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個月,蘊兒姑娘就沒給菲利普一個好臉,雖然沒有打上布魯斯家的大門,但是也沒有在他麵前出現過一次,隻是在神學院的宿舍與郊外之間奔波,根本沒有迴過城堡。


    人之常情,身為人女,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沒毛病。


    凱瑟琳和簡在得知內情之後,歎氣不語,知道這個女兒和孫女算是徹底決裂,再也迴不來了。


    隻是讓菲利普時常送點什麽東西,希望用時間來感化她,不過看上去收效甚微。


    高坎城城外,一個坐落於半山腰的小農舍中,亞曆桑德拉手裏做著針線活,不時看看趴在床邊的蘊兒。


    經過整整大半年的修養,還有林奇每月一次的檢查,她的病情被控製得很好,臉上和身上也恢複了不少血肉,不再是那副皮包骨頭般的駭人模樣。


    “你還要躲到什麽時候?”她隨口問道。


    蘊兒的小臉瞬時就冷了下來,也不說話,就那麽癟著嘴趴在那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亞曆桑德拉放下手裏的活計,在她挺翹的小屁股上捅了捅,隻換來一陣嘰嘰歪歪的嘟囔,連臉都沒有轉過來。


    亞曆桑德拉歎了口氣,抓著小姑娘的胳膊拖到身邊,在她的黑色秀發上摸了摸,說道:“我都和你說了,是我自己不讓他們通知你的,怎麽還鬧?”


    蘊兒擰過身子,聞著女人身上的味道,小貓似的在她的腿上蹭了蹭,還是不說話。


    亞曆桑德拉在那張光滑的臉蛋上掐了一把,感慨年輕真好,勸道:“別人就不說了,至少他對你可是盡心盡力的,我的這條命也算是他救的,你就這麽和他鬧下去?”


    蘊兒自然知道這個他是誰,聽了女人的話,卻煩躁地揪著毯子上的線團,一副糾結的表情,心裏亂得就像那線團一樣。


    亞曆桑德拉拍掉她的手,繼續勸道:“我可聽說了,就不說他那個青梅竹馬的女孩,在帝都還有一個公主惦記著呢。


    你偶爾鬧一鬧算是個男女之間的情趣,可要總是這麽別扭下去,遲早會讓他感覺厭煩的,到時看是誰在我麵前哭。


    我是沒有幾年好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你嫁人的那一天,你就不能讓我省省心。”


    或許是覺得女人的話不中聽,蘊兒終於開口說話了:“叔叔說十年沒問題,還有,我才不嫁人呢。”


    亞曆桑德拉在蘊兒的屁股上使勁打了一巴掌,讓那張小臉都疼得皺了起來。


    “這孩子說的都是什麽話,再過兩天你就十九歲了,大姑娘了,怎麽還這麽幼稚。


    不嫁人,難道你還能守著我這個老婆子過一輩子?”


    蘊兒賭氣地嘟囔道:“就是。”


    結果又換來女人狠狠的一巴掌,把她都打得坐了起來,揉著沒有幾兩肉的屁股,嘟著嘴氣鼓鼓地看著她。


    “人家菲利普可沒有對不起你,他那麽做肯定是有他的難處。


    你以為這高坎城是他家開的?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就算是他家的,他也不是家裏的老大,能給我接到這外邊養起來,還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代價呢。


    你這個孩子雖然不愛說話,可一向是明理的,怎麽這次這麽執拗。


    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這裏也沒有外人,和我還不能說嗎?”


    蘊兒聽了女人的話,茫然地看著牆角的木質架子,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她自然是知道菲利普對她的好,也不是真的對他生氣,他是他,狂獅家族是狂獅家族,她向來分得清楚。


    隻是她這些日子卻有著別的煩惱,一直不太敢見到那張英俊的臉。


    就在她叔叔臨走前的晚上,突然找到了神學院她的宿舍裏,叔侄兩人談了很久。


    別的蘊兒已經記不大清楚了,可是林奇最後卻對她說了這樣一番話。


    “家鄉那裏現在已經徹底恢複太平,你父親好幾次催促我帶你迴去。等你成年畢業之後,我也要返迴雙子大陸了。


    到時,咱們叔侄倆一起迴去,至於你的那位養母,可以帶著一起。


    雙子大陸民風淳樸,並無這裏的種族歧視,她在那裏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頤養天年。”


    蘊兒對於這個消息有點惶恐,已經在這片大陸生活了十幾年了,早已對那遙遠的家鄉毫無印象,包括上麵的血脈至親。


    林奇所說關於亞曆桑德拉的事情她倒是很心動,可是這裏還有他,還有她的愛情。


    女孩一時有些糾結,緊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林奇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也沒有擺出叔叔的架子訓斥,而是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即使不在家鄉常住,也要迴去看看父母,我大哥夫婦當年老來得女,對你甚是疼愛。


    現在他們年歲已高,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們孤苦無依,至死連親生女兒的一麵都沒有見到嗎?


