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之後,借著深沉的夜色,一百多名戰士分成前後兩隊,再次離開藏身的小山穀,進入到茫茫群山之中。


    黎明時分,距離原狂獅師團前哨營寨不到五公裏的一處大瀑布的後麵,竟然別有洞天。


    由四名覺醒者帶著失去坐騎的戰士,保護著所有的輕重傷員躲藏在這裏。


    而其他55名還有坐騎的戰士組成攻擊陣型,就埋伏在距離此處不到三公裏的一處峽穀之中。


    昨天夜裏他們又強行闖過了一道封鎖線,殺掉一千多名草原狼寇後,到達了這裏,距離迴家隻剩一步,可也是最難的一步。


    根據查探,他們原來的關卡已經被徹底夷為平地,那裏駐紮這至少十萬名草原狼寇。


    峽穀兩邊的山崖高大陡峭,整座峽穀就像是被一道斧光劈開的一樣,布魯斯等人用遮天蔽日的巨樹隱藏著自己的身影,眼睛盯在一公裏外的一處淺灘中。


    說是淺灘,看起來更像是一道長長的水壩,一麵是水流平緩但是很深的大河,另外一邊卻是幾百米長落差三十餘米水流湍急的石灘。


    安格指著那條水壩介紹著情況,無論是布魯斯的身份還是米萊狄的實力,都讓他這個大隊長不自覺地把自己擺在了下屬的位置上,偏偏誰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要想迴去,這裏是必經之路之一,另外還有幾處,但是要麽是吊橋,要麽過於狹窄,根本不適合這種體型的野獸通過。


    所以,他們從這裏走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


    那條天然石壩長約300多米,寬約十幾米,水深大約不到兩米,以草原人的身高通過這裏或許困難,但乘坐這種巨獸卻毫無問題。


    如果我們可以讓它摔進後麵的石灘,那裏水流湍急而且石頭很滑,絕對會讓它們摔得骨斷筋折。”


    布魯斯凝眉說道:“伏擊問題不大,問題是我們用什麽手段傷到它們,就憑我們的弓箭讓它摔倒簡直太難了。”


    眾人想了半天也沒有更好的主意,更為關鍵的是,成年的沃德族男性怕水的比率奇高,誰都沒有勇氣直接乘坐木筏在水中襲擊。


    眼見太陽越來越高,遠遠已經可以看見第一隻巨獸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來,還是沒有具體的戰鬥部署。


    這時布魯斯身後一位年輕的戰士羞羞答答地湊過來說了一句:“或許我們可以用毒。”


    “毒?什麽毒這麽大威力?”安格問道。


    布魯斯認出來了,這是他在學院時的小弟布菲,畢業後就跟著他來到了狂獅師團。


    雖然身形高大魁梧,但是因為性格有些靦腆,就像個安靜的姑娘,所以大家都給他起個外號叫做‘布娘’,更為可恥的是他竟然笑嗬嗬地答應了,根本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


    布魯斯甚至惡意地猜想,如果不是因為忌憚他的存在,軍隊裏這些常年見不到女人的牲口會不會那天夜裏就把他偷偷給辦了。


    說遠了。


    因為布菲不是狂獅師團的子弟,人又安靜,布魯斯也很少過多地關注過他。


    此時聽到他突然出聲參與進來,非常的驚訝。


    他好奇地問道:“什麽毒藥?仔細說說。”


    布菲摸了摸自己亞麻色的頭發,害羞地說道:“我祖上是獵戶出身,所以我小時候經常跟著祖父進山打獵。


    他告訴我一種毒藥,專門用來對付那些難纏的野獸的。


    它的毒性並不猛烈,因為不會致死,但是會破壞野獸的中樞神經,導致它們喪失平衡力和最基本的移動能力。


    最關鍵的是這種毒藥現在恰好就能找到,而且起效很快,哪怕隻是劃破一點表皮都會中毒,藥量的多少隻是持續時間的長短而已。”


    安格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道:“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可以試試。”


