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你在做什麽呀。”


    薛俊文被田霜雅包的嚴嚴實實,臉也被喂的白白胖胖,像一個大肉球。


    薛玉梅看著他,眼裏露出一絲嫌棄。


    “你去祖母那裏請安了沒有。”薛玉梅問他。


    “我才不去祖母那裏,祖母每天就是讓我讀書,大姐姐,我才不讀書。”薛俊文噘嘴。


    “不讀書,你做什麽,你要學混混二叔嗎,不行,”薛玉梅聲調高了起來。


    薛萬琨在薛府裏現在是絕對的負麵,他不學無術,遊手好閑,還好賭成性,前些天,就是輸光了,被人脫光衣服扔在薛府門口。


    “不讀書,我要吃糕點,你給我拿糕點,”薛俊文扭著身子,指著不遠處的一碟子糖糕。


    薛玉梅看著才及她腰高的薛俊文,突然一巴掌拍到他的手上,“吃什麽吃,這麽胖還吃,走,跟我去見祖母。”


    “哇,你打人,”薛俊文嚎嚎大哭起來。


    “走,跟我去見祖母,”薛玉梅才不管他哭鬧,一把拖過薛俊文。


    薛俊文站立不穩,差點摔倒。


    薛俊文哭的越發厲害了,他拚命掙紮起來,張口就咬住薛玉梅的手腕。


    薛玉梅疼的深唿一口氣,甩手就給了薛俊文一巴掌。


    “你還敢咬人。”


    薛俊文被打蒙了,他還不到五歲,素來隻有他撒潑打滾的份,從來沒有人敢打他。


    田霜雅也嚇了一跳,見薛玉梅惡狠狠的模樣,趕緊把薛俊文護到後麵,“大姑娘,文兒還小,你怎麽能下這樣的狠手。”


    薛玉梅不聽,她冷笑一聲,“田姨娘,文兒也是你叫的嗎,他可是嫡出的少爺,你還想騎在少爺的頭頂上。”


    田霜雅一聽這話就不爽了,“大姑娘,你就算著急讓三少爺識字,也得有個過程,三少爺年幼,正是好動貪玩的年紀,你出手不知輕重,把三少爺打壞了怎麽辦。”


    “我自己的弟弟,不用你管,”薛玉梅氣性上來了,拖著還在啼哭的薛俊文就往門外走。


    田霜雅見她不聽,索性也打道迴府,反正薛俊文也不是她的孩子,雖說這些天相處久了,她有些感情,但瞧著有這麽個大姑娘,她就該對薛俊文敬而遠之了。


    ............


    延齡居。


    薛田氏年紀大了,精神不濟,越發嗜睡,她甚至沒有聽清楚薛玉梅說什麽,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明兒一早,就讓薛俊文一起跟著兩位哥哥念書。


    薛俊文自然萬般不願,但是也沒辦法。


    府裏的三個少爺都歸賈常德又多了一個學生。


    多了一個學生,錢沒有更多,這讓賈常德不是很開心。


    ............


    外頭鬧了七八天後,突然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刺殺太子的兇手找到了。


    線索就是伍家大姑娘提供的。


    伍大姑娘因為這件事,名聲鵲起,成為了盛京的紅人。


    “她一個閨閣姑娘,怎麽知道誰是刺殺太子的兇手。”裴沅不解。


    夢中,那兇手還是來年開春捉住的,她有一迴隱約聽到薛萬祥在書房裏跟人談天,刺殺太子有幕後黑手,那斬首的人隻是被推到台前的刺客。


    伍芊熙竟然有這個能力。


    “我這些天在外麵見天的聽人誇伍大姑娘好,簡直要把她誇的天上有地上無了,”夏思笑。


    “聽說她以前在鄉下生活,可我瞧著她比伍二姑娘還像盛京城裏長大的貴女,那行事多氣派啊。”


    幾個丫頭隨意閑聊,裴沅心裏也泛起了漣漪。


    她突然想起在伍府偷聽到的,時言那一本莫名其妙出現的文集,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的人嗎。


    裴沅迴想到最近發生的一切,她也不這樣嗎,那些怪異的夢,都好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


    伍芊熙也許跟她一樣。


    可惜,她的夢裏很少出現伍芊熙的信息,隻有她的妹妹。


    伍若熙後來嫁給了二皇子,二皇子就是後來的太子啊。


    丫頭們見裴沅不說話,以為她是乏了,便道,“姑娘,迴屋吧,這院子風大。”


    “難得天氣好,我還想坐坐。”裴沅拒絕。


    今日天空放晴,出現了陽光,雖比不上春日暖和,但在屋子裏待久了,出來透透氣也是好的。


    一群人正說著話,西邊卻傳來吵鬧聲。


    薛俊文扯著小短腿跑在前麵,後麵跟著一個中年男人。


    那男人四十上下,皮膚蠟黃,下巴上的長須被人一把剪斷,咧著嘴生氣的模樣,讓人看著好不可笑。


    “你這個混賬,竟敢不尊師重道,等我抓住你,一定要重重罰你。”賈常德氣急敗壞的吼道。


    薛俊文本來就胖,他又跑的快,聽到賈常德的狠話,還想做個鬼臉,豈料一腳踩在石頭上,一下就摔倒了。


    賈常德當即就按住了薛俊文,脫了他外麵的襖褲,拿起手裏的長鞭就要教訓。


    他並未留情,一鞭子下去,疼的薛俊文是哇哇直叫。


    “小兔崽子,今天不教訓你我就不姓賈。”


