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瑪迦團是這場戰鬥的核心,她們的任務最重,沿著山穀縫隙向草原人的中軍主力靠了過去。


    不是菲利普不憐惜這些姑娘,隻是他手裏可用之牌太少,隻能依靠這些姑娘們和他們座下黑唇馴鹿的速度了。


    首先接火的正是中路戰場。


    草原人中軍打頭的兩個鐵鼬萬人隊在匯合了之前殘餘的那幾千人後,剛剛轉過一個山腳,迎麵就飛來無數的木箭,讓他們倒下了幾百人。


    當他們催動鐵鼬銜尾追殺時,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坐騎就和自己一樣身材矮小,腿短追不上敵人。


    還沒等他們泄氣,另一個山腳處就衝出來另一隊女戰士,讓他們再次倒下了幾百人。


    同樣的情況連續三四次之後,草原人首領發現自己被對方牽著鼻子在走,果斷下令全軍解散,在密林中呈扇麵鋪開,用人數彌補戰術上的差異。


    菲利普歎了口氣,草原人的戰鬥經驗果然還是很豐富的,這都是常年戰爭帶來的曆練。


    如果再晚上那麽半刻鍾,就可以將厚重的兵勢再削得薄一些。


    隨著草原人陣形鋪開,地麵上已經形成了犬牙交錯的局麵,在這片低矮的丘陵地帶,雙方利用茂密的樹林和山穀河道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亂戰局麵。


    菲利普萬分懷念前世有電話或是對講機的年代,可是現在他隻能根據空中觀察到的情況,揮動著布條向各支部隊分別發送著指令,甚至時不時還要飛下去吼上那麽一嗓子,指引著正確的方向。


    每支隊伍裏都有他以前親衛隊的成員,不管殺戮,專門負責接收來自空中的指令。


    可哪怕這樣,被茂密樹林遮擋的視線也讓他的命令總會產生延遲,不能如臂使指。


    草原人很鬱悶,散開兵力後,雖然抓住了對方的蹤跡,但每每希望將對方驅趕到一起包圍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陷阱中總是空無一物。


    及時的指揮和高速的移動,讓女戰士們在每次遭遇時,總是可以形成局部的優勢,利用射程上的優勢對他們造成一輪又一輪損失,然後毫不戀戰地及時轉移出包圍圈。


    有兩次甚至眼看就要將幾百騎包圍在一個很淺的河灣中,卻因為天空中那個飛來飛去的銀色身影,最終功虧一簣,讓她們毫發無傷地逃了出去。


    當這場捉迷藏一樣的戰鬥持續了半刻鍾之後,後續的兩個萬人隊也堵了上來,南麵包夾的草原人也到達了指定地點,開始蠢蠢欲動。


    隨著菲利普的一聲令下,瑪迦團的姑娘們都提前一步脫離了戰場。


    就在這時,菲利普發現由於指揮係統的不暢,幾百名女戰士在一處穀底被困住了,她們原本尋找的退路是一個落差達到十米的小型瀑布。


    當她們想要另尋去路時,卻被草原人堵在了那裏。


    狹小的空間內,雙方的箭雨對射,裹著獸皮的姑娘們還好說,但是黑唇馴鹿卻受傷嚴重,不少身上都被紮得像刺蝟一樣,哀鳴著倒在血泊之中。


    女戰士們憤怒了,熱血上頭之後,火爆的種族脾性讓她們甚至比男人還要執拗衝動,不管不顧地向著對麵的小矮子們發動著一輪又一輪的衝鋒。


    可菲利普在天上看得真切,這些草原人看似數量不多,但他們的背後還有源源不斷幾千人向這裏匯聚,再晚一點就會將她們徹底包圍。


    對於缺少厚重盔甲和長武器的女戰士們來說,這簡直如噩夢一樣可怕,菲利普甚至看到不少草原人盯著女戰士們健美的身影嘴裏發出獰笑,眼中也露出淫邪的目光。


    他發出最後一個指令,讓遠處的手下發出提示集結的號角,然後夾緊馬腹飛了下去。


    已經有二十幾個女戰士倒在了地上,她們的空間被壓縮得越來越小。


    領頭的隊長菲利普很眼熟,他在空中大喊一聲“跟緊我!”


