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保羅卻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開始的時候有一點,但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事情本來就是我做的,自然也要由我來承擔責任。


    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將來也會有其他的事情。


    從當初進入狂獅內衛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隻是沒有想到會禍及到家人身上而已。”


    菲利普很內疚,但是他卻不會說我欠你之類的話語,這是上位者的大忌。


    他繼續說道:“沒有想過再娶一位妻子嗎?就算不為你,也要為你的女兒。你這樣跟著我四處奔走,總要有一個人照顧她。


    而且總要生一個兒子,將你的血脈延續下去。”


    保羅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薇達已經同意嫁給我了,臨走之前她就搬進了家裏。”


    哦,這消息倒是讓菲利普有些意外,原本他以為這位癡情的漢子會在悲傷的漩渦裏沉淪幾年呢。


    保羅繼續說道:“薇達是我妻子的表妹,她們姐妹的感情很好,海靈也很喜歡她。


    這一年的時間,多虧有她的幫襯,我才能應付的過來,以前真不知道照顧一個孩子會這麽難。


    薇達是個寡婦,她的丈夫兩年前在邊境犧牲了,留下了一個一歲多的兒子。


    這一下我兒子和女兒都有了。”


    菲利普從他的笑容裏感覺到了一種幸福的味道,這是一件好事,年幼的孩子到底是需要一位母親的,兩個同病相憐的年輕人也可以用彼此的體溫溫暖對方寂寞悲傷的心靈。


    沃德斯曼帝國有無數這樣的重組家庭,根據帝國民政部門統計的數據,婚後的生活反而比那些新婚的要幸福一些,大概是因為她們都知道什麽叫做珍惜吧。


    菲利普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真誠地說道:“恭喜你,你該提前告訴我一聲的,等迴去我把禮物補上。”


    保羅三十幾歲的人了,偏偏有一種害羞的感覺,讓菲利普看得好笑,看來這位女士真的很適合他。


    “以後你有什麽打算?就這樣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做一位保鏢,瓊斯會同意?”菲利普關心地問道。


    保羅的臉色沉了下來,在自己的大胡子上抓了抓才迴答道:“自從去年母親的葬禮不歡而散後,我已經一年時間沒有和他聯係過了。


    雖然當初的那個人不是他,但我不想再看見那張臉,就連照鏡子都很少。


    我已經想清楚了,那條權力的道路雖然很誘人,可是並不適合每個人,至少我就不適合。


    兩年多以前你就警告過我,我知道,可是我和哥哥不同,我確實沒有找到那一顆強者之心。


    能夠跟隨在你的身邊,單純地做一名武者,閑暇時能夠陪伴我的女兒成長,就已經很滿足了。


    不知道是不是放下了那份糾結,這一年我的實力進步了很多,我想再沒多久就可以跨越那道阻擋了我五年的門檻了。”


    這個消息讓菲利普有些驚喜,三級到四級的天塹擋住了無數的人,隻有真正跨越這一步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強者,他恭喜道:“到時我會向祖父申請,為你請封子爵的爵位,這些年其實委屈你了。


    如果你要迴到狂獅師團,我會為你安排合適的職位,旅團長或許有困難,但是一個實權的團隊長是跑不了的。”


    誰知保羅搖了搖頭,拒絕道:“我們兄弟倆以前在師團裏的人緣就不好,現在瓊斯要好了一些,我就算了。


    至於爵位,隨緣就好,你也知道我們隻是私生子,那些人嘴裏不說,但到底還是不同的。”


    菲利普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好容易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高端的戰力,他怎麽會往外趕。


    如果按照保羅的覺醒等級,早就可以成為一名師團長了,但在這個世界裏,戰力和爵位之間並不會總是遵循著簡單地對等法則。


    自己的祖父布拉德迄今為止也隻是三級覺醒,卻是帝國為數不多的稱號師團的師團長之一,狂獅家族更是世襲的伯爵,受到帝國法典的保護。


    “你也知道我已經加入神殿的體係了,到時一個高階神殿武士遠比空頭子爵的采邑強多了。”菲利普安慰道,並給他畫了一張大餅。


    保羅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趁著這次出來的機會,幫我調教一下那幾個廢柴吧,這兩天他們鬧了不少笑話。”菲利普轉移了話題。