    正午十分,草原巨靈部落的萬夫長察甘守在石壩的終點,他看了一眼從身旁過去的龐然大物,讚歎著蒼神朗多的偉大。


    當然還有所有草原人的統帥,蒼神朗多的代言人,天荀奧靈格的智慧,讓他們可以在遙遠的聖山深處找到這種遠古巨獸的族裔,並花費了整整十年的時間馴化繁殖,直到今天才派上了戰場。


    那些自大的沃德族蠢貨們,一向自詡為戰神之子,依靠著龐大的體魄傲視所有族群。


    察甘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當這些龐然巨獸站在他們麵前的時候,他們該是多麽的渺小和不堪一擊。


    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已經過了約定的集結時間,這些恐猛唯一的缺點就是速度太慢了,哪怕有獸師阿荀的指揮,半個上午的時間才過去了三隻,現在水中還有八隻,還有一隻在對岸正要下水。


    不過好在每隻恐猛的身上都載著上百名士兵,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就好像獸地龍身上的跳蚤,倒是省了很多的力氣。


    這群猴崽子就是懶惰,待會必須要用鞭子讓他們知道一下厲害。


    眼前的這隻再有幾步就要上岸了,察甘指示手下做好準備,邁上河岸的這一步還需要手下的配合。


    不過似乎就要進入枯水期了,岸邊裸露出來的淤泥又濕又軟,一不小心就會讓這種體重過於沉重的巨獸把蹄子陷入進去。


    至於安全問題,察甘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幾公裏外的那片廢墟象征了草原人的勇武。


    現在這片大山是他們的了,至少有百萬草原勇士正沿著各條通道上往前線集結,他不認為那些零星的沃德佬會有勇氣暴露身影,不自量力地來挑釁這隻恐怖的巨獸隊伍。


    恐怕現在他們正躲在哪個角落裏,看著這些恐猛的身影瑟瑟發抖吧。


    可惜察甘隻猜對了一半,還沒等手下將繩子拴在恐猛的身上,天空中就響起一陣嘹亮的鷹啼,那是負責偵查的獵鷹發來的警報。


    察甘轉身看去,隻見上遊飄下來五六十根巨大的木頭,木頭足有三人合抱粗細,十餘米長,上麵的枝條已經被砍光,隻留下刻意削成尖銳的頭部,在深深的河水中翻滾沉浮。


    察甘不屑地冷笑幾聲,誰都知道沃德人陸地稱雄,在水裏就是笨重的鐵塊。


    就憑這麽幾根木頭,或許會對那些恐猛身上的猴崽子造成一點麻煩,但是對於這些力大無窮的巨獸根本無計可施。


    果然,木頭撞到一頭恐猛身上,發出劇烈的響聲,水浪翻滾,把恐猛身上的草原狼寇卷下去不少,但是巨獸隻是嗷嗷抱怨了幾聲,就晃晃腦袋繼續向前走去,根本沒有一點損傷。


    其他的幾十根木頭也是一樣,有的從恐猛間的縫隙直接衝下石灘,有的撞在巨獸腿上,帶走幾名草原狼寇,似乎隻是給這支隊伍搔了個癢一樣。


    可誰也沒有發現,這些木頭上每隔半米都綁著一根斷箭,鋒利的箭頭倒插在凹槽裏,撞在巨獸身上的時候或多或少會在水流力量的衝擊下,在恐猛被水泡軟的小腿上留下那麽一兩道不起眼的傷痕。


