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妹妹真是好福氣,這孩子乖巧可愛,我們見了也喜歡極了。”容妃笑道。


    林夢清的分位已經比容妃要高,她刻意強調年紀,未必是不想壓林夢清一頭。


    但她話才落下,顯慶帝卻有些不耐煩,“朕的皇兒,怎麽會不乖巧。”


    容妃臉上有些訕訕的,不敢再多言。


    一旁的樂妃識趣多了,她送了一套金鑲玉的項圈,金鎖,作為給小皇子的滿月禮。


    顯慶帝明顯把注意力都放在小皇子身上,連一旁的幾個皇子都忽略了許多。


    聞佑不在意,聞信卻忍不住捏緊了手掌。


    殿上的氛圍極為熱鬧,林夢清周圍恭維之聲不絕於耳。


    生過孩子的她,身體並未虛弱,反而調養的極好,麵容愈發嬌豔。


    裴沅不禁把注意力落到她的身上,她似乎有所察覺,眼眸輕轉,對她微微勾了勾唇。


    裴沅不知道她想要什麽,但能感覺到林夢清現在過得極為舒心。


    帝王萬千寵愛於一身,還生了這麽一個皇子,還有什麽不開心的呢。


    裴沅微微發怔,正在這時,顯慶帝懷裏的聞珩突然哭鬧起來。


    殿裏的氛圍一下子安靜了,林夢清見狀,忙接過孩子哄了起來,“應該是小皇子餓了。”


    說罷,便把孩子給旁邊的奶娘,讓她去了後殿喂奶。


    等奶娘把聞珩抱走之後,顯慶帝才有空想起他麵前的幾個兒子。


    他首先看向聞佑,見他目光不離裴沅,當即便有些不喜。


    這個孩子從瓊州迴來時,還有幾分銳氣,現在成日黏在婦人身上,哪裏像他的兒子。


    顯慶帝心裏不喜,所以刻意的掠過聞佑,轉而問起了聞信跟聞紹,尤其見一旁的魏蘋蘋懷孕之後,便道,“不錯,若是生下來是朕的長孫,也算是你的功勞。”


    聞信聽到這話,心裏撲通撲通的直跳,連眼神都亮了幾分。


    連帶魏蘋蘋也被他的情緒感染,心情變好幾分。


    小皇子的滿月禮熱熱鬧鬧的過去了。


    從宮裏迴來時,想到宮裏萬眾矚目的聞珩,裴沅不由對女兒有些虧欠,明明兩個孩子相差沒幾個月,聞珩連滿月禮都如此盛大。


    聞佑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握了握她的手道,“玉兒還有抓周宴,你若覺得委屈了她,到時,咱們就熱熱鬧鬧的辦一場。”


    裴沅道,“我心裏自然是覺得委屈了我們女兒,聖上不喜我,連她也被冷落三分。”


    “委屈你了,”聞佑低歎一聲,“總有一天,。”


    聞佑話還未說完,裴沅趕緊打斷他,“說這些做什麽,難道我不知道你的心,玉兒年紀還小,我聽老人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小孩子樣樣都好,怕壓不住福氣,這樣也好,我隻盼著玉兒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聞佑便不再說話,隻是他把裴沅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到了家裏。


    小聞玉似乎知道母親迴來了,張牙舞爪的揮著小手臂,就要往裴沅懷裏鑽。


    幾個月大的小孩子最可愛了,小聞玉又長大了一圈,白白嫩嫩的,一雙琉璃似的眼睛,盯著裴沅,咿咿呀呀的亂叫。


    “娘的乖寶兒。”裴沅抱起孩子逗弄起來,小聞玉身上奶香奶香的,最是好聞,裴沅忍不住親了女兒一口。


    小聞玉似乎也十分高興,張開嘴,咧了笑容。


    裴沅見她吐了個泡泡,嘴角流出口水,略有些嫌棄道,“你這小壞丫頭,一親你,就流口水。”