    他口中的那幾個廢柴就是指他在綠樹藤學院的幾個小弟,杜克就是其中的老大,另外還有一臉福相的朱利安和滿臉雀斑的傑拉德等人。


    在畢業之前,菲利普分別和他們談過,想要加入狂獅師團的他都會幫忙推薦一個合適的崗位,最後剩下的五六個人都表示願意繼續跟隨他。


    作為領導者,菲利普會帶著他們,給他們機會,也給他們成長的時間。


    這幾人之中能夠跟上他成長的腳步的,自然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至於跟不上的,他也會為他們安排合適的位置。


    當然,杜克除外,他注定是要被菲利普綁在自己褲腰帶上的人。


    誰也想不到肩寬體胖高大威猛的朱利安是個性格平和寬厚的男人,甚至還有一手家傳的精湛廚藝。


    他的祖父和父親都是帝國東南有名的美食家,常年周遊列國,品嚐天下美食。


    偏偏到了朱利安這一代,沒有繼承家族的傳承,反而更渴望成為一名戰士。


    而體型瘦削,長手長腳的傑拉德卻是一個性情暴躁的人,他的外祖父是高坎城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師。


    原本全家人都對這唯一的男丁寄予了厚望,偏偏傑拉德本人對於浩瀚的文海和枯燥的法律條文沒有絲毫的興趣,反而從小就好勇鬥狠,最喜歡惹是生非。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兩個家世、長相、性格完全南轅北轍的人,竟然是最好的朋友,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當然,按照菲利普的說法,如果不是有朱利安的勸導和調和,以傑拉德的性格,早被人打死了。


    此時兩兄弟背靠背癱坐在地上,揉捏著自己酸痛的腳底板,唉聲歎氣地抱怨著。


    此行30多個人,就以他們幾個剛剛畢業的學生最為稚嫩,當然實力也是最差的。


    偏偏作為領頭的杜克凡事總是衝在最前麵,開路、架設營地、捕獵、煮飯等一應雜事都是他們幾個在操持著,過得就和仆人一樣。


    即便如此,還要忍受錢德手下人的捉弄和調教,毫無人權,生不如死。


    但是奈何形勢比人強,打不過人家就得認慫,生活在食物鏈最底端就得有這樣的覺悟。


    不過他們幾個也是痛並快樂著,通過幾天的蠻荒之行和被錢德等人像猴子一樣戲耍,他們都感覺自己的見識和實力都在飛速地增長。


    “切,有什麽,等我覺醒了看他們還敢在我麵前囂張。”傑拉德小聲地抱怨著,但是那雙小眼睛四處亂看著,害怕被別人聽到。


    “算了算了,發牢騷有什麽用,趕緊打點水迴來,燒點熱水燙燙腳好睡覺,這麽玩命趕路簡直要人命一樣。”朱利安的體重更大,自然也更不好過。


    尤其是他們此次出行,是按照標準的戰鬥準備的,從全身盔甲到後勤物資都是,都是為了拉練,讓他們盡快進入角色。


    傑拉德拎起水桶,和哨兵打了個招唿就往河邊走去,還別說,這兩天他看著老波特挑選宿營地的手段,甚至還不恥下問,倒是真學到了一點東西。


    就以今晚的宿營地為例,向陽背風,靠近水源,但偏偏地麵又很幹燥結實。


    背後是一道平緩的坡地,兩邊都是兩三人高的小山嶺,上麵樹木茂盛,既沒有泥石流的危險,又很隱蔽,就算點起篝火,稍微離遠一點就看不到了。


    他先打了一桶水,放在一邊,一會熱水給朱利安用就好,他就在這個河邊隨便洗洗就行,實在是沒有力氣等待第二鍋開水了。


    他把腦袋探到水麵之上,就要開始洗漱,突然他感覺自己麵前的水麵抖動了一下。


    他還以為是自己太過疲勞導致的幻覺,但是很快,水麵上一個接著一個無數道漣漪交錯在一起,不遠處的叢林深處也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