    亞瑟就好像一道銀色的閃電,空中虛踏幾下,就消失在原處,鬼魅般的身影穿梭在草原人之中。


    菲利普根本不用揮動,隻是架住闊劍,順著亞瑟奔跑的方向輕輕一劃,就好像使用了魔法一樣,二三十顆奇形怪狀的腦袋和胳膊就飛上了半空之中,甚至連無頭脖頸噴出來的鮮血都追不上他們倆的身影。


    這樣恐怖的場景讓草原人齊刷刷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


    但是菲利普沒有遲疑,口中大喊著,就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衝去,因為那裏正是唯一的出口。


    幾場戰鬥下來,女戰士們早就對菲利普視若神明,沒有猶豫就跟在了他的身後。


    菲利普果斷開啟了覺醒,根本無視草原人砍來的刀劍和如簧的箭雨,就在人群裏瘋狂的砍殺了起來。


    草原人追不上他的速度,除了個別無意識砍在他身上然後被彈開的彎刀之外,根本連毛都摸不著一根,絕大部分的弓箭不是落到了空處就是誤中了自己人。


    來迴兩次衝鋒,他就在幾百人的人群裏殺出了一條血路,通向外麵的大門敞開了。


    亞瑟的表現也不負傳奇之名,這些小矮子的刀劍對他堅韌的皮毛造不成任何傷害,而且他好像對草原人有著莫名的恨意。


    肉翼化為巨大的彎刀,在這些小矮子的身上劃過,把他們撞得骨斷筋折,滾落一地。


    一人一獸如入無人之境,在人群中瘋狂地砍殺起來。


    僅僅二十幾個唿吸的功夫,當衝在最前麵的三四百名草原人變成殘缺不堪的屍塊之後,後麵圍攏上來的草原人紛紛畏縮著不敢上前,隻是藏在大樹之後,猥褻地射著弓箭。


    十幾年的空白期,對於絕大多數的草原年輕戰士來說,根本不了解沃德族覺醒戰士的可怕之處,今天菲利普給他們上演了生動的一課。


    女戰士們帶著崇拜的眼神順著打開的缺口向外衝去,幾個傷員和屍體也被她們扶上了馬背。


    直到最後一名女戰士消失在百米外的山腳之後,菲利普才在亞瑟炸雷般的嘶吼聲中飛上了高空。


    越來越多的草原人聚集在了下麵,除了後麵不知情的還在徒勞地射著弓箭,其他親眼目睹這場慘案的草原戰士都茫然地看著地麵上地獄般的場景,連從樹後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隨著第一個嘔吐的聲音響起,此起彼伏的嘔吐和哭泣的聲音連成一片。


    不少人開始懷疑平時的勇武到底有沒有意義,部落裏的千夫長百夫長,那些平時不可一世的頭領此刻也變成了殘破不堪的屍塊堆集在那片空地,和其他的普通人根本沒有什麽兩樣。


    菲利普也覺得沒什麽兩樣,他根本就沒有感覺出其中有多少覺醒者,除了一個速度勉強跟上了他的動作的草原人被他一拳打斷了脖子之外,這次瘋狂的殺戮毫無壓力,甚至有些意猶未盡。


    不過現在並不是他展現個人勇武的時候,現在更需要他扮演的是一位指揮官的身份。


    第一第二瑪迦團已經在西南外三公裏外轉進,試圖與墨菲所部匯合,而第三瑪迦團和中軍一樣,鑽進樹林之中,偷偷在某個地點潛伏了起來。


    到此為止,一切與他事先的計劃完全符合。


    收攏住殘兵敗將的那兩個草原人萬夫長悲催地發現,自己的手下在之前這場亂戰之中不知不覺減少了近乎一半,手裏僅剩下一萬人。


    最關鍵的是對麵沃德佬的戰損看起來微乎其微,這種感覺很不真實,和以前與沃德佬那種硬碰硬的戰鬥風格完全不同。


    實質性的貼身拚殺很少,隻是在不斷地轉移、包圍、再轉移中,他們手下的人數就在一點點的減少,就好像被一支靈巧的手隨意地擺弄。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和後續跟進的兩個萬人隊匯合在一起,戰戰兢兢地抱團取暖。


