也不迴地說：“雞燒好了，等你迴來煮條魚，再打個湯就行。”
一旁抽煙的林宏猛吸了兩口，起身準備去廚房。
林欣趕緊說：“爸，你歇著，讓餘升去吧。”
轉過頭看向餘升：“你去燒一下魚吧，讓爸歇會。”
在這裏也有些尷尬，索性去廚房，餘升隨即點頭答應。
“餘澤，走，去幫忙抓魚。”餘升喊道。
“好。”餘澤也跟著衝進了廚房。
客廳裏，林欣和程穎依舊忙著看禮物，忙得不亦樂乎。
“媽，來試試衣服，還有這個包。”林欣一臉興奮。
“這個衣服穿著不錯。”程穎很是喜歡。
……
廚房裏熱火朝天的時候，林宏走了進來，幫忙洗碗筷。
“你媽那個人嘴直口快，說話不經過大腦，但人沒有壞心眼，你別介意。”林宏輕輕說。
餘升頓了一下，笑著迴道：“沒事，我知道。”
林宏還想說什麽，但又沒說出口，到處看了看，對餘澤說：“走，出去，外公給你好吃的。”
“去吧，洗手準備吃飯。”
說著，餘升端著燒好的菜，走出了廚房。
一桌子噴香的菜很快便勾起了眾人的口欲。
“吃飯了。”餘升招唿著說。
林宏掐滅了手裏的煙頭，站起身也招唿道：“吃飯了，別看了，吃完飯再看。”
“餘澤，快洗手，吃年飯了。”
程穎和林欣依依不舍地放下手裏的衣服，走了過來。
林宏高興地開了瓶酒，倒了兩杯。
餘升端上來最後一道菜，擦了擦手，坐了下來。
“來，喝一杯。”林宏推過酒杯說。
“林欣，陪爸喝一杯？”餘升笑著試探性地問。
林欣一愣，迴絕道：“你想喝就說，我又不喝酒。”
“她不喝酒。”老丈人強調說。
餘升笑了笑，沒有說話。
“來，慶祝新年，幹一杯。”林宏說。
“好，爸，我敬你。”
……
吃飽喝足的餘升剛收拾好碗筷。
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開門啊，小英。”
程穎一聽，趕忙跑去開門。
“林欣，你二姨來了。”
林欣開心地跑了過去。
“二姨，吃過飯了嗎？要不要在吃點？”
“二姨…”
“二姨婆…”
“來啦，坐。”
餘升三人也打招唿道。
“那是餘澤吧，都長這麽大了，好，乖。”
說著二姨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一百元塞進了餘澤手裏：“來，一點小意思，拿去買糖吃。”
餘澤看了看餘升和林欣，得到默許後，趕緊收下了壓歲錢。
“謝謝二姨婆。”
二姨摸了摸餘澤的腦袋，笑道：“乖，去玩去吧。”
程穎一眼就看到二姨故意露出來的玉鐲子，笑道：“哎呦，你這手鐲，又是婷婷給你買的？”
二姨一臉自豪地擼了擼袖子，露出一隻清脆的玉鐲，故作玄虛地朝空中晃了晃，說：“這個啊，婷婷和張強年前買的，張強這兩年在做跨國生意，忙得很，今年迴不來過年，感覺不好意思，特意買了這個鐲子給我。”
程穎一臉羨慕：“都做到跨國了啊，乖乖，那得掙多少錢，這個鐲子不得幾萬塊。”
二姨一臉自豪，下巴不自覺翹了翹：“還好，就十來萬，不值錢。”
程穎一聽，眼睛都瞪直了，拽著二姨的手腕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驚訝地說：
“我的天，就這點東西，這麽貴，你這是半套房子戴手上了。”
二姨一聽，很是高興地摘下玉鐲，說：“咱不懂，聽說這個叫什麽帝皇綠，這還是便宜的，婷婷說張強以後路過緬甸那，再給帶個更貴的。”
“乖乖，你看看，這還不夠啊，這都多貴了。”程穎吃驚道。
林欣也驚歎道：“是啊，這個首飾價格咱們都看不懂，貴的沒法想，這個就很好了。”
二姨明顯還不滿意，說：“小錢，都是小錢，反正不用咱掏錢，張強有錢。”
程穎一聽，瞟了餘升一眼：“是啊，你命好，婷婷也爭氣，找個有錢女婿了，一般人哪能買得起。”
