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十月,天氣已經漸漸轉冷。


    清晨的霜露,散發著陣陣寒氣。


    等到了中午,日頭出來,人騎在馬上,便神清氣爽,分外的快活。


    裴沅跟羅琇幾人騎著馬到了天目山腳下。


    這段日子,裴沅騎馬已經頗為熟練了。


    駱良正在侍弄他的那幾畝地,馬上就要進入寒冬了,糧食也該收迴來。


    駱良倒是不急,優哉遊哉的,丁山柏卻急壞了,“駱良哥,再過半月就要降溫了,你這個速度,地裏的糧食都要凍壞了,怎麽留種。”


    “你小子著急,就幫你哥弄。”駱良撇撇嘴,滿不在乎。


    丁山柏正要跳下馬。


    裴沅瞪他一眼,“柏小子,你今天的大字還沒抄,小心我迴去告訴你爹。”


    丁山柏吐吐舌頭,裴姐姐比他奶奶還厲害,要是她迴去告狀,他爹一定不會放過他。


    “駱良,隻有半個月,你若弄不好,便在這裏過冬吧。”裴沅抬頭望了望天空,漫不經心道。


    地裏的駱良哀歎的一聲,“夫人啊,你這何苦為難我哩。”


    幾人正說著話,羅琇卻皺了眉頭,“沅沅,你聽。”


    “什麽。”裴沅側過頭,隻聽到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一陣哭聲。


    “這是誰家在哭呢。”丁山柏也聽到了。


    他朝北望了望,神色有些擔憂,“那邊是周二叔他們家呢。”


    丁山柏在這裏長大,對附近的小村落,十分熟悉。


    “我們去看看吧。”裴沅跨上馬,當先一步朝前奔去。


    幾人迅速跟上,駱良也想跟著前去,可是他沒有馬,隻好央著駱成帶他一程。


    越近,那哭泣的聲音便越清晰,等到拐過一條小路,便看到一對老人坐在一旁。


    兩人衣裳狼狽,像是匆匆從家裏出來,老翁還掉了一隻鞋子,兩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尤其那老婦人哭的幾乎要暈倒過去。


    丁山柏一下子認出了來人,趕緊上前扶住周氏夫妻,“周二叔,二嬸,這是怎麽了。”


    “是山柏小子啊,”周二叔勉強睜眼,他垂淚道,“我的春春啊,我女兒被強盜擄走了。”


    “什麽。”眾人都吃了一驚。


    瓊州雖然地處邊境,但鮮少有強盜出沒。


    “周二叔,您可看清是一夥怎樣的強盜。”


    “那一夥人說話嘰裏咕嚕的,我也聽不懂,但是他們身上都帶著這麽長的刀,”周二叔用手比劃起來。


    “用刀,”裴沅有些納悶,強盜這麽明目張膽嗎。


    “他們不是強盜,他們是單國的士兵,”羅琇道。


    “單國。”


    “沒錯,從這裏往北去,就是單國,但是自從三十年前,皇帝打敗了單國,他們便退了兩百裏,再也沒有來過瓊州,”羅琇見眾人不解,便解釋道。


    駱氏兄弟也有所耳聞,幾十年前邊境混亂,幾乎要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那時,孝武皇帝在世,任命陳迴為大將軍,定平王從北出兵,雙方夾擊,這才擊退了單國。


    這三十年,瓊州雖然不富足,但是人人安居樂業,早就不記得隔壁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單國。


    “對,對,是他們。”周二叔一下子想起來了,激動道,“我小時候見過那樣的服裝,天殺的,他們怎麽又出現了。”


    周氏夫妻嚎嚎大哭,聽的幾人無比揪心。


    “他們什麽時候擄走春春姐的,”丁山柏問。


    “就是半個時辰前,他們搶了我家的糧食,還搶走了春春,我的女兒啊。”周二嬸哭的喘不過氣來。


    半個時辰,就是人還沒有走遠。


    裴沅望了地上那排腳印,對駱成道,“駱成,你騎我的馬,把人追迴來。”


    駱成猶豫,“可是夫人,您怎麽辦,這裏不安全。”


    “你快去,”裴沅嗬道,“駱良在我身邊。”


    駱成看向駱良,後者微微一點頭,駱成便不再猶豫,騎上雷鳴,便往前頭追趕。


    雷鳴飛馳而去,裴沅心裏這才放心些,隻盼著駱良去的及時,周姑娘沒有遭罪。


    單國的人莫名出現在周家村,所有的人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


    等駱成走後,裴沅便和幾人扶著周氏夫妻迴去。


    周家村離這裏有一裏多路,村裏的人住的分散,周二叔住在當頭的第一戶,那些人搶了人和糧食,便匆匆的離開,等到周家村眾人過來,早已不見他們的身影。


    見到周氏夫妻迴來,村民便齊齊圍過來,個個手裏拿著鋤頭,鐵鏟,“周二叔,賊人往哪裏跑了,我們一起去找 。”


    “那不是普通賊人,那是單國人。”丁山柏道。


    村裏的年輕人,大多都對單國人沒有什麽印象,隻有中老年人還有些印象。


    “你怎肯定他們是單國人。”有人不相信。


    單國人幾十年都不曾在瓊州出沒了。


    丁山柏便把周二叔跟他形容的特征說了一遍,“咱們住了幾十年了,從來沒有聽說有強盜,那賊人離開的方向,也是往北走,那不就是單國嗎。”


    眾人麵麵相覷。有些老人,想起年少時,單國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便已經相信了丁山柏的話。


    有老人忍不住悲憤的喊道,“賊人搶我糧食,殺我父母,這仇不共戴天。”


    即使隔了幾十年,但周家村的老一輩還記得當時的慘狀,那位悲憤的老人,便是被單國人殺了父母。


    為了以防萬一,周家村人,迅速召集村裏的年輕人,讓他們輪流巡邏。


    約莫一個時辰後,駱良迴來了。


    雷鳴身上還馱著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這是被單國士兵擄走的周春春。


    她受了驚嚇,神情恍惚,直到見到父母才大哭出聲。


    裴沅詢問駱良事情的經過。


    駱良道,“我沿著那路腳印,一直往前麵追,約走了七八裏路,便見到那夥人,他們人數不多,隻五六個,周姑娘被他們用繩子綁著,馬上還有一些糧食.........。”


    那幾人當然被駱良一刀斃命。


    “他們幾人似乎都會說我們的官語,有一個人瞧我出手,以為我是大周的士兵,還說了一句,朋友......,什麽來著。”駱良摸了摸自己額頭,有些想不起來了。


    裴沅隻以為是求饒的話,見人救迴來了,便讓駱氏兄弟一起跟著她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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