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府。


    裴沅到達大門的時候,是王氏親自迎接她的。


    王氏是洛王爺的大兒媳,洛王妃年紀大了,如今是王氏掌管著整個王府。


    裴沅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整個來赴宴的貴人們,就屬她身份最高。


    連兩個公主都要稱唿她為一聲皇嫂。


    誰能想到,當年還是一個從鄉下來的商戶女,和離過後還能嫁給大皇子,裴沅的境遇當真傳奇。


    王氏笑容滿麵,和聲細語的挽著裴沅的手,“大皇子妃,是第一次來洛王府吧,不如我領著您四處轉轉,今年王爺從外麵淘來了幾株稀奇玩意,您也看看新奇。”


    她儀態豐腴,雖四十來歲,但保養的十分得當,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論起表麵功夫,王氏確實比石平郡主好的太多了。


    想起石平郡主,裴沅今日在宴會上並沒有看到她,她愛熱鬧,又愛出風頭,一向不會錯過這等盛事,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娘家舉辦的。


    有王氏相邀,裴沅自然欣然同意。


    洛王府的每一處迴廊樓閣,都布置的十分精巧。


    王氏一邊走,一邊給裴氏講解。


    “那塊石頭,就是從南邊運過來的,王爺說跟這個水池裏的蓮花搭,還有那個假山,也是王爺找來的,您看,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


    洛王爺喜歡精致文雅的東西,每一處都要精心布置,有些甚至要花費大量的錢財,裴沅每看一處都覺得好看,可是要說十分喜歡,也就那樣,但她表現的十分給王氏麵子。


    王氏每說完一句,她臉上便露出訝異的神色,以示自己十分感興趣。


    一路往前走,穿過假山,便到了花園子,這裏確實種了許多菊花,左邊的那一簇簇爭奇鬥豔,五顏六色,十分漂亮,右邊便是被黃菊覆蓋,那一片如黃金甲一般,開的十分茂盛。


    七八個貴女正在亭子裏,望著些菊花,一個個談詩論畫,旁邊的小丫頭們伺候筆墨。


    園子中央,也擺上了五六張案台,一群貴女圍坐在桌子前,以供那些貴女們寫寫畫畫。


    整個園子歡聲笑語,充滿的歡快的味道。


    裴沅本來隻打算欣賞欣賞菊花,就離開的。


    誰知,有人眼尖認出她來了,“是大皇子妃來了。”


    那些女子看到她,表情都有些怔,有人眼神裏有不以為然,更多的是好奇打量。


    “見過大皇子妃。”崔韻先行了禮。


    那些女子便齊齊跟著行了禮。


    “大皇子妃,您看這菊花多美。”一個細長臉的姑娘開口笑道。


    “是很美。”裴沅附和道。


    “這麽美,您何不賦詩一首,”杜映芳笑道。


    裴沅對這個姑娘沒什麽印象,便望向一旁的王氏。


    “是光祿寺卿杜大人的女兒。”王氏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這吟詩作畫,還是你們姑娘家的樂趣,”裴氏沒有忽視掉杜映芳眼裏的不懷好意,微微的勾勾唇角,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已經沒有那個興致了,王夫人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花房,別打擾姑娘們的雅興了。”


    王氏也笑道,“到底還是未出閣的小娘子們,肯在這些事上費心,如今要我做詩,我是做不出來的。”


    杜映芳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便有些不悅,尤其王氏還為裴沅講話,更讓杜映芳下不來台麵。


    她自詡文采過人,從前年參加菊宴開始,所作的詩都拔了頭籌,漸漸有了盛京第一才女的稱號。


    此時她率先開口,也不過是為了給這位頗負盛名的大皇子妃一點教訓。


    大皇子身份何等尊貴,這位大皇子妃不僅和離過,更是出身低下,聽說為人粗鄙,更是不通文墨,杜映芳私下跟幾個手帕交嘲笑,恐怕這位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一個空有其表的花瓶,就這樣淩駕在所有盛京貴女的頭上,不止杜映芳不甘心,這裏的大半女子都不甘心。


    杜映芳望著豔冠群芳的裴沅,心裏越發的不是滋味,長得美有什麽用,腹內不過草包。


    裴沅見那小姑娘直愣愣的看著自己,目光晦澀難辨,她知道這些女子大都看不上她的出身,心裏微微一笑,隻要不當著麵挑釁她,她並不在意這些目光。


    但是恰好,有人就是那麽不識抬舉,就在裴沅要離開的時候。


    一個嬌弱的聲音傳了過來,“大皇子妃說沒有興趣,是因為根本不會作詩吧。”


    此話一出,眾人皆斂聲摒氣,杜映芳已經夠大膽了 ,可是這位直接嘲諷上了裴沅。


    大夥紛紛望著那聲音的主人,就連裴沅也停了腳步,扭頭望去。


    魏蘋蘋此時如坐針氈,她也不知自己怎麽就冒出了那句話了,來時姑母還囑咐她一定要小心說話,可是當她看到昔日以色侍人的裴氏,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尊貴的大皇子妃,她還是抑製不住要一抒心中的惡氣。


    裴沅迴頭瞧見是她,也十分驚訝,什麽時候,魏家人來盛京了。


    魏蘋蘋坐在角落裏,裴沅開始一眼掃過去,並沒有瞧見她。


    “是魏姑娘啊,”裴沅悠悠一笑,唇若丹霞,瑰姿豔逸,“是你說我不會作詩。”


    魏蘋蘋心裏有些後悔,不該如此出風頭,但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要是裴沅真出了醜,那麽她正好趁此機會揚名,要是裴沅借著身份地位打壓她,那正好讓眾人看看裴沅的囂張跋扈。


    總之無論如何,她是不吃虧的,魏蘋蘋心裏迅速衡量了一下,然後微微斂了斂眉,起身行了一禮,“大皇子妃,是臣女失言,隻不過,這裏的每位貴女都會作詩,您不願意,所以臣女猜測您不會。”


    魏蘋蘋不慌不忙,看起來知情達理,叫身邊人多看了她一眼。


    “你說的對,我就是不會作詩,”裴沅大大方方,沒有一絲遮掩,直接承認。


    魏蘋蘋萬萬沒有料到,裴沅竟然承認了,她心裏憋了一肚子話,此刻一句都說不出來。


    裴沅望著她呆若木雞的樣子,莞爾一笑,“這世上有人會作詩,有人不會,人有擅長的事情,也有不擅長的事情,怎麽,我說我不會做詩,你們倒像是十分震驚。”


    “大皇子妃說的對,”司徒嬌高聲附和道,“我也不善作詩,下迴,她們再邀我參加這種詩會,我也不去了,那些平平仄仄,我學了這麽久,每迴作一首詩,都要了我半條命。”


    她誇張的表情,叫眾人撲哧一笑,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作詩的,畢竟每次出風頭的就那麽幾個人,司徒嬌在盛京的人緣很好,她脾氣好,嬌憨又大大咧咧,每個人都能跟她說的上話。


    她一說便有幾個人附和起來。


    眾人七嘴八舌,獨剩魏蘋蘋討了沒趣,臉黑如鍋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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