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愛麗絲出走事件的另一個當事人也迴到了自己的家裏。


    小杜克·維恩把粉紅色的獸地龍抱枕隨手扔到床上。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總覺得這個顏色和自己深青色的床單很不協調。


    於是,他又把抱枕放到牆角的一個櫃子裏麵,還用自己的其他玩具遮掩了一下。


    在關上櫃門之前,他再次確認了一下,似乎意識到這樣依然很不保險。


    一個月42天時間,除了固定的3天要陪她母親過母女日外,其他39天茉莉幾乎風雨無阻的過來找他。


    在他家裏,茉莉已經被理所當然的視為女兒,比在自己家還自然。


    他的櫃子和茉莉的櫃子根本沒有區別,即使現在也放置著許多茉莉的東西,當然反過來就不一樣了。


    這樣一個女孩子氣息十足的抱枕,出現在他的櫃子裏,小杜克不敢想象那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場麵。


    他是高冷、木訥了一些,可他又不是傻。


    那個該死的小胖子,貌似給他找了一個相當大的麻煩。


    隨後的半小時裏,小杜克在又更換了三四個地方都覺得不靠譜之後,明智地決定把這個麻煩直接扔給茉莉解決,大多數情況下,茉莉還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的。


    如果他裝作腿傷複發的話,或許效果會更好。


    想起茉莉,小杜克略顯剛硬的唇線也變得柔和起來。


    滿月時的魂碑事件,父親母親都三緘其口,從不會在他的麵前提及。


    但自從懂事以來,他就敏感地發現鎮裏年齡相仿的孩子都在和他疏遠,即便他帶著善意主動去親近,也往往會被對方的父母遠遠地避開。


    更有甚者,還會收到辱罵和嘲笑,就如同那個格力斯一樣。


    如同一層無形的隔膜,將他與其他人分隔開來。


    這對於年幼的小杜克來說,傷害是巨大的,為此他感到很委屈,曾經還向父母哭訴過。


    常年在外奔波的父親扇了他一巴掌,把還在大哭的小杜克打懵了。


    可母親卻把他摟在懷裏,一邊摸著他的臉蛋安撫,一邊怒氣衝衝地痛斥著父親,讓父親無言以對。


    這還是他第一次挨打,也是第一次看見向來脾氣溫和的母親發那麽大的火,第一次看見父親眼神裏的愧疚和不安。


    就在第二天,父親鼻青臉腫的迴來了,兩隻拳頭上也滿是傷痕,母親一言不發地為他處理了傷口。


    第三天、第四天,父親總會傷痕累累地迴到家裏,隻是傷口更多了,腿也有些瘸。


    從那之後,小杜克再沒有受到過明麵上辱罵,但那股無形的隔閡也仿佛更大了。


    父母是有過搬家的念頭的,可故土難離,也因為其他一些現實的原因,終究還是難以成行。


    從此之後,小杜克就像換了一個孩子,再沒有哭過,也沒有再向父母抱怨過一句。


    他學會了自己玩,每次有別的孩子欺負他,他總是沉默地舉起拳頭,用最大的力氣打迴去。


    哪怕對方比他大,比他高,比他壯,可他不怕。


    沉默和拳頭成了他童年生活的最好的夥伴,直到遇到了茉莉。


    茉莉是他鄰居家的女孩,比他小一歲半,因為三歲時生了一場重病,長的瘦瘦小小的。


    在小杜克的記憶裏,這個有些不友好的鎮子上,隻有幾個親戚和左鄰右舍,依然保持著和善,陪伴著這家人渡過最艱難的歲月,也讓小杜克眼中的世界,不總是灰暗和冷漠的。


    剛認識的茉莉,如同一隻瘦弱的小奶貓,卻意外的沒有被他冷漠的外表嚇跑,反而總是笑眯眯地湊過來,把最喜歡的零食和玩具與他分享。


    他不喜歡女孩的玩具,可是卻很喜歡那些零食。


    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被動地享受著女孩莫名的善意。


    直到六歲多那年的一個下午,他記得很清楚,春日裏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


    原本他是想去湖邊撿幾個好看的石子,誰料一出門就被兩個大孩子堵在了路口。


    在自己家的門前,他更不怕了,擼起袖子衝了上去。


    突然一個纖細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麵前,指著對方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他從沒見過哪個女孩這麽勇敢,也沒見過一向奶聲奶氣、和善柔弱的茉莉竟有如此潑辣的一麵,有些詞匯從她嘴裏說出來,讓他這個男孩都覺得難為情。