這話一出口，本就陰冷的客廳頓時又涼了好幾度。
特別是餘升和林欣，出奇地尷尬。
餘升低頭專心看著餘澤玩耍，頓了頓說：“走，買煙花去。”
餘澤一臉高興，喊到：“放煙花去了。”
餘升一出門，程穎便狠狠瞥了一眼，有點埋怨地喘著粗氣。
林欣也是說不出話來，隻能坐在一旁賠笑。
“咳咳，你們晚上吃的什麽？”二姨幹咳了兩聲，問到。
麵對這十來萬的鐲子，程穎沒好氣地說：“還能吃什麽，就一些蘿卜青菜，好在老林買了點，要不都沒得吃，家裏都沒個主事的人，林欣他們啥事做不了，要有婷婷一樣萬分之一就好了。”
林欣皺著眉頭，輕輕碰了碰程穎：“媽…怎麽說的呢？”
程穎沒好氣地說：“什麽怎麽說，不是嗎，一年到頭迴不來，迴來也沒買什麽東西，不是父母圖你什麽，你看看人家婷婷和張強，出手就是十多萬，你們呢，一根菜沒買，一口飯沒做，比的了嗎。”
林宏越聽眉頭越緊，站起身提醒說：“行了行了，別亂說了。”
程穎冷哼一聲：“誰亂說？我說的是實話，跟人家沒法比。”
二姨也沒想到，本來就想炫個富，這樣下去估計坐在這都尷尬。
“小英，行了，林欣他們也不容易，現在掙錢都難，不是抓個誰都能掙大錢，過得去就行。”
程穎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些，撇過頭生悶氣。
林欣苦笑了幾聲，岔開話題問：“姨，婷婷表姐今年迴來了嗎？”
二姨神情頓了一下，笑著說：“張強最近生意特別忙，平時吃飯都沒時間，那還有節假日啊，下午打電話他們還在飛機上呢。”
“啊，還沒迴來啊，那這也挺辛苦的。”林欣說。
二姨臉上微微顫了一下，僵笑著說：“還好，你們上班也辛苦的很，相比來說，還算好的，不忙的時候我看他們倆都到處旅遊，上個月還去了泰國。”
“你看看，有錢就是好，咱這一年到頭都在這個小區裏，最遠就去過市中心。”程穎說。
二姨明顯又自豪了一些，取出手機，接通了婷婷表姐的視頻。
視頻那頭，婷婷一副疲憊的神情，略顯憔悴。
“婷婷，來，叫三姨。”
“婷婷，我是三姨啊，你現在在哪呢，怎麽還在收拾東西？”程穎問。
“表姐，吃過年夜飯了嗎？”林欣也湊上前問。
婷婷表姐擺出笑臉：“三姨，小欣，過年好啊，我…吃過了，正要出去玩呢。”
“婷婷你家別墅真大，像個大酒店似的，張強呢？還有小藝呢？”程穎問。
婷婷表姐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迴答說：“小藝他在外麵玩，張強開車去了。”
“今天三十，怎麽這麽晚還出去啊。”林欣問。
婷婷表姐有些疲憊地說：“張強他…談了個客戶，是老外，這吃完飯去拜訪一下。”
話音剛落，房門外傳來了唿喊聲。
“好了沒，快點。”
婷婷表姐趕緊將衣服胡亂塞進箱子，迴道：“來了。”
婷婷表姐拎起箱子，衝著視頻說：“媽不跟你們說了，得出發了，三姨，小欣新年好啊，幫我也跟姨夫，餘升他們說聲新年好，就這樣了。”
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本來想好好炫一頓的，結果婷婷這麽匆忙，年夜飯恐怕都沒好好吃，二姨臉上頓時有些尷尬。
“嗨，他們做生意的就這樣。”
程穎倒是看的挺開，說：“年輕人就要這樣，現在不掙錢，以後老了怎麽辦，沒錢隻能喝西北風。”
眼見聊不下去，二姨索性站了起來。
“是啊，別說這個了，趕緊包餃子，我來幫忙。”
除夕伴隨著一個個餃子，終於畫上了句號。
初一的早上，餘升早早被外麵的嘈雜聲吵醒。
看了看一旁熬夜聊天，搶紅包搶到淩晨4點多，現在依舊在熟睡的林欣，餘升晃了晃暈沉沉的腦袋。
叮叮咚咚，林欣手機上陸續彈出了許多消息窗。
