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必烈統一中國以後,妄自尊大和貪圖享樂惡性膨脹。阿合馬為滿足其窮兵黷武和奢華生活的需要,橫征暴斂,巧取豪奪,深得忽必烈的信任和重用,權力越來越大。欺君罔上,謀廢太子,殘害大臣……無所不用其極……

    -------------------------------------------------------------

    袖珍美人曼妙盤上舞

    有恃無恐騙立功德碑

    大都夜生活十分紅火,門麵店鋪照常營業,風燈在門前搖晃,把街衢照得亮如白晝。酒樓茶肆嘈雜吵嚷,劃拳勸酒,好不熱鬧。最熱鬧的是演雜劇的勾欄瓦舍,咿咿呀呀的演唱聲,悠揚悅耳,在街上也清晰可聞。大都最大的一家勾欄名叫梁園,作場演出的都是有名氣的戲班,眼下演出的是一個叫牡丹秀的著名小旦。台口上方掛的橫幅上寫著:“大都散樂牡丹秀在此作場”。今晚演出的劇目是《破幽夢孤雁漢宮秋》,牡丹秀不愧是大紅大紫的名角,扮演的王昭君不但嗓音清甜脆亮,委婉動聽;扮相更是嫵媚俏麗,花明雪豔,婀娜多姿,一出場就讓人眼前一亮,驚歎不已,引起一片喝彩聲。而喊叫聲音最大的,就是坐在包廂內的阿合馬,他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看著台子上勾人魂魄的王昭君,居然心猿意馬地胡想起來,要是王昭君生在今天多好,我阿合馬就是傾家蕩產天得把這個小美人兒弄到手。

    演出結束了,鼓掌和歡唿聲經久不息。

    阿合馬離開包廂向舞台走去,隨從如狼似虎地驅趕眾人:“閃開!快閃開!阿合馬大人到!”

    阿合馬對赤星子:“賞!”

    “是嘍。”赤星子衝舞台上高喊:“阿合馬大人有賞!”從錢袋裏拿出一大遝至元寶鈔,用力扔向舞台。

    藝人們見扔上來這麽多錢,都驚呆了:“哇?這麽多錢呀!一個月也掙不了這麽多呀!”

    阿合馬得意地說:“好好唱,阿大人有的是錢,隻要阿大人高興,你們吃不了虧。”

    眾藝人作揖致謝:“謝阿大人!祝阿大人官星高照,平步青雲!”

    正在這時,阿合馬的兒子忽辛急匆匆走來,看見阿合馬,趕忙走過來,說:“阿爹,宣德要見您,說有好心獻上。”

    阿合馬一怔:“都快到後半夜了,他這時候見我,有什麽好心?”

    忽辛見閑雜人太多,把嘴湊到阿合馬耳朵邊,告訴他宣德的好心。

    “喔?”阿合馬聽了感到既好奇又驚詫,“會有這樣的人?他不會是在蒙我們吧?”

    忽辛說:“我看,他沒這個膽子。”

    阿合馬想了想,說:“走,迴去看看。”

    阿合馬乘轎子迴到府中,宣德急忙從客廳迎了出去。阿合馬一邊往客廳走,一邊用很不客氣的威脅口吻對宣德說:“世界上真有你說的那樣的女人?你不會不知道,騙本大人是什麽後果?”

    宣德點頭哈腰地說:“知道,小人知道,小人不敢。小人騙誰也不敢騙大人您呐?你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不算丫鬟侍女,光嬌妻美妾您就有三四百,您對女人的了解和挑剔,就是皇上,也難以與之相比呀!”

    “知道就好。”阿合馬說,“帶來了嗎?”