    被小女孩的叱罵弄得惱羞成怒,兩個大孩子直接就動了手。


    看著被推倒在地的女孩,小杜克隻覺得自己的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一樣,睜紅著眼睛,憤怒地撲了上去,和那兩個大孩子廝打在一起。


    他像瘋了一樣,嘴裏發出幼獸般的嘶吼,用拳打,用腳踹,用牙咬,完全不顧及對方落在他身上的拳頭。


    然而畢竟人小力弱,幾個迴合下來,他就被其中一個大孩子壓在了身下。


    就在這時,原本還在猶豫的兩個鄰居家的孩子,也衝了上來,撞翻了他身上的大孩子,伸手拉起他,和他一起暴揍那兩個混蛋。


    這場群架自然是以這條街道上幾家孩子的大獲全勝而告終,當然如果忽略他們臉上的烏青和破裂嘴角的話,這必然也會成為他們未來每次相聚都會談起的話題。


    幫助他的兩個孩子住在同一條街上,之前雖然從沒欺負過他,但因為小杜克高冷的性格,也從未主動親近過。


    這次被人欺負到了家門口,還有倒在地上的茉莉,同仇敵愾的衝動讓他們選擇了不再冷漠旁觀。


    幾個小孩互相看著彼此狼狽的樣子,都哈哈大笑了起來,享受著勝利的喜悅。


    當他看到依然是滿臉笑容的小姑娘時,小杜克覺得她好可愛,就像自己妹妹一樣,他的黑發小聖女。


    從此,小杜克多了兩位朋友,也多了一個親妹妹。


    他與茉莉的關係突飛猛進,直到形影不離的程度。


    他倆會在對方家裏吃飯,會在一起睡午覺,會扮演爸爸媽媽的過家家遊戲,就連雙方的父母也開起了他們倆的玩笑。


    小杜克的媽媽不止一次親熱的稱唿茉莉為“我家的兒媳婦”,讓茉莉害羞的紅了臉,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小杜克此時也不能很好的理解結婚是個什麽概念,但如果是一輩子在一起的話,他也無所謂,和現在沒什麽不同。


    收拾好東西之後,小杜克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大盒子。


    打開盒子,輕輕撫摸著拉姆球上細密的紋路,小杜克嘴角翹起的幅度更大了,似乎在他內心那份特殊的名單上,要多一個人了。


    小杜克其實一直都對那個在漁火節宴會上莫名其妙湊上來的小胖子,保持著提防和距離。


    雖然感謝他當時的出手相助,但對方顯赫的家世和後來鬼鬼祟祟地詢問,讓他不得不心存疑慮。


    直到幾天前,在那個至今仍然讓他心有餘悸的,黑森森的礦洞裏。


    當他被壓在木樁下動彈不得,耳邊傳來茉莉害怕的哭聲時,當幼小的心靈閃過一絲絕望的時候,一張大胖臉伴隨著光明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最不可能的人,卻在關鍵的時候,憑借弱小而笨重的身軀,以一人之力將他們解救了出來。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相互攙扶的時候,小杜克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那是脫力之後的正常反應。


    但就是這樣虛弱的一個人,卻沒有拋下他和茉莉逃走,而是冷靜的麵對怪人,一直拖到鎮裏的大人們的到來。


    所以,小杜克忍痛將自己最心愛的珍藏送給他。


    結果他沒接受,還給了自己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嗬嗬,想起菲爾當時輕揚的眼角和誇張的語氣,小杜克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還真是有意思的家夥,小杜克暗自想著,順手把拉姆球拿出盒子,擺在了自己床頭的架子上,左看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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