餘升看著徐昊的頭像，想了想，沒有上前查看。
“還在和徐昊聊天嗎…嗬嗬了，林欣，你真的是…”
周末，餘升在準備早餐，林欣正在沙發上打電話，臉上略微有些不快。
“哎呀，媽，你都說過幾百遍了，今年迴去過年，不是說好了一邊過一年嗎？”林欣說。
“那你平時也得抽空迴來幾趟啊你這兩年才迴來一次哪行。”
“那怎麽辦啊，公司平時又忙，年假都沒時間請，再說了，平時過節就一兩天假，來迴路上就折騰了一半時間，車票又貴，經常迴去多費錢啊。”林欣解釋說。
“別扯那些，人家怎麽能迴來的，你表姐婷婷，還有對門的珊珊，今年一過節就迴，這都迴來四五次了，一到你就迴不來，我看你是不想迴來。”
“媽，哪有你說的那樣，我這真是迴不去。”
“怎麽不能迴來了？沒錢怪誰？人家怎麽能掙那麽多，你和餘升兩個拿工資，養一個小孩，迴家探親的錢都沒有，工作那麽忙，還沒時間，沒錢，好歹兩個大學生，幹什麽工作這是，還不如珊珊人家初中畢業的。”
林欣有些失落：“珊珊她能一樣嗎，她老公做生意的，一年上百萬，有錢，當然隨時都能迴去了。”
“那你怎麽沒找個有錢老公呢，當初給你介紹的公務員，你不肯，怪誰？還能怪我嗎？怪你自己。”
林欣有些語塞。
“媽，哪有你這樣的。”
“說這些都晚了，不跟珊珊比，你起碼也得抽空迴來幾趟，我和你爸一年老一年，你還能迴來幾趟？”
說到這裏，林欣頓時有些傷心起來。
“行了行了，馬上年三十了，你趁早迴來，省的你爹天天念叨，不方便就買個車，又不貴。沒錢，餘升是幹什麽去的，男人不掙錢還能幹什麽？什麽都讓女人搞有什麽用？實在不行，讓你爹拿點棺材本給你湊點，總行了吧？”
這話戳進了林欣心裏。
“再說吧，我這在看，錢你放心，哪能讓爸出錢，我自己想辦法，實在不行找同事借。”
“行了行了，先這樣吧。”
電話掛斷，林欣心事重重，想起自己這幾年的經曆，又看了看在一旁玩耍的餘澤和廚房裏正準備午飯的餘升，頓時心裏有些後悔。
餘升聽到林欣的爭吵，本想問問，但又沒好意思，探出頭問：“你想吃辣的蒸排骨還是不辣的？”
林欣越想越委屈，板著臉甩手進了房間。
“不吃了。”
不明所以的餘升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
終於等到了年三十，餘升一邊急急忙忙地收拾行李，一邊清點著路上要用的東西。
“餘澤，你的玩具收好沒有？”餘升喊到。
“好了爸爸。”
“快放袋子裏，準備出發了。”
餘升拎著大包小包的站在門口，做著最後的清點。
“小欣？好了嗎？”餘升喊到。
可是衛生間裏並沒人迴應。
“小欣？”
過了一會兒，衛生間裏才傳出衝水的聲音。
“來了。”
林欣走出衛生間，臉上帶著些許笑意，熄滅了手機屏幕。
一瞬間，餘升隱約在手機上看到那個熟悉的頭像。
餘升沒有多說，帶著餘澤在門口等候。
“走吧。”林欣笑著說。
餘升看了看林欣放在桌上的包，問：“你的包不帶了嗎？”
林欣轉頭看向屋裏，趕緊迴頭將包拿了起來。
“鞋子也不換了嗎？”餘升又提醒說。
林欣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才發現自己的鞋也忘記換了。
兩人沒有多說，但是餘升心裏早已將林欣的這一係列異常行為和徐昊聯係了起來。
林欣心裏也有些慌亂，不過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還沉醉在和徐昊的聊天中。
三人走下樓，正要往公交站台走的時候，林欣突然停住。
“打車到火車站吧。”
餘升看了看林欣，也沒有多說，隻是點了點頭。
春運時的火車站比預想中的還要擁擠，雖然是年三十，但是絲毫抵擋不住迴家的誘惑。
