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眼幹渴得仿佛要冒出火來,最終還是幾個被他收起來的酸果子發揮了巨大的功效。


    “先帶茉莉出去,等大人來了再救我。”小杜克趴在地上,倔強地揚起小臉對菲爾說道。


    這絕對是目前最為明智的選擇,但已經被熱血衝昏了頭腦的某人,似乎並不打算放棄努力。


    “你的腿現在什麽感覺?仔細形容一下。”先確定一下傷勢,是否有足夠的時間等待救援。


    情況果然不太妙,按照小杜克的形容,剛開始的劇痛之後,還能活動腳腕。


    但隨著被壓住的時間越來越長,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痛感,隻是覺得冰冷麻木,感覺不到自己的小腿了。


    菲爾沒學過醫學,分析不出來是否骨折。


    但從失去知覺這點上判斷,卻有擠壓性肌肉萎縮或壞死的可能。


    甚至按照他前世看過的醫療美劇裏的情節,長期擠壓,腿部受傷部位積累的毒素,還有可能導致後期的全身血液電解質的紊亂,危及生命。


    他不知道這個長期具體是指多久,也不知道美劇的情節是否靠譜,但看著地上那張痛苦卻還滿是倔強的小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還是充斥在心頭。


    如果前世沒死的話,現在自己的孩子也該這麽大了。


    出去再迴來,順利的話也得半小時了,把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丟在這冰冷黑暗的礦洞裏,他有點邁不開腳步。


    菲爾隻覺得一股熱氣從心口衝上大腦,把那絲猶豫衝得一幹二淨。


    吩咐茉莉將火光舉得高一點,菲爾在原地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一根細一點的木條,大概比他的胳膊略粗一些。


    又拿出帶進洞裏來的木棍,在小杜克腿邊的地上使勁地刨了起來。


    地麵上布滿石子和礦渣,在礦洞運轉多年後,被壓得很結實,菲爾花了足足十分鍾才挖出一條不到二指深的小溝。


    菲爾把木棍扔到一邊,搬起那根結實的木條,把較細的一頭斜著插進剛才挖出的小溝裏。


    然後雙手握住木樁,讓它在小溝裏左右轉動,又用石頭敲砸了幾分鍾,才終於將半尺長的一段探進了小杜克腿旁的那條縫隙底部。


    似乎是不放心,又在木樁的縫隙下砸進一顆扁平的石頭。


    成敗在此一舉,菲爾把已經髒得不成樣子的外套脫了下來,包裹在木樁的頂端。


    在掌心吐了口唾沫,左右搓搓,和小杜克打了個招唿,讓他做好準備。


    他低下腰,雙臂抱住裹著外套的地方,低喝一聲,猛地向上一抬。


    木頭吱吱嘎嘎的呻吟聲和兩個還略顯稚嫩的吼聲迴響在昏暗沉寂的礦洞裏,小胖子死命地咬住牙齒,雙臂把木樁抱得緊緊的。


    大胖臉憋得通紅,青筋乍現,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上。


    眼看著縫隙被一絲一絲的抬高,擴大,小杜克已經能感覺略微鬆動了一些。


    他勉強換了個姿勢,讓腳盡量與木樁平行,忍著劇痛往外抽挪。


    已經到了腳踝的位置了,但縫隙的高度還差了那麽一點。


    此時的小胖子已經憋得吼不出來了,雙臂和雙腿都在劇烈地抖動,氣力卻在急速地流失。


    他不敢說話,甚至連唿吸都不敢用力,唯恐胸膛處的那口氣就此泄去,功虧一簣,更嚴重的是還會對小杜克造成二次傷害。


    小胖子瞪圓了眼睛,牙床也被咬得咯咯作響,泛出一絲血腥味,但依然於事無補。


    他的心裏湧現出一股悔恨,埋怨自己太過於衝動,不自量力。


    就在這緊要關頭。


    似乎是被這股懊惱激怒了一般,突然,又一股新生的力量在這副稚嫩的身軀上蔓延開來。


    這股力量不知從何而來,如一股熱流般,衝向雙臂,衝向腰腹,衝上他的雙腿。


    如果此時茉莉注意觀察,就會發現,菲爾原本有些充血的雙眼,又恢複了純淨的湛藍,在昏暗的礦洞裏,如同兩顆藍寶石般散發出瑩淡的光彩。


    隻聽他大喝一聲,壓住小杜克的木樁被猛地向上抬高了幾公分。


    趁此機會,小杜克顧不得腿上的疼痛,雙臂向後一撐,終於將傷腿從縫隙中拉了出來。


    在這猛地一抬之後,菲爾也終於聽到了茉莉的歡唿聲,心神一鬆,木條就砸到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整個人直接癱坐了下來。