    “帶來了。”宣德衝外麵招了招手,“進來。”

    阿合馬扭頭向外看去,沒有發現什麽女人,而是緩緩推進來一輛裝潢華麗的轎子車。再仔細一看,好象不是一般的車篷,而是一座門窗俱全的小房子,隻是比平常房子小了許多。阿合馬正驚疑間,宣德得意而神秘地對著小房子的窗戶說:“輕影姑娘,出來見過阿合馬大人。”

    “是!”裏麵傳來女子的答話聲,聲音細小,鶯聲蜂語,但清甜亮脆。

    “哦?”阿合馬大為驚詫,注目向小房子看去。

    隨著細嫩嬌脆的答話聲,小插花門開了,從小屋裏款款走出個一個嬌小女人,隻有二尺多高。不但身段眉眼與常人無異,容貌嬌好,麵色紅潤,唇紅齒白,秋波流盼,楚楚可人。這樣的袖珍美人,以前阿合馬隻在話本中聽說過,沒想到世上居然真有這樣的人!

    阿合馬經曆過眾多女人,但他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一下子看呆了:“啊?以前隻聽瓦瓦舍裏說書人說過,沒想到真……真有這樣的美人?簡直是太絕妙嘞!”

    宣德對小美人說:“還不快給阿大人請安。”

    小美人向阿合馬款款施禮作揖,細語柔聲地:“輕影見過阿大人,祝阿大人吉祥如意!”

    阿合馬興奮不已,連聲說:“哎,哎哎,好,好,平身,快平身。”

    宣德對輕影說:“給阿大人跳支舞。”

    輕影象飛絮一樣跳上一個蓮花台座,在上麵翩舞起來。舞姿優美,輾轉、翻滾、騰挪、跳躍……輕巧自如,美不勝收,簡直就是一個可愛的小精靈。

    阿合馬高興極了,輕影跳完以後,阿合馬興奮地走到蓮座前,他本想去拉小美人的手,沒想到卻把她攥了起來。

    輕影嬌滴滴地:“阿大人真壞,把輕影弄疼了。”說著,向阿合馬飛了個媚眼。

    阿合馬渾身的筋骨簡直要酥了,哈哈大笑著說:“好!這才叫金屋藏嬌啊!”

    阿合馬讓兒子忽辛帶走輕影,命使女好生伺候。

    阿合馬請宣德重新入座,上茶。

    阿合馬對宣德說:“宣德,你送給我帶來如此珍貴的稀世之寶,我怎樣報答你呀?”

    宣德笑了笑,說:“您知道,我是商人,從不做賠本的買賣,萬事都求迴報。”

    “痛快!”阿合馬是官場老手,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說,“說吧,你想讓本官幫你什麽忙?給你行什麽方便?”

    “不不,不需大人幫忙行方便。”

    “那……你要本大人怎樣?”

    “我要作官!”

    阿合馬對宣德是很了解的,他是一位神通廣大的商人,宋元對峙的時候,南北交往阻隔。而宣德卻能在南北兩地自由來往,與兩朝官府關係都很好,甚至投靠在了賈似道門下,可說是賺足了錢,他到底有多少財富沒人能說得清。這樣的財神爺怎麽會放棄經商而入官場呢?官場再能來錢也沒有他賺的多呀?所以宣德提出要作官時,大出了阿合馬的意料,驚詫地問:“作官?你……你作鹽商不是挺好的嗎?每年少說也能賺座銀山,怎麽想起作官來了?”

    宣德嘿嘿一笑,說:“怎麽?我不是作的料?怕別人說你賣官鬻爵?”

    阿合馬連連搖頭:“哪裏話?都不是,我怕什麽?”

    宣德說:“您放心,我當了官不會給你丟臉。我計算過了,保證一年最少能征收賦稅……”他沒有說出數目,而是象作買賣一樣把手伸進阿合馬的袖筒子裏比畫了個數。

    阿合馬有些瞠目結舌:“什麽?你說這個數?你一年能保證征這麽多賦稅?你、你不是說笑話吧?”

    “這樣的笑話是隨便說的?”宣德一本正經,“我有辦法征收那麽多。”

    阿合馬來了興趣:“快說說,你有什麽辦法?”

    宣德說:“現在的賦稅征繳,實行的是官府直接向農戶征收,這樣不但麻煩,還因為人手少而大量漏征。我想把它改一改……”

    阿合馬問:“怎麽個改法?”