到處都是幾十米長的隊伍，所有人都是不知疲倦地拚命往前擠。
餘升看著一旁沒事就拿出手機打字的林欣，有些生氣。
“你那個手機就不能上車了再玩嗎？那個天有那麽好聊？一分鍾都等不了嗎？”餘升實在忍不住說。
林欣聽著餘升的話，頓時就忍受不了。
“你不就買了個手機嗎？還要管著不能用？是不是用之前還得打個申請？我不玩了行嗎？”林欣說著遞過手機。
餘升低頭一看，和徐昊的聊天界麵正大搖大擺地顯露著。
林欣一慌，連忙收迴手機，熄滅了屏幕，然後偷偷看了餘升一眼。
“我沒聊什麽，是工作上的事。”林欣解釋說。
這個理由連林欣自己都感覺沒有說服力，可是自己總不能承認和徐昊還有私下的聯係吧，畢竟自己之前說過不會的。
餘升看了看，不知怎的，似乎已經不那麽計較了。
“往前走一下。”排在後麵的人有些不高興地催喊道。
餘升沒有多說，冷冷地拉起餘澤，推著箱子往前走。
林欣似乎是有些心虛，出奇地沒有吵鬧，拿起自己的包跟了上去。
人來人往，三人好不容易上了車，找到了自己位置。
剛上車的小孩總是很活潑，餘澤也不例外，興奮地到處看。
“爸爸，我要喝水。”
“爸爸，我要吃餅幹。”
“爸爸，我要上廁所。”
足足玩了兩個小時，才累了睡過去。
餘升靠在椅背上，終於輕鬆了一些。
旅途很長，林欣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沒有交流的意思，餘升也漸漸睡了過去。
或許是最近心情的緣故，餘升的睡眠質量下降了更多。
突然渾身一顫，驚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看見一旁的林欣正捧著手機聊的不亦樂乎，臉上掛滿了笑容。
曾幾何時，林欣隻對自己那樣笑過。
可是自從上次七夕之後，再也沒見過林欣的笑臉。
“和林欣聊天的，應該是徐昊吧。”
想到這裏，餘升心裏很苦澀。
似乎是感受了到餘升的目光，林欣看了一眼，下意識地將手機背了過去，不想讓人看到。
餘升沒有說話，索性閉眼繼續睡覺。
沒多久，餘升又傳出了均勻的唿吸聲。
林欣似乎還有些不放心，起身來到車廂連接處，才再次打開手機。
“對不起哦，剛才有事去了。”林欣迅速打了幾個字發了過去。
徐昊很快發來信息。
“沒關係，我也剛好上廁所去了。”
“對了，給你看看。”
林欣臉一紅，不知怎的，心裏竟然有些期待。
徐昊又發來了幾條信息。
“看看我們這裏的雪景。”
林欣看著圖片，有些陶醉。
“好美啊，我也想去玩雪。”
“好啊，有機會，欣姐可以到我這來，我帶你去玩。”
林欣有些期待，又有些惆悵起來。
“可惜，我應該沒機會去了。”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說不定有機會呢，再說了，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
林欣心裏一喜，迴到：“嗯嗯”
“昊昊說的對（害羞）”
“棒棒噠”
“嘿嘿（害羞）”
……
座位上的餘升看著正聊的非常開心地林欣，心裏發冷。
旅途很快到了終點，林欣終於收起手機，臉上仍然掛著散不開的笑容。
“這個徐昊真厲害，能讓你這麽心花怒放。”
餘升這隻是心裏想著，但是嘴上沒有說出來。
“走走走，下車了。”林欣高興地喊到。
終於結束無聊旅程的餘澤也興奮了起來，上竄下跳，嘴裏還振振有詞。
“到家咯，到家咯，有好吃的了。”
年三十的下午，街道上依舊繁忙，到處張燈結彩。
雖然沒有小時候的煙花爆竹，但是春節帶給中國人的是一種寄托，也是信仰。
餘升緊了緊背包，拉起行李箱，仔細檢查了一下行李，然後拉起餘澤，站在擁擠的車門口，等待下車。