    這一次他們吸取了教訓,謹慎得多,移動緩慢,而且絕不輕易地分兵,哪怕被騷擾時損失幾百人也不會陷入之前那樣的亂戰之中。


    與此同時,東南方向三個萬人隊也感受到了這股奇怪的壓力,追著墨菲所部撤退的尾巴,一步步地擠壓過來。


    當一萬個人出現在麵前的時候真的有可能占據你的整片視野,更何況是三個,還有他們身下的坐騎。


    漫山遍野不足以形容這股令人窒息般的壓力,墨菲帶領的犽博人開始躁動,很多人不由自主地開始雙腿發抖,臉色蒼白,個別人就連手裏的武器都握不住了。


    如果不是錢德帶人在其中彈壓,恐怕真的會不戰而潰。


    就在這時,一匹高大雄壯的角鹿邁著雄壯的步伐馱著墨菲,來到戰陣的前列,嘴裏如同炸雷一樣的暴喝一聲。


    論單體戰鬥力,犽博人不如沃德人,同等條件下三四個人才可能打敗一個沃德人。


    但同樣的道理,犽博人卻要比草原人強大的多,一個人麵對四五個草原人完全不成問題。


    如果按照這種比例換算,墨菲帶領的兩萬名犽博族戰士似乎沒有理由害怕麵前這些緩緩逼近的草原人。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對於這群剛剛收編過來的名義上的手下,墨菲激動之餘也真心知道這都是一群烏合之眾,跟著沃德人的屁股後麵打打順風仗還行,硬碰硬就拉稀了。


    之前的興奮和血勇都是浮在表麵的,一旦直麵真正的戰陣,從沒有經曆過這種萬人以上大戰磨礪的犽博人從骨子裏就虛了幾分。


    不過菲利普早已和他談過,至於能不能見效,就看他的表現了。


    墨菲開啟了覺醒,將自身的能力振幅發揮到極致,那聲暴喝如同炸雷一般響徹在最前方幾千人的耳畔,向後方傳去,這也是他的極限了。


    這種影響人心的能力發散使用根本談不到精細的控製,也不可能令行禁止,否則就太過逆天了。


    不過這就夠了,前麵的幾千號人隨著這聲暴喝略微鎮定下來,而在從眾心理的帶動下,也可以讓後麵的人下意識地跟緊前麵。


    況且墨菲的要求並不高,隻要不至於一上來就全軍潰敗就好。


    “看看你們自己,狼狽、懦弱、可笑!


    你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們的每一件盔甲,每一顆糧食,全部被對麵的這些草原狼崽子搶走了。


    他們還睡了你們的女人,吃了你們的孩子,把你們就像牲口一樣圈養起來,就像一群蜜豚一樣。


    你們甘心嗎?


    甘心成為草原人的奴仆,卑躬屈膝地祈求他們,看在你們聽話的份上賞賜一點他們吃剩的殘羹剩飯。


    我告訴你們,我不甘心。


    這片大山是我們的,哪怕這裏再貧窮那也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千百年來一直都是。


    這些草原人就像最恐怖的蝗災一樣,搶光了這裏的一切,哪怕一點都不會留下。


    都說我們犽博人是畜生,沒有廉恥、沒有道德、沒有感情、沒有底線。


    這都不要緊,我隻要你們有一樣東西就可以了,那就是骨氣。


    看看你們麵前,那些紅皮膚的怪物,比你們之中最糟糕最無恥的混蛋還要像一個畜生。


    現在告訴我,你們還怕嗎,你們還怕失去什麽嗎,還有什麽結果比這群畜生占領這片土地更糟糕的。


    武器、皮甲我給你們了,作為一名男人,能不能把你們失去的東西親手拿迴來,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這段演講幾乎沒用他的特殊能力,完全是超常發揮,雖然菲利普幫他打了個底稿他也背熟了,但今天說起來的時候完全都忘記了。