    而且你知道我素有觀相堪命之術,那位菲利普算是個極有才華的少年,更難得的是對你也一片至誠。


    隻是他與你的命格不合,如果你們在一起,雖然衣食無憂甚至大富大貴,但注定這一生顛沛流離,聚少離多。


    這次我迴了雙子大陸,恐怕就不會再迴來了,你在這裏無親無故,必然會寄人籬下受人歧視。


    即使是神殿也不會特別信任於你,甚至會安排其他的聖女到菲利普的身邊,到了那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蘊兒沉吟了半晌才抬頭看向自己的叔叔,說道:“我信他。”


    林奇看著那張清冷小臉上的堅定,歎了一口氣,最後說道:“我是你的叔叔,自然不會害你,所幸還有一年的時間,你考慮清楚,早做準備吧。”


    隻是女孩當時雖然說得堅定,可是心裏是如何想的,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此時隻盼著時間快點過去,當她覺醒了之後,不僅可以試著成為一名醫療神官,親手為亞曆桑德拉治病,更可以理智氣壯地決定屬於自己的人生。


    可是她又盼著時間可以慢點,慢到讓這一年的時間永遠不要走完,那樣她就可以不用急著決定,就像把自己的腦袋埋在沙土裏,躲避這一切。


    就算菲利普幾十年的生活閱曆也不敢說一定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更何況這個隻有19歲的少女。


    “你到底想什麽呢?我算是看出來了,就算不病死也要被你氣死,真是越長大越固執了。”亞曆桑德拉抱怨的聲音響起在耳邊,讓蘊兒迴過了神。


    她攬著女人已經不再豐腴的身子,瞪著大眼睛試探地問道:“等畢業以後,我帶你去雙子大陸住一段時間吧,聽說那裏的氣候很溫暖,特別適合養病。”


    女孩的話讓亞曆桑德拉愣了一下,半天才點點頭說道:“你是該迴去一趟,畢竟那裏才是你真正的家。


    我倒是無所謂,可是你舍得他嗎?


    昨晚做夢你還喊人家的名字呢。”


    蘊兒頓時羞紅了臉,不依地拽著女人的衣服袖子搖晃。


    女人捧起那張小臉,在上麵吧唧了一口,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去見他吧。


    正是花一樣的年級,不要想那麽多,想做什麽就去做好了,不要等將來到了我這個歲數才知道後悔。”


    蘊兒輕輕點了點頭,好像下了某種決定,臉上也露出燦爛的笑容。


    就在這時,娘倆突然聽到屋外傳來兩下沉悶的聲音,好像重物倒在地上一般。


    蘊兒的小臉繃了起來,雙手不自覺地就摸向了腰間,看來需要給這些好奇的孩子一個教訓了,沒事總來窺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隻是門外的守衛哪裏去了。


    菲利普為了蘊兒的這次生日準備了很久,這一年裏除了不停地鍛煉就是在準備這件事,而且一點口風都沒漏,就為了到時能給她個驚喜。


    簡單收拾了一下宿舍,一出門就遇到了恰好來找他的杜克。


    “你怎麽沒迴去落馬鎮?好容易放幾天假期。”他隨口問道。


    杜克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撲克臉,搖頭解釋道:“時間太緊了,而且茉莉也不迴去。”


    哦,明白了,後一句才是關鍵。


    這小子從小就養成了妻唱夫隨的良好習慣,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菲利普貢獻出了自己的宿舍到底是成全了誰。


    他攬住對方的肩膀,小時候那次尷尬的經曆讓他怨念頗深,所以現在不自覺地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肩膀摸上去硬邦邦的又寬又厚,看來這小子最近沒少用功,強壯了不少。


    “後天是蘊兒的生日,你和茉莉今晚就住進來吧,巴頓爺爺抱怨了很多次了。”


    杜克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隻是不漏痕跡地避開了菲利普親熱的舉動,好像對於他這個愛好很是頭疼。


    菲利普也不以為意,兩人也沒有騎馬,肩並肩走在大街上,一邊走他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


    現在萬事俱備,隻剩下該如何把那個固執的丫頭騙迴城堡,凱瑟琳都在他麵前念叨好幾天了,小貝拉也不止一次地說想蘊兒姐姐了。


    今年高坎城周邊風調雨順,想來各類農作物的收成應該不錯,街麵上除了不時路過的衛兵,就是無數運送蔬菜糧食的車隊。


    馬上就要入冬,這算是最後一周的辛苦,再往後他們就可以躲在溫暖的屋子裏悠閑地過個冬天了。


    馬車上的貨物堆得很高,沉重的車身讓下麵的輪子碾在石板鋪就的路麵上隆隆作響,還帶起陣陣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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