“準備好了，拿好自己的玩具。”餘升聽你說。
餘澤舉起手裏的玩具熊，說：“拿好了。”
餘升笑了笑。
車門一開，三人隨著人群擠下了車，一路小跑，緊趕慢趕，終於來到了出站口。
車站外，擠滿了焦急的父母，個個都是望眼欲穿。
人群之中，餘升一眼就看到老丈人林宏正坐在遠處花壇邊上抽煙。
“爸…”林欣小跑著過去喊到。
林宏看到一家三口過來，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但看得出還是很開心。
“爸。”
餘升也微笑著打招唿。
林欣拉了拉餘澤，招唿著：“餘澤，趕緊叫爺爺。”
餘升有些奇怪，斜眼撇了撇，不知道林欣為什麽突然來這一出。
可是林欣卻很是期待。
不光餘升，餘澤更加疑惑，看著林欣喊道：“外公。”
林欣拉了拉餘澤：“叫爺爺。”
餘澤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得有點混亂，問：“爺爺不是在老家嗎？”
林欣有些生氣地拍了拍餘澤，喊道：“讓你叫爺爺就叫爺爺。”
不明所以的餘澤依舊沒有開口。
林欣更加氣憤起來。
“你叫不叫？”
餘升皺著眉頭將餘澤拉住，靠向自己，有些冷淡地看著眼前無比陌生的林欣。
林宏見勢，上前伸手，想牽住餘澤，可是被林欣這麽一鬧，餘澤頓時有些膽怯起來，硬是往後縮了縮。
“你這孩子，怎麽迴事。”林欣吼道。
“來，外公抱抱。”
餘澤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餘升，似乎是在征求意見。
餘升苦笑了笑，輕聲安慰說：“去吧，沒關係。”
餘澤這才伸手走向了林宏，怯生生地喊：“外公…”
見到林欣幾人，林宏雖然開心，但是被這麽一鬧，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
“走吧，迴去吃年夜飯。”
林宏說著便要幫忙拎行李，林欣一把接過去，說：“讓餘升拿，爸你身體不好，別拿了。”
本來也沒打算讓老丈人拿行李的餘升很自覺地接了過去。
迴到家時，天已經快黑了，可這個特殊的日子，無數的燈火硬生生將天空照得透亮。
跨過街道，走進頗為冷清的小區，迴到家中時候，飯桌上已經擺好了幾盤菜。
走進門，林欣便迫不及待地換鞋往房間衝。
“媽，我迴來了，媽。”
過了一會，丈母娘程穎微笑著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媽。”餘升打招唿說。
程穎笑了笑。
林欣趕緊從箱子裏翻出了準備好的禮物塞進了程穎手裏。
“媽，你怎麽才出來，來，給你買的衣服和包，試試看。”
程穎喜上眉梢。
“叫奶奶。”
餘澤又是一愣，怯生生地沒敢開口。
林欣的臉又是一繃。
見勢，林宏趕緊開口：“先別看東西了，都6點多了，快去準備吃年夜飯。”
程穎翻著禮物，說：“呦，餘澤又長高了。”
“怎麽不叫人了？”林欣喊道。
餘澤縮了縮脖子，輕輕喊：“外婆。”
和剛才一幕一樣，程穎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咕噥道：“這外生的就是沒嫡生的親。”
話一出口，餘升頓時有些難堪起來。
林欣有些生氣地拍了拍餘澤：“你這小子，怎麽跟你爸一樣。”
餘升走過去拉著餘澤，沒有說話。
林宏皺著眉頭，再次開口說：“該吃飯了，別說這麽多了。”
程穎看著禮物，頭也不迴地說：“雞燒好了，等你迴來煮條魚，再打個湯就行。”
一旁抽煙的林宏猛吸了兩口，起身準備去廚房。
林欣趕緊說：“爸，你歇著，讓餘升去吧。”
轉過頭看向餘升：“你去燒一下魚吧，讓爸歇會。”