    這些傷痕很淺,甚至連血都沒有出,但經過改造的箭頭上都被劃出了一道凹槽,裏麵塗滿了綠褐色的藥汁。


    這些藥汁順著那些肉眼看不見的細小傷口滲透進恐猛的皮膚裏,再進入血液,流向大腦。


    布魯斯和安格不是不知道河水的衝刷會帶走大部分的藥汁,可是他們沒有辦法。


    如果是陸地上,他們有無數的辦法可以殺傷這些巨獸,可是麵對深深的河水,即便再勇敢的沃德族戰士也不敢豪言壯語,自信可以來個浪裏白條。


    他們隻能期待布菲配置的毒藥真的可以發揮奇效,為了使毒藥不會被河水帶走太多,甚至他還細心地在裏麵混合幾種不同的材料,再用小火烤幹,所以才耽誤了這麽久。


    木頭已經消失,橫七豎八地順著石灘擱淺著,但是天上的鷹啼卻一波接著一波根本沒有停下。


    察甘讓手下吹響了警戒的號角,並以百人為隊向四周搜索。


    對麵駐守的萬人隊也在做著相同的動作,轉眼間草原人的身影就像螞蟻一樣四散開來,鋪滿了這一片山林。


    就在這時,石壩終點外半裏的樹林裏,響起一陣廝殺的喊叫,緊接著幾道帶著嘯聲的弓箭聲響起,一片黑影紮在了馬上就要踏上河岸的那隻猛獁身上。


    但它的皮膚實在太厚,金屬的箭頭僅僅刺進去不到五公分就停滯不前,甚至連厚厚的脂肪層都沒有紮透。


    巨獸痛苦地嚎叫一聲,長鼻子甩了甩,就將那些牙簽似的鐵箭掃落下來,掉進河水中。


    察甘指揮著手下向那片樹林圍堵而去,他自己則找到一塊大石頭的後麵,將自己的身形隱蔽起來。


    那幾道箭影是從300米外飛來的,他可不想讓自己成為那群沃德佬醒目的標靶。


    喊殺聲漸漸遠去,似乎來襲的人不多,而且是高階的騎士,正合察甘的判斷,對方隻是在騷擾罷了,那幾支小小的弓箭隻是給恐猛撓了個癢而已。


    突然,打頭的恐猛發出一聲巨吼,身子莫名其妙地搖晃了起來,把坐在他身上的草原狼寇都甩了下來,粗長的鼻子在空氣裏甩動,拳頭大的小眼睛也透出痛苦的眼神。


    還沒等察甘向獸師詢問,隻見這頭恐猛歪了一下腦袋,前腿一軟就跪倒在地。


    “中毒了!”


    即便不用諮詢獸師,察甘也能猜出原因來,實在是太明顯了。


    這頭巨獸倒下了不要緊,但是它龐大的身軀將上岸的這片區域擋了個嚴實,後麵的恐猛還在不緊不慢地靠近,轉眼間石壩上就累積了十隻巨獸,將這片河道堵得滿滿當當。


    後麵的獸師在催促,可是打頭的這位獸師使出了渾身解數也無法讓自己的這隻獸寵重新站起,每次掙紮都會帶起大片的水花,差點把他打飛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察甘急出了一身汗,命令手下一個千人隊用繩子將這隻巨獸拉上去,至少也要讓開石壩通道。


    幾分鍾過去,情況依然沒有任何好轉,甚至後麵跟著的四五隻巨獸也接連出現了問題。


    就和第一隻的症狀一樣,隻是略微輕一點,起效也慢了一些。


    它們或是不安地晃動著腦袋,或者身子左右搖擺站立不穩,隨著中間的一隻踏空一步跌進了深深的河水中,剩餘的幾隻也或是跪倒在地,或是摔下了石壩,跌進後麵的石灘上。


    龐大的身軀此時成了累贅,在巨大體重和堅硬灘石的夾擊下,這隻巨獸翻滾著摔斷了一條後腿,無論怎麽掙紮都站不起來,隻能躺在那裏痛苦地哀嚎。


    無數的草原狼寇也慘叫著摔進了水中,就像下餃子一樣劈裏啪啦的。


    會水的還好說,努力向岸邊遊著,至少有一半是不會水的,一米半深的河水幾乎和他們的身高一樣。


    他們在水中劇烈地掙紮著,然後或是沉入水底不見了蹤影或是被水流衝到下遊的石灘上,摔得骨斷筋折。


    “不行,河水太平緩了,大部分都是跪倒而已,沒有摔過去。”布魯斯放下了手裏的望遠鏡說道。


    安格點頭說道:“幸虧我們布置了備用的計劃,那個布菲的能力不錯,讓給我吧。”


    布魯斯笑道:“你自己和他談條件,他滿意就行,不過我們還是先活著迴去再說吧。”