    宣德說:“官府不直接向農戶征,把征收的任務分包給保甲裏正,保甲裏正再向農戶攤派。官府隻管收錢糧,其它一概不管,不但省事,還旱澇保收。”

    宣德這一招太妙了,阿合馬對這位隻知賺錢的商人刮目相看了:“嗯!真有你的!你不但是位會賺錢的商人,還是個當官的好材料啊!”可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哎呀!不行不行!”

    宣德問:“怎麽?有什麽不行的?”

    阿合馬說:“你是不知道,皇上非常重視農耕,減免受災地區的賦稅。把征收大權交給保甲裏正,他們要是多向農戶攤派,中飽私囊……”

    宣德不耐煩地打斷阿合馬,說:“我的好大人!你怎麽當官都當傻了?您掌管的是戶部,任務是征調錢糧賦稅。獎勵農耕那是勸農司的事,各唱各的戲,各管各的事,您把錢糧征繳上來,皇上就高興就誇你,你的官就保得住。至於下麵的人中飽不中飽私囊,那是吏部和監察禦史的事,你操什麽心?”

    阿合馬聽了宣德這番議論,頗有大智若愚茅塞頓開的感覺,用拳頭一拍腦門兒,說:“伴君如伴虎,我真是糊塗了。你說的有道理,很有道理呀!實不相瞞,這次征討日本把國庫裏的錢差不多都花光了,我正在為此發愁呢。”

    “著哇!”宣德一拍大腿,說:“這不結了嘛,你管它用什麽法,隻要能征收上錢糧來,皇上就喜歡你,你就能升官。”

    阿合馬還是憂心忡忡:“這法是不錯,可是賦稅得等到秋後才能征得上來,遠水救不了近火。朝廷天天有大量開銷,得想個來錢快的辦法。”

    宣德很有把握地說:“這你不用犯愁,我已經替您想好了。”

    “喔?”阿合馬眼睛一亮,問:“你真是鑽到我心眼兒裏去了,快說說,是什麽辦法?”

    宣德沒頭沒腦地說了句:“吃藥!”

    “什麽?吃藥?”阿合馬一怔,不知道宣德葫蘆裏裝的什麽藥,“吃什麽藥?我又沒病,你病啦?”

    宣德一臉的高深莫測,神秘地說:“你誤會了,不是咱倆吃藥。我是說藥可是好東西,俗話不是說黃金有價藥無價嘛?窮人、富人、高貴的人、下賤的人……病了都得吃藥。藥可是來錢的好東西呐!鹽鐵由朝廷專營專賣了,如果我們再將……”

    阿合馬恍然大悟,驚喜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是說像鹽鐵一樣,藥材也由朝廷專營起來?”

    宣德右拳往左手掌心一砸,說:“對!就是在個意思!您想想,這是多大的一批收入啊?”

    在理財方麵,阿合馬從來沒佩服過誰。他條件佩服宣德了,用手一拍腦門兒,歎服道:“嘿呀!這法我怎麽就沒想起來呢?宣老兄,你可真幫了我的大忙嘍!”

    宣德故意問他:“阿大人,您看,我是當官的材料吧?”

    阿合馬心服口服:“是!是好材料!你當戶部尚書都綽綽有餘,聽忽辛說你想買個戶部侍郎,太屈才了吧?”宣德故作謙虛地:“不不,在下作個戶部侍郎已經知足了。”

    阿合馬當即答應,說:“好,我這就把那個狗屁戶部侍郎侯闊擼下去,任命你為戶部侍郎。”

    宣德:“你一個人說了算?你上頭還有吏部、中書省、丞相、太子監國,你做得了主?”

    “你太小瞧我阿合馬嘞?”阿合馬陰狠地說,“別說是戶部侍郎,就是戶部尚書,也是我說了算。你就準備上任吧。”

    “好。”宣德心滿意足,說,“上任以後,我還有好心獻上。告辭。”

    就這樣,戶部侍郎侯闊被免了職,宣德當上了戶部侍郎。

    文天祥押到大都以後,阿合馬把他關進死囚大牢,他為了討好忽必烈,特意對忽必烈說:“陛下,臣觀此人十分奸猾,所以特意把他關進死囚大牢,他就是生出翅膀,也休想再逃跑了。”

    阿合馬萬沒有想到,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忽必烈不但沒誇他,反而罵了他個狗血噴頭:“胡鬧!誰說他是死囚?他是大才子!大忠臣!十個吳堅呂師夔也比不上他一個!快把他從牢房裏請出來,要像招待貴賓那樣招待他,不許輕慢,更不能進行侮辱。記住啦?”