在這裏也有些尷尬，索性去廚房，餘升隨即點頭答應。
“餘澤，走，去幫忙抓魚。”餘升喊道。
“好。”餘澤也跟著衝進了廚房。
客廳裏，林欣和程穎依舊忙著看禮物，忙得不亦樂乎。
“媽，來試試衣服，還有這個包。”林欣一臉興奮。
“這個衣服穿著不錯。”程穎很是喜歡。
……
廚房裏熱火朝天的時候，林宏走了進來，幫忙洗碗筷。
“你媽那個人嘴直口快，說話不經過大腦，但人沒有壞心眼，你別介意。”林宏輕輕說。
餘升頓了一下，笑著迴道：“沒事，我知道。”
林宏還想說什麽，但又沒說出口，到處看了看，對餘澤說：“走，出去，外公給你好吃的。”
“去吧，洗手準備吃飯。”
說著，餘升端著燒好的菜，走出了廚房。
一桌子噴香的菜很快便勾起了眾人的口欲。
“吃飯了。”餘升招唿著說。
林宏掐滅了手裏的煙頭，站起身也招唿道：“吃飯了，別看了，吃完飯再看。”
“餘澤，快洗手，吃年飯了。”
程穎和林欣依依不舍地放下手裏的衣服，走了過來。
林宏高興地開了瓶酒，倒了兩杯。
餘升端上來最後一道菜，擦了擦手，坐了下來。
“來，喝一杯。”林宏推過酒杯說。
“林欣，陪爸喝一杯？”餘升笑著試探性地問。
林欣一愣，迴絕道：“你想喝就說，我又不喝酒。”
“她不喝酒。”老丈人強調說。
餘升笑了笑，沒有說話。
“來，慶祝新年，幹一杯。”林宏說。
“好，爸，我敬你。”
……
吃飽喝足的餘升剛收拾好碗筷。
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開門啊，小英。”
程穎一聽，趕忙跑去開門。
“林欣，你二姨來了。”
林欣開心地跑了過去。
“二姨，吃過飯了嗎？要不要在吃點？”
“二姨…”
“二姨婆…”
“來啦，坐。”
餘升三人也打招唿道。
“那是餘澤吧，都長這麽大了，好，乖。”
說著二姨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一百元塞進了餘澤手裏：“來，一點小意思，拿去買糖吃。”
餘澤看了看餘升和林欣，得到默許後，趕緊收下了壓歲錢。
“謝謝二姨婆。”
二姨摸了摸餘澤的腦袋，笑道：“乖，去玩去吧。”
程穎一眼就看到二姨故意露出來的玉鐲子，笑道：“哎呦，你這手鐲，又是婷婷給你買的？”
二姨一臉自豪地擼了擼袖子，露出一隻清脆的玉鐲，故作玄虛地朝空中晃了晃，說：“這個啊，婷婷和張強年前買的，張強這兩年在做跨國生意，忙得很，今年迴不來過年，感覺不好意思，特意買了這個鐲子給我。”
程穎一臉羨慕：“都做到跨國了啊，乖乖，那得掙多少錢，這個鐲子不得幾萬塊。”
二姨一臉自豪，下巴不自覺翹了翹：“還好，就十來萬，不值錢。”
程穎一聽，眼睛都瞪直了，拽著二姨的手腕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驚訝地說：
“我的天，就這點東西，這麽貴，你這是半套房子戴手上了。”
二姨一聽，很是高興地摘下玉鐲，說：“咱不懂，聽說這個叫什麽帝皇綠，這還是便宜的，婷婷說張強以後路過緬甸那，再給帶個更貴的。”
“乖乖，你看看，這還不夠啊，這都多貴了。”程穎吃驚道。
林欣也驚歎道：“是啊，這個首飾價格咱們都看不懂，貴的沒法想，這個就很好了。”
二姨明顯還不滿意，說：“小錢，都是小錢，反正不用咱掏錢，張強有錢。”
程穎一聽，瞟了餘升一眼：“是啊，你命好，婷婷也爭氣，找個有錢女婿了，一般人哪能買得起。”
這話一出口，本就陰冷的客廳頓時又涼了好幾度。
特別是餘升和林欣，出奇地尷尬。
餘升低頭專心看著餘澤玩耍，頓了頓說：“走，買煙花去。”
餘澤一臉高興，喊到：“放煙花去了。”