    “你啊,還這麽孩子氣,”聞佑把孩子從她懷裏接過來,溫柔的用棉帕擦拭女兒的嘴角。


    小聞玉在他懷裏笑的更開心了。


    裴沅見聞佑接過孩子,便轉頭吩咐春嵐一些事情,扭頭卻發現今日過來的那位奶娘不是往常的那位張奶娘。


    涉及女兒的事情,裴沅一向極為重視,等奶娘下去,裴沅便問起了春嵐。


    “娘娘有所不知,張奶娘今日請假了,”春嵐道。


    “哦,可是家裏出了事情。”裴沅道。


    府裏備了三位奶娘,小聞玉最喜歡喝張奶娘的奶,所以一直由張奶娘帶著她。


    “聽說是張奶娘家裏的男人,輸了一大筆銀子,現在賭場來討債,他男人要拿兩個女兒來抵債呢。”春嵐低聲道。


    “這是怎麽迴事。”裴沅吃了一驚,“當初這些事沒打聽清楚嗎。”


    裴沅為女兒選奶娘第一項便要家世清白,這幾個奶娘雖然是雷碧玉為她選的,但她也都仔細打聽過了,張奶娘的丈夫也是讀書人,隻是因為家道中落,她生了女兒,為婆家不喜,所以才出來做奶娘,貼補家用。


    “當初他男人看著是個好的,聽說是屢試不中,被人挑唆著,才進了賭場。”春嵐道。


    “不管怎麽樣,這張奶娘以後不能留在玉兒身邊了,”裴沅平靜道,張奶娘雖然是個好的,可她有一個賭徒的丈夫,一個賭空了家底,要賣女兒的男人,這樣的人,再把她留在身邊風險太大了。


    裴沅不敢賭。


    “叫駱良去張奶娘家裏一趟,”裴沅道,“她到底奶過玉兒,別讓她骨肉分離,她男人既然不中用,你問問她的意思,願不願意離開她男人。”


    “娘娘,您肯替她做主,真是太好了,”夏思笑道。


    “那也要看她意願,要是她不同意,我作主那有什麽用。”裴沅道。


    春嵐領了裴沅的吩咐,便跟駱良一起來了張奶娘家。


    張奶娘自然對裴沅感激涕零,可惜當春嵐問她願不願意跟她男人和離的時候,她卻沉默了。


    春嵐見狀便也不勉強,隻迴來把消息告訴裴沅。


    “娘娘幫她,她卻不識好歹,”夏思憤憤不平,“那男人有什麽好,今兒能賣了她的女兒,明兒就能賣了她。”


    夏思不是裴家的家生子,是災荒年間被人賣到裴家的,因此她對賣兒賣女的行為深惡痛絕。


    春嵐也搖頭,“有她後悔的呢,我去的時候,那男人對著她拳打腳踢,要不是駱良製住了她,還不知道會怎樣,她男人一聽我們是王府的,當即變了臉色,又對著我們苦苦哀求,張奶娘也是個糊塗人,被他男人求兩句,心就軟了,娘娘告訴我的那些話,我都說給她聽了,你們知道她怎麽說的,”


    春嵐一向是個好性的,此刻臉上也浮現絲怒氣,“她說,她要是跟她男人和離後,就沒有根了,以後女兒出嫁也會別人看不起,她嫁過來七八年,還沒有生下兒子,她男人卻從沒有因為這件事怪過她,這個男人雖然不好,但比一般男人強太多了。”


    夏思聽到,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就這樣,不嫌棄她生不了兒子就是好男人了。”


    “罷了,也是個可憐人了,”裴沅擺擺手,“送她一些銀子,也算全了她跟玉兒的情分,以後不要讓她過來了。”


    張奶娘的事情在裴沅心裏留下了些痕跡,她有時會想,若不是那個離奇的夢,她是不是也像張奶娘一樣,糊裏糊塗的過完這一生。


    辭退張奶娘之後,裴沅隻留下了一位奶娘,玉兒漸漸大了,到七八個月就能吃輔食了。


    張奶娘的男人倒是來鬧過幾場,但這些事情傳不到裴沅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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