    阿合馬趕忙說:“是,臣記住了。”

    忽必烈說:“一定要千方百計勸說他歸順聖朝,隻要他肯歸順,提什麽條件都答應。這件事你一定要為朕辦好。”

    阿合馬滿應滿允,說:“陛下放心,在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麵前,沒有不動心的。您就等臣的好消息吧。”

    可是,阿合馬用盡了所有辦法,軟的硬的、官職爵位、金錢美女、榮華富貴……文天祥居然毫不動心。阿合馬這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有鐵打的心腸銅鑄的肝膽。他是在忽必烈麵前誇下海口的,如今遇上這麽個軟硬不吃的難纏家夥,可如何向忽必烈交代呢?

    阿合馬臉色鐵青,憋著一肚子氣從關押文天祥的庭院裏出來,一句話也沒說,氣哼哼地坐進轎子,向府邸走去。迴到府中,已是黃昏時分,阿合馬晚飯也沒有吃,也沒讓仆人點燈,便和衣躺在床上。

    突然,忽必烈的貼身太監徹裏急匆匆來報,忽必烈突發暴病駕崩了!阿合馬如聞晴天霹靂,驚得七魂出竅,慌忙向皇宮跑去。跑著跑著,驀地斜刺裏閃出一人攔住他的去路,他剛想發怒,突然發現是太子真金。真金穿著皇帝服飾,顯然他已即位當了皇帝,阿合馬頓時嚇得魂飛天外,險些癱倒在地。真金惡狠狠地對他說:“阿合馬!狗奸賊!你迷惑父王,幹盡壞事。今天,本太子繼承了皇位,豈能容你?來人,拉出去,砍了!”

    “啊!”如狼似虎的武士架起阿合馬,劈頭就是一刀!

    阿合馬嚇得真魂飛出竅,“啊——”地發出一聲慘叫,覺得腳下一空,撲通跌下黑洞洞的深淵。

    阿合馬驀地醒了,原來是做了個夢。他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摔得渾身疼痛不止。

    這時,天已經徹底黑了,窗外涼風唿唿,空中的月亮象蒼涼淒惶的死人臉。阿合馬迴到床上,再也睡不著了。夢是心中想,他唯一的心病和後顧之憂就是太子真金。太子真金受姚樞、劉秉忠、竇默、許衡這幫漢儒的影響太深,執拗迂腐,不通權變。把他看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他曾想盡一切辦法去討好這位未來的皇帝,但毫無效果。現在自己有忽必烈維護著,真金一時對他還構不成大威脅。真金總有一天是要當皇帝的,到那時還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第一個要殺的肯定就是自己呀!阿合馬每想到這些就惶恐萬分,惴惴不安,如坐在即將崩塌的江河堤岸上。居安思危,未雨綢繆,他得及早想個辦法。等到忽必烈駕崩那一天,就來不及了。這天晚上,阿合馬苦思冥想,徹夜未眠。

    第二天,阿合馬在府中擺了個家宴,讓兒子忽辛把宣德、達吉古等幾個最親信的心腹召來赴宴。宴席開始後,樂聲緩緩而起,妙齡少女歌舞而上,佑酒助興。阿合馬對眾人說:“這是家宴,都是自己人,不要拘束,一定要盡興。”

    來的人都是阿合馬的心腹,尤其宣德和達吉古更是阿府常客,阿合馬有什麽事都不瞞他們。故爾如同在自己家一樣,無拘無束地開懷暢飲起來。不一會兒便喝得麵紅耳赤。其他幾個人也喝得很開心。

    阿合馬覺得是談正事的時候了,揮揮手讓歌女下去。

    歌女退去以後,阿合馬看著宣德和達吉古,沒頭腦地說:“有句俗話叫作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們知道是什麽意思吧?”

