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二月末,那雪便都化完了,葉子也轉綠了,瓊州已經有春天的痕跡了。


    百姓已經迴歸到正常的生活。


    管阿桂把給車勇說媳婦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裴沅打算等天氣再暖和一些,便去天目山下轉轉。


    駱良的那幾畝良田不知長了雜草了沒。


    過了二月,莊奇武便要去明州了。


    裴沅問司徒佑,她們要不要跟著一起走,但司徒佑卻道,他要留在這裏辦完最後一件事。


    “單國隻是偃兵息鼓了,但並沒有善罷甘休,要小心他們卷土從來。”


    “你這兩個月最好呆在家裏。”


    裴沅嘴一癟,便有些不情願,她都憋屈了幾個月了,還要呆在家裏,都快發黴了。


    再說了,這街上到處是百姓,人人都在外頭,為什麽非得要把她悶在家裏。


    “你啊,莫不是忘記了王水蓮,”司徒佑眉宇間有些擔憂。


    定平王擄走裴沅,就是為了要挾他,這幾日,他事務繁忙,也沒有那麽多時間陪在裴沅身邊。


    裴沅小臉懨懨的,唉聲歎氣,“我知道了。”


    司徒佑一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沒有聽進去,隻得微微搖搖頭。


    三月初三,上巳節。


    冬榆一大早就起來給裴沅梳洗打扮,往年這一天,裴沅都會跟一些手帕交出門踏青。


    羅琇也在這一天邀裴沅一起出門遊玩。


    裴沅憋了幾個月了,看著這日春光明媚,便再也按耐不住了。


    隻出去玩一會兒,沒什麽大不了的,那單國人這麽多天都沒打過來,也不會今天打。


    看到冬榆拿出一個新做的紙鳶過來。


    那紙鳶是個大雁,畫的栩栩如生,裴沅一見就愛上了。


    “等會兒,就叫駱良放這個吧。”裴沅十分歡喜。


    她把司徒佑交代的話全拋在耳邊了。


    “嗯。”


    眾人收拾好,隻駱成還記得司徒佑的吩咐,便問道,“夫人,我們要不要跟主子說一聲。”


    “說什麽,”裴沅沒好氣的迴答,“今日可是上巳節呢,我連出個門,都要問他了,再說,不是有你們在我身邊呢,能出什麽事。”


    駱成見她態度堅決,也就沒有再開口。


    他知道主子十分寵愛夫人,夫人現在興致這樣高,若是主子在,恐怕也會隨了她的意思。


    駱良自然不會掃了她的興致,他拿著紙鳶笑道,“等去了外麵,我保準把夫人的這個紙鳶放的高高的。”


    一群人便騎著馬,悠哉悠哉的逛到了天目山下。


    丁山柏那小子正在曬藥呢,瞧見裴沅一行人過來,當即便飛奔過來。


    “裴姐姐,這些日子沒見你,你更漂亮了。”


    “小嘴真是抹了蜜樣的。”裴沅笑道,“你爹給你說親了,是哪家的姑娘,有空帶我過去瞧瞧。”


    “哎,我還小呢。”丁山柏皺了皺眉頭。


    “是不是跟你說親的人家太多,你挑花了眼。”


    丁山柏聽聞,臉有些紅,“裴姐姐,你說這個做什麽。”


    駱良瞪了他一眼,“好個丁小子,原來你行情這麽好。”


    丁山柏人長得不錯,嘴巴又甜,又有手藝,不消說,在這小村莊,自然十分搶手。


    丁山柏越發羞的不敢出聲了。


    “駱良,我看你心裏還挺羨慕的山柏的,不如就留在這裏,娶個姑娘。”冬榆瞥了他一眼。


    “我要娶妻,自然不會娶這裏的姑娘。”駱良瞧著她臉上的紅暈,笑的意味深長。


    裴沅視線在兩人身上一掃,嘴唇微微一勾,原來這兩人的好日子也將近了。


    丁山柏要曬草藥,不能跟他們多待,裴沅聊了一會兒,便跟他告辭了。


    天目山腳下那幾畝良田長了草,裴沅正準備叫駱良下去。


    駱良卻連連擺手,“夫人,我可是要保護你的。”


    裴沅眼裏閃過戲謔,“也罷,讓你種田,本就是磨磨你的性子,如今你看著穩重不少了,等過幾天,我也給你挑一個媳婦,你嫂子也是我做的媒呢。”


    一句話,讓兩人都臉紅起來。


    冬榆岔開話題,“姑娘,我們把紙鳶拿出來吧。”


    天高地闊,那一絲絲雲彩就像是裴沅小時候最喜歡的一樣。


    裴沅望著遠處的高山,聞著空氣裏的草木香味,她深吸了一口氣,“早該出來的,春光易逝啊。”


    羅琇聽到她的感歎,輕輕一笑,“夫人,明兒的春光說不定比現在更美呢。”


    裴沅展顏一笑,笑容明媚動人,“你說的對,明年的春光會更美。”


    駱良沒放過紙鳶,怎麽也不得要領,他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冬榆在一旁急的跳腳,連罵了他幾句。


    駱良也不在意,在一旁低頭賠笑。


    “羅姐姐嗎,冬榆給你做弟妹,可好。”裴沅側過頭問羅琇。


    羅琇是過來人,怎麽不明白裴沅話裏的意思,當即便笑道,“那自然是極好的。”


    紙鳶最後還是被冬榆放了起來。


    到了日頭有些往下落的時候,裴沅便準備迴去了,她這一日玩的十分盡興。


    直到快進城的時候,裴沅路過一個茶攤,那茶清香撲鼻,她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先在這裏歇一會兒吧。”裴沅跳下馬。


    賣茶的老頭見是女眷趕緊把她們迎進裏屋。


    裏麵隻坐了兩三桌的客人。


    冬榆拿帕子擦過凳子跟桌子,又把那茶杯洗過,才叫裴沅坐下。


    “掌櫃的,上一壺茶。”


    “好的,客官,您要上等的,還是次一等的。”


    “自然是上等的。”駱良道。


    “您稍等。”那老頭笑道。


    他手腳十分麻利,隻一會兒,便提著茶壺上來。


    裴沅見桌上放著幾塊白色的點心,她正有些餓了,便道,“這是什麽點心。”


    “是白糖糕,我那老婆子自己做的,也將就能吃,正好配這茶水。”


    他端茶過來的時候,裴沅注意到,他的手背有一塊很大的燙傷,那燙傷顯然十分久了,如今還有淺淺的顏色。


    裴沅多看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駱成的目光也停留在那老頭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太銳利了,老頭堆著笑臉迴過頭,“客官,您還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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