    誰也沒有發現,隨著他最後的爆發,那根壓住小杜克小腿的大木樁,卡在牆上的部分,在堅硬的洞壁上刮出一道又長又深的溝槽。


    茉莉看著眼前的兩個哥哥,不知道該先安慰哪個,又哭又笑的。


    感覺到恢複了一點力氣,菲爾扶著木樁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雙手一直在發抖,完全使不上力氣。


    他指導著茉莉,將那根細木棍斜放在牆角,用腳踩成兩段,再用衣服擰成繩子,將兩根木棍一前一後對稱性的捆在小杜克小腿的傷處。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骨折,但隻能按最壞的情況打算了。


    直到這時候,兩男一女三個小孩子,才有機會彼此打量了一下對方狼狽的樣子,不約而同哈哈笑了起來。


    終於可以出去了。


    菲爾讓茉莉舉著火折子走在前麵,他自己則讓小杜克攬住他的肩膀,用僅剩的那條好腿一蹦一蹦往前挪動。


    礦洞雖然很窄,但對於兩個小孩子來說,兩人並行還是可以的。


    每次到了路口,菲爾都會指點茉莉注意查找地上的路標,確定正確的方向。


    小杜克雖然年齡也不大,但畢竟比菲爾高了一個頭,體重也不輕,壓得他胸口悶悶的,有點喘不過氣來。


    轉過了幾個路口,或許因為沒有走錯路,或許是因為勝利之後的喜悅,菲爾感覺要比進來的時候快了不少。


    隻是,似乎是被小杜克的晦氣傳染了一般,眼看著事情就要有驚無險的順利結束,菲爾就聽見走在最前麵的茉莉驚唿了一聲,猛地往後倒退了一步,猝不及防的菲爾和小杜克就被撞倒在了地上。


    茉莉手裏拿著的火折子,掉在了地上,其中一個咕嚕嚕地滾到了一邊。


    借著不停晃動的火光,前方的黑暗中,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礦洞中間。


    隻見這個黑影飛快底衝過來,把滾到角落裏的火折子一把抓在手中。


    隨著距離光源越來越近,黑影也越來越小,菲爾終於看清這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可以肯定這是一個人,而不是馬凱他們口中形容恐怖的所謂怪物,盡管這個人長得很像個怪物。


    怪物看不出是男是女,大約和小杜克差不多高,但是很瘦。


    身上穿著一件灰黑色的衣服,看不出來是髒的,還是衣服原本的顏色就是這樣。


    但明顯穿了很久了,破破爛爛的,衣料很薄,勉強能遮住身體。


    髒兮兮的頭發打著節,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沒好好洗過了,在遠處就能聞到一股濃鬱的魚腥味。


    在頭發的遮擋下,則是一張紅裏帶黑的臉。


    是人就好,依靠溝通解決問題,要比搏鬥更適合三人眼下的情況。


    三人和對麵的怪人對峙著,隻有小杜克在菲爾的耳邊嘀咕了一句:“是草原人”。


    他從那明顯與眾不同的膚色上認出了怪人的跟腳。


    菲爾心頭咯噔一下,草原人是沃德人的生死大敵,兩個種群已經在東南邊境上廝殺了上千年。


    落馬鎮家長們嚇唬小孩的恐怖故事裏,至少有一半與草原狼寇有關。


    如果是歌頌英雄的故事裏,幾乎所有的反麵角色都是草原人。


    但是一個草原人為什麽會出現在落馬鎮外的一個小小的礦洞裏。


    如果此時小杜克沒有受傷,菲爾沒有脫力,完全無需懼怕對方。


    草原人弱小的體質是無法與沃德人魔獸一樣的身體相抗衡的,即使他們兩個隻是不到十歲的正太,也有一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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