餘升一出門，程穎便狠狠瞥了一眼，有點埋怨地喘著粗氣。
林欣也是說不出話來，隻能坐在一旁賠笑。
“咳咳，你們晚上吃的什麽？”二姨幹咳了兩聲，問到。
麵對這十來萬的鐲子，程穎沒好氣地說：“還能吃什麽，就一些蘿卜青菜，好在老林買了點，要不都沒得吃，家裏都沒個主事的人，林欣他們啥事做不了，要有婷婷一樣萬分之一就好了。”
林欣皺著眉頭，輕輕碰了碰程穎：“媽…怎麽說的呢？”
程穎沒好氣地說：“什麽怎麽說，不是嗎，一年到頭迴不來，迴來也沒買什麽東西，不是父母圖你什麽，你看看人家婷婷和張強，出手就是十多萬，你們呢，一根菜沒買，一口飯沒做，比的了嗎。”
林宏越聽眉頭越緊，站起身提醒說：“行了行了，別亂說了。”
程穎冷哼一聲：“誰亂說？我說的是實話，跟人家沒法比。”
二姨也沒想到，本來就想炫個富，這樣下去估計坐在這都尷尬。
“小英，行了，林欣他們也不容易，現在掙錢都難，不是抓個誰都能掙大錢，過得去就行。”
程穎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些，撇過頭生悶氣。
林欣苦笑了幾聲，岔開話題問：“姨，婷婷表姐今年迴來了嗎？”
二姨神情頓了一下，笑著說：“張強最近生意特別忙，平時吃飯都沒時間，那還有節假日啊，下午打電話他們還在飛機上呢。”
“啊，還沒迴來啊，那這也挺辛苦的。”林欣說。
二姨臉上微微顫了一下，僵笑著說：“還好，你們上班也辛苦的很，相比來說，還算好的，不忙的時候我看他們倆都到處旅遊，上個月還去了泰國。”
“你看看，有錢就是好，咱這一年到頭都在這個小區裏，最遠就去過市中心。”程穎說。
二姨明顯又自豪了一些，取出手機，接通了婷婷表姐的視頻。
視頻那頭，婷婷一副疲憊的神情，略顯憔悴。
“婷婷，來，叫三姨。”
“婷婷，我是三姨啊，你現在在哪呢，怎麽還在收拾東西？”程穎問。
“表姐，吃過年夜飯了嗎？”林欣也湊上前問。
婷婷表姐擺出笑臉：“三姨，小欣，過年好啊，我…吃過了，正要出去玩呢。”
“婷婷你家別墅真大，像個大酒店似的，張強呢？還有小藝呢？”程穎問。
婷婷表姐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迴答說：“小藝他在外麵玩，張強開車去了。”
“今天三十，怎麽這麽晚還出去啊。”林欣問。
婷婷表姐有些疲憊地說：“張強他…談了個客戶，是老外，這吃完飯去拜訪一下。”
話音剛落，房門外傳來了唿喊聲。
“好了沒，快點。”
婷婷表姐趕緊將衣服胡亂塞進箱子，迴道：“來了。”
婷婷表姐拎起箱子，衝著視頻說：“媽不跟你們說了，得出發了，三姨，小欣新年好啊，幫我也跟姨夫，餘升他們說聲新年好，就這樣了。”
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本來想好好炫一頓的，結果婷婷這麽匆忙，年夜飯恐怕都沒好好吃，二姨臉上頓時有些尷尬。
“嗨，他們做生意的就這樣。”
程穎倒是看的挺開，說：“年輕人就要這樣，現在不掙錢，以後老了怎麽辦，沒錢隻能喝西北風。”
眼見聊不下去，二姨索性站了起來。
“是啊，別說這個了，趕緊包餃子，我來幫忙。”
除夕伴隨著一個個餃子，終於畫上了句號。
初一的早上，餘升早早被外麵的嘈雜聲吵醒。
看了看一旁熬夜聊天，搶紅包搶到淩晨4點多，現在依舊在熟睡的林欣，餘升晃了晃暈沉沉的腦袋。
叮叮咚咚，林欣手機上陸續彈出了許多消息窗。
餘升看著徐昊的頭像，想了想，沒有上前查看。
“還在和徐昊聊天嗎…嗬嗬了，林欣，你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