    “哇,哇,哇,”薛俊文扭動著身子不停的唿喊。


    “什麽狗屁少爺,乖乖的給老子認罰吧。”


    賈常德本來在薛府待的很愉快,薛俊寧跟薛俊生私下不知道怎樣,但麵上都尊敬他這個先生。


    但這個小的,就跟小惡魔似的,見天的惹禍,賈常德決定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這位三少爺。


    這些天,他也瞧出了,這府裏,除了薛老夫人會問幾句,其他人根本不會管這三少爺的死活。


    “哎,出來坐坐都不得安生,”裴沅歎息。


    “姑娘,那我去把他們趕走。”春嵐道。


    這亭子用綢緞遮了一半,賈常德並未看到亭子裏麵還有人,裴沅卻把他們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算了,”裴沅慵懶的伸了一下手,笑道,“咱們迴去打葉子牌吧。”


    幾人笑著應下。


    薛俊文是第一個瞧見裴沅的,他被賈常德用膝蓋按在地上,臉上沾了灰,腫成發麵饅頭似的小臉,黑一塊,白一塊,看著好不滑稽。


    “喂,喂,救我。”他嘶啞的朝裴沅唿喊。


    裴沅卻視若罔聞,一步都沒有停留。


    賈常德正打的用力,突然聞到一股子暖香味,他抬眼,正好瞧見裴沅,當即身子便酥了一半,手裏的長鞭也掉在地上。


    春嵐瞧賈常德目光惡心,忙上前一步,嗬斥,“你這人怎麽在馬路中間,夫人要過去,快讓讓。”


    “好,好,”賈常德這才如夢初醒,發現眼前的絕世佳人,是薛府的夫人。


    “咳咳,”裴沅捂著帕子發出咳嗽聲。


    春嵐立馬會意,道,“夫人說辛苦賈先生管教三少爺了,三少爺頑劣,賈先生千萬要教好三少爺。”


    賈常德連連道,“夫人的吩咐,我一定遵命。”


    春嵐打了個馬虎眼,就趕緊護著裴沅離開了,那賈常德的目光太讓人惡心了。


    她們才走幾步,後頭薛俊文的慘叫聲更甚。


    夏思悄悄道,“姑娘,我怎麽聽的還挺爽的。”


    裴沅看著她眉宇間抑製不住的興奮,彎了彎嘴角道,“三少爺有了這個良師以後定能成才。”


    “嗯,嗯,姑娘說的極是。”夏思連連點頭。


    不怪夏思如此興奮,裴沅剛嫁過來那一個月著實吃過這小子不小的苦頭。


    最誇張的一次,是在裴沅嫁過來第三天,直接往裴沅喝水的杯子裏麵放死臭蟲,裴沅當時嚇到渾身直泛惡心。


    他年紀小,做錯事有薛田氏護著,裴沅也拿這混小子沒辦法。


    現如今,薛田氏親自請了一個人來教導他。


    “這老夫人竟然請這樣一個人做先生,當真是老眼昏花,犯糊塗了。”春嵐道。


    她一個丫頭能看出這姓賈的心術不正,老夫人難道看不出。


    “許是,找不到更好的了。”裴沅勾了勾唇。


    幾人說著話,很快便到了房裏,打了幾圈葉子牌,雷碧玉傳話過來,說許久沒見裴沅了,讓她過去小住。


    裴沅琢磨著她娘這段日子翻來覆去的就是那幾件事情,和離,再嫁,迴去更免不了被她念叨,心裏便有些不願。


    “我這些日子,受了風寒,要是過去讓娘親跟著我受罪,倒是我的罪過了。”裴沅笑眯眯的跟傳話的嬤嬤說道。


    那嬤嬤一看裴沅麵色紅潤,哪不知道這是大姑娘的推托之詞,但大姑娘既然發話了,她也得迴去跟太太交差。


    裴沅本以為能安生幾天,但沒有想到雷碧玉第二天就殺到了薛府。


    她一進門就扔給裴沅一幅畫像。


    “你瞧瞧,這是我跟你爹這些天千挑萬選的,人家還願意入贅。”雷碧玉笑容滿麵,簡直喜上眉梢。


    裴沅半倚在榻上,不起身,道,“娘,哪個好男人願意給人家當上門女婿,你跟爹又被人騙了吧。”


    “你瞧瞧,”雷碧玉見她不看畫像,幹脆自己打開,“這模樣俊不,這書生人踏實,又有才華,雖說家裏苦了些,但是你爹有錢啊。”


    裴沅瞪眼一看,這畫像上的男人怎麽那麽像姓時的啊。


    就姓時的那鼻子朝天出氣的模樣,能給她家做上門女婿。


    “哎呀,娘,”裴沅把畫像從她娘手裏搶走,道,“這才短短幾日,你就這麽急不可待要給我招上門女婿了,你知不知道這人有婚約。”


    “知道啊,時言跟我們說了,他是有婚約,不過已經解除了,你放心吧。”雷碧玉對著裴沅眨眨眼。


    “娘覺得,你和離,他退婚,兩人都有這麽一段波折,實在合適不過的。”


    裴沅有些無言,這才幾天,她娘怎麽就被姓時的灌了迷魂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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