    畢竟是他也是綠樹藤中級軍事學院畢業的優秀學員,職業素養和警惕心還是有的。


    “小心戒備,有東西過來了。”他大喝一聲就往營地跑去,水桶就扔在原地理都沒理。


    營地的人反應很快,還沒等他跑完這短短300多米的距離,所有人都已經嚴陣以待了,隻有杜克等人還在慌亂地穿戴著盔甲。


    老波特是第一個發現問題的,他對這片大山太熟悉了,熟悉到隻要一個氣味不對,就知道會發生什麽。


    “有獸潮過來了,裏麵有大型猛獸。”


    第二個發現問題的是保羅,他剛看著菲利普鑽入營帳就猛地向東麵看去,眉頭緊了起來。


    “菲利普出來,有情況。”


    等到傑拉德跌跌撞撞地衝進陣型之中,從朱利安手中拿過自己的盔甲穿戴時,菲利普已經被緊緊地包圍在陣型之中,保護了起來。


    “現在視線不明,不要妄動。


    全體進入南麵的山嶺之下,錢德你帶十人,利用那幾塊巨石建立第一道防線。


    保羅你帶十六人,在錢德身後十米建立第二道防線,護住他的兩翼。


    把篝火拋向外麵,點亮整個灘地。


    杜克,你帶學員隊把坐騎都趕到我們背後,建立第三道防線,隨時戒備來自後麵的攻擊。”


    菲利普作為這群人的首領,同時也是軍事指揮學的高材生,果斷地下達了命令。


    錢德等人的反應很快,接到命令之後馬上帶著相應的裝備到達了各自負責的區域。


    其中錢德帶的人都是膀大腰圓的戰士,全部提著巨盾,另一手沒有用鋼劍,而是隨手拔出幾顆碗口粗的樹木,簡單幾劍削去多餘的樹枝,就成為了一支粗長的長矛,架在盾牌之上。


    不得不說,沃德族鋼鐵戰士的軍事素養太高了,即使是杜克等幾個學員,也在最初的慌亂後迅速進入了狀態。


    不到兩分鍾,加上老波特和菲利普在內的整整33個人全部各就各位,嚴陣以待了。


    從風中傳來的味道和聲音傳來的方向判斷,獸潮正是從唯一開闊的河道那邊過來。


    隨著保羅等人的拋灑,燃燒著的木棍和火箭被扔得滿河灘都是,頓時讓眾人的視野範圍擴大了近十倍。


    在黑暗中有了光明,恐懼就會被驅散,雖然這些沃德族大兵並不認為自己需要害怕,僅僅是一些野獸而已,對於他們這些全副武裝頂盔帶甲的殺戮機器來說,遠遠達不到害怕的程度。


    可是他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這不是獸潮,而是獸海。


    還沒等他們看清黑暗中究竟衝過來的是什麽野獸,就被地麵連綿不斷的震動驚得心裏打鼓。


    黑暗中的悶響越來越大,到了最後仿佛像是直接敲打在了他們心頭一樣,震耳欲聾。


    朱利安不安地握緊了手中的劍盾,手心有些微微地出汗,轉頭看去,自己的好兄弟傑拉德也有些目光呆滯,喉嚨不斷地吞咽著口水。


    其他幾個學員也沒好到哪裏,隻有站在菲利普身後的杜克還算鎮定,手裏的標準弓隨時引弓待發。


    隨著遠處的聲音越來越近,漸漸到了一個頂點,第一隻野獸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首先是一群鼻鼠,這些小東西漫山遍野,不過性情膽小,紛紛繞過了眾人躲在的區域。