    他隻是把壓抑在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真情實感。


    躁動的情緒漸漸穩了下來,絕大部分的犽博族男人重新握緊了手裏的彎刀,雙眼血紅地看著緩緩靠近的草原騎兵,重壓之下一股肅殺的氣氛漸漸開始在這支隊伍中湧起。


    墨菲的心裏偷偷捏了一把汗,多虧他將自己營寨剩下的那二百多號人分散在隊伍裏成為了軍官,協助錢德等人的管理。


    大膽地利用草原人磨合隊伍正是菲利普給他出的主意,好在總算暫時穩住了局麵,也讓這支烏合之眾發生了一點蛻變。


    直到身後兩大瑪迦團的到來,墨菲終於悄悄鬆了一口氣,也讓在場的犽博人戰意更足了一些,至少在一群女人麵前,這群男人還是要點臉的。


    尤其這群女人戰鬥力貌似相當的可怕。


    草原人是有坐騎的,而犽博人完全不習慣騎乘,那種羸弱的鴕鳥也支撐不起他們的體重。


    但雙方的盔甲武器卻差不多,皮甲和彎刀本就是從死去草原人身上扒下來的,胡亂改了改,兩三件並作一件穿在了身上。


    從這些細節來看,如果解決了心理上的問題,人數高達兩萬多人的犽博人完全具備正麵全殲對方的能力。


    飛在高空之中看著這一切的菲利普點了點頭,放下心來,墨菲做得比他期待的更好,隻要按部就班地取得一場正麵的勝利,這支隊伍在後麵的戰局中就可堪一用。


    如果還是敗了......也無所謂。


    他原本就沒指望這群烏合之眾可以真的攔住草原人,隻要利用這龐大的數量拖延那麽一段時間就好,你就是殺兩萬隻蜜豚也需要很久的時間。


    他的兩大瑪迦團的高速機動完全可以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及時退出戰場,並順手救出墨菲。


    但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至少這場狙擊戰可以期待一下。


    當草原人的距離靠近到一公裏的時候,全軍開始提速,分成三個箭頭向犽博人的防禦陣地撲來。


    但是當他們跑到距離800米的時候,突然前幾排所有的騎兵全部憑空矮了一截,摔得人仰鳥翻。


    菲利普早就算到草原人會占據那個位置,或者說那裏是他故意留給草原人的。


    因為從戰場地勢上來說,那個高點太合適了,任何稍有軍事常識的指揮官都能看出來那裏簡直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不僅地勢最高,更重要的是從那裏向下三公裏之內全都是低矮的灌木叢、小樹和零星的大樹,非常適合大股的騎兵部隊展開衝鋒的隊形。


    一旦讓這些騎兵衝起速度,除了沃德斯曼帝國的鋼鐵戰士之外,很難想象有人可以正麵擋住他們。


    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了一個思維上的慣性,讓草原人在得意之下忘形,吃上一個大虧。


    或許那幾個草原萬夫長還在笑話他吧。


    比起正麵軍陣廝殺,犽博人或許不行,但就像墨菲所說的,草原是屬於草原人的,而這片大山是屬於他們的。


    他們從小就生長在這片土地,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太熟悉了。


    菲利普把他們事先安排在那裏絕不僅僅是為了作為誘餌,除了逼迫草原人搶占那個表麵上的陣眼,讓他們按照自己預想的方位進入戰場之外,就是讓犽博人這群心靈手巧的大山獵手,在方圓一公裏的灌木叢裏埋下了無數的陷阱。


    陷阱非常簡單,全部因地製宜隨手可做,可能是一個灌木捆綁在一起的草結,可能是幾根削尖了埋在土裏的木刺,還可能是由幹枯藤蔓編製而成的絆馬索。


    當他們緩緩從預先的地區緩緩北撤的時候,之所以動作那麽慢,除了緊張導致的僵硬之外,就是全員都在做著這些陰險的勾當,而且毫無忌憚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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