    說罷,他揮了揮手,遠處一個人影也同樣向上遊的方向揮了揮手。


    片刻之後,上遊五公裏的一處密林裏,河道狹窄,水流卻沒有往日湍急。


    兩位二級力量覺醒的戰士猛地揮動手裏的巨錘,砸在一處木樁上。


    木樁應聲而斷,被困在木壩之後的河水終於衝破了阻礙,形成一道足有五米高的水浪,咆哮著奔湧而下。


    一路上卷起了無數的石頭和事先擺放在那裏的原木,向下遊衝去。


    同樣的水壩還有一處,兩股巨浪在寬闊的河道上匯集在一起,原木撞擊帶來無數的漩渦和浪花,聲勢浩大。


    天空中的鷹啼再次響起,幾位戰士不敢耽誤,向事先規定好的集合點跑去。


    察甘聽見鷹啼的時候正站在河岸不遠處的水中,親自指揮著戰士們拉拽巨獸,這裏的水位不到一米,作為草原人中的覺醒者,他的身高足有一米七,所以還不是很吃力。


    這些巨獸可是他們拿下那些關卡的殺手鐧,天荀奧靈格的心肝寶貝,損失一頭已經讓他心驚膽戰了,他可不敢下令把它們推進石灘讓開道路。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一頭恐猛已經恢複了過來,正在掙紮著站立起來。


    就在這時,察甘聽到了無數驚恐的喊叫,迴頭望去,冷汗一下子浸透了他的全身,呆滯在那裏。


    500米外的河水中,一道兩米多高的洪峰正卷雜著無數巨木和石塊翻滾而來。


    洪峰的速度很快,快到察甘隻來得及扔下手裏的繩子跑迴岸上,就感到被一股氣浪拍了出去,緊接著被浪花澆了個透心涼。


    那些水中的恐猛同樣在抵抗著洪水的撞擊,但是水流的力量太大了,再加上無數的巨木和石塊,很快就和這些巨獸共同組成了一道更大的水壩。


    然後是更高的水位和更加洶湧的力量。


    終於恐猛漂浮了起來,掙紮著滑落進身後的石灘之中,除了遠處下河口還有一位幸存者之外,其他八隻巨獸全都翻滾著遠去。


    從察甘的角度,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些斷落的長牙,還有露在外麵白森森的骨茬。


    察甘絕望地看了一眼天空,幻想著自己未來悲慘的命運,這些精心培養馴化的巨獸一共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是負責高坎城方向進攻的東方草原一共分到的隻有五十隻。


    可是現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沒進入戰鬥就損失了接近五分之一。


    與此相比,那上千名被卷入河水中的草原戰士根本微不足道,他不敢想象大荀奧迦會如何懲罰他。


    沉浸在絕望悲觀情緒中的察甘根本沒有聽到,又或是已經不在意遠處響起的隆隆蹄聲了。


    一刻鍾後,布魯斯隨手撿起了一件皮甲,擦拭著巨斧上的血跡,一腳把察甘的腦袋踢進河裏。


    他惡狠狠地向河對岸那些紅皮膚的狼崽子豎了一個中指,帶領著手下向另一個方向轉進,距離他們的防線更近了一步。


    帝國東南防線幾千公裏之外的一座商業城市,林奇站在酒店的窗前,看著窗外來去匆匆的人群,歎了口氣。


    隻要明天登上火車,兩天後他們就可以直達沃德萊曼帝國的首都曼菲特,從那裏他們就可以一路向北,一路穿越三個國家,到達元祖大陸西北海岸線上的明珠,港口城市威明士,開啟他們迴歸雙子大陸的最後一段旅程。


    草原人入侵的消息昨天就已經知曉,可是他卻不想讓蘊兒聽到,因為他不確定自己的侄女聽到這個消息後會不會改變主意,讓他的謀劃功虧一簣。


    他也並非鐵石心腸之人,甚至在那位少年還在母親肚子之中時就與他結下了不解之緣,平心而論他對菲利普那個少年很有好感,也知道菲利普對蘊兒的一片癡情。


    如果不是那令人絕望的結局,或許他會很高興與斯內普家族結親。


    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可一想到恩師親眼目睹自己的幼弟自刎於懷中,那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和痛苦,他不想讓自己的侄女再去經曆一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靈核戰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熊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熊福並收藏靈核戰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