    然後一隻麟貓,一米多長,遠遠要比兩小隻當初在小山穀遭遇的那隻大得多,身上的毛發也更加旺盛,遠遠望去就好像一片飄過來的黑色雲彩。


    麟貓警惕地繞過熊熊燃燒的火把,向著他們身後的緩坡跑去,距離他們足有五十多米的距離。


    但這隻是開始,緊接著就是十多隻麟貓和三四隻體型碩大矯健的黑豹。


    貓科動物特有的速度和敏捷讓它們跑在獸潮的最前麵,遙遠的黑暗之中還有數不清的黑影閃過,說明獸潮的規模很大,他們這個灘地隻是其中被波及的一角而已。


    其中一隻足有兩米多長的黑豹跳上了錢德等人把守的巨石,頓時被這群鋼鐵怪物嚇了一跳,慌忙向旁邊的山嶺跳了上去,避免了被亂刀分屍的淒慘下場。


    可是跟在它們後麵的蜜豚卻沒有這麽聰明了。


    足足50多頭野生的蜜豚頂著背上猙獰的劍骨,從巨石的旁邊繞過,其中七八隻傻乎乎地一頭撞進了錢德等人的防線之中。


    “殺!”


    錢德雖然有時比較油滑,但是在戰場之上,卻是一位合格的戰士。


    隻見他手中的盾牌劃過半個圓圈,砰地一聲就將一隻近一噸重,兩米多長的蜜豚打飛出去。


    一寸厚的盾牌上被堅硬的劍骨劃出兩道劃痕,而那隻蜜豚則在地上翻滾了四五圈,撞到了三隻同伴後仰麵朝天躺在那裏,然後被洶湧而來的獸群踩在了腳下,一動也不動了。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七八個地方,有的被盾牌擊飛,有的被粗樹枝削成的長矛刺穿,一時還死不了,疼得在地上打起滾來。


    淒厲的慘嚎混雜在滾滾蹄聲中根本聽不真切。


    看上去錢德等人應對得很是輕鬆,但這隻是大餐之前的開胃菜,隻是熱身。


    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多的蜜豚和混在其中的獸地龍。


    保羅等人也加入了戰團,他們掩護在錢德人等的身側,將那些趁亂從側麵繞過來的野獸一刀兩斷。


    淋漓的血雨和野獸臨死前的悲鳴成為了這片天地的主旋律,就連菲利普也結果了一隻麟貓和一隻蜜豚,鮮血灑了他一身。


    不過與體型巨大,身披堅甲的獸地龍相比,那些蜜豚看起來像是人畜無害的寵物。


    很快,錢德身前的巨石就傳來一陣陣顫動和沉悶的撞擊聲,那是脾氣暴躁的獸地龍在瘋狂撞擊的聲音。


    雖然這兩塊巨石足有三米多高,四五米厚,但是下麵隻是鬆軟的灘地,根本經不起如此大力的撞擊。


    眼看著兩塊巨石都被向後推進了二米多的距離,之間的空隙也被擴大為半米多寬,菲利普知道必須要改變戰術了。


    如果讓這種頭大無腦的推土機撞開巨石鑽入人群,那簡直是一場災難。


    他到底小看了獸潮的規模,開始時的戰術安排並不合理。


    他開啟了覺醒,利用擴大了不少的聲音高喊著:“錢德繼續守住巨石,保羅帶人上小山嶺,建立防線。


    杜克跟著我,接管保羅的位置。”


    保羅沒有糾結離開菲利普的身邊,他知道以菲利普的能力,眼下的這點壓力並不算大。


    可怕的是如果他不能穩住山嶺之上,及時將他們接應上來,後麵的滾滾獸潮就會徹底將這三十多個人撕成碎片。


    他第一個抓住一根樹木,踩著陡峭的山坡登上山嶺,一劍將一隻襲擊他的黑豹砍成兩段,迴身拉住一位戰士的手,就把他拉了上來。


    下麵的戰士有序地跟隨著前麵一個人的動作,依次向山嶺的方向靠近,而菲利普則帶著杜克等人一個接著一個填補在他們留下的空位裏。


    眼看十五個戰士全部登上小山嶺穩住了陣腳之後,菲利普一把抓住老波特,肩膀隻是輕輕一甩,就把他扔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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