    宣德和達吉古不知道阿合馬問這話是什麽意思,茫然地點點頭,說:“知道。”

    達吉古說:“意思是說人不能隻顧眼前,要想得長遠一些,不然眼前就會吃虧。”

    宣德一邊揣摩阿合馬的意思,一邊試探地問:“大人,您怎麽想起說這個來了,是不是皇上對您起了疑心?”

    “不不不。”阿合馬連連搖頭,說,“你們誤會了,皇上對我很好,說一不二,信任有加。怎麽會起疑心呢?我問大家,這句語要是倒過來……”

    忽辛腦瓜快,說:“倒過來就成了,人無近慮,必有遠憂。”

    阿合馬感慨地說:“我擔憂的不是現在,而是將來啊!”

    眾人麵麵相覷:“將來?”

    宣德捅破了窗戶紙:“您是擔心皇上百年之後……”

    “對。”阿合馬長歎一聲,“不瞞諸位,這是我最大的心病呐!真金太子處處看我不順眼,無論我怎樣討好他,都無法改變他對我的成見。他受那幫漢人儒生的蠱惑太深了。太子將來是要當皇帝的,我擔心皇上百年之後,真金繼承了皇位……”

    眾人這才明白了阿合馬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顛倒過來的真正含義,佩服阿合馬確實比常人想得遠,覺得阿合馬的擔憂絕不是杞人憂天。

    達吉古說:“真金當了皇帝,肯定沒我們的好果子吃。”

    宣德惡狠狠地說:“那就叫他當不成皇帝,想法叫皇上廢了他。”

    阿合馬一直在蹙眉思索,最後搖了搖頭,說:“廢太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得從長計議。眼下是要進一步鞏固我在朝中的地位,要讓朝野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阿合馬是朝廷的大忠臣,我對朝廷是有大功的,朝廷能有今天,全是我的功勞,我的功勞!叫他們誰也不敢動我一跟寒毛!”

    達吉古眨眨眼,說:“皇上不是很賞識您,多次嘉獎您嗎?”

    “不!”阿合馬很激動,歇斯底裏地大喊,“光皇上嘉獎我還不夠,不夠!我要叫老百姓們都知道,都說我好,說我是大清官,大忠臣!對我感激不盡,忠心擁戴,頂禮膜拜!”

    宣德說:“這好辦,讓老百姓為您上萬民折、萬民傘。隻要有錢,想上多少就叫他們上多少。”

    忽辛說:“我跟爹商量過,萬民折萬民傘都不好,聲勢太小,也不能長久流傳。”

    宣德疑惑地問:“那……阿大人的意思是……”

    忽辛湊到眾人麵前,低聲說:“阿爹的意思是,讓京城百姓出麵向朝廷上表,請為阿合馬立功德碑。”

    眾人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如果有了這塊由京城百姓籲請,皇上恩準禦賜的功德碑,就是真金當了皇上,要想動阿合馬,他也得仔細掂量掂量。

    宣德說:“這好辦,隻要有錢,找多少人上表都沒問題。”

    阿合馬說:“人不能太少,要有代表性,尤其是有影響的頭麵人物,一定得讓他們出麵,這樣朝廷才會重視。別怕花銀子,花多少,我出。”

    眾人:“好,我們這就去辦。”

    阿合馬叮囑道:“注意,暗中活動,不能讓人知道是花錢買的。”

    眾人點頭:“明白,您放心吧,誰也不會知道。”

    “好。”阿合馬感激地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拜托諸位嘍。”

    錢這東西果然神通廣大,沒幾天工夫,宣德等人就把上表為阿合馬請立功德碑的事辦妥了。阿合馬非常高興,告訴宣德做好準備,何時向忽必烈上表聽他安排。

    機會終於來了。這天晚上,阿合馬安插在皇宮裏的眼線向阿合馬稟報,說憫忠寺從南海來了位高僧,忽必烈明天上午要去憫忠寺做佛事。阿合馬聞聽大喜,立即讓忽辛告訴宣德,在忽必烈做完佛事迴宮的路上,攔駕呈遞表章。

    第二天,忽必烈在憫忠寺座佛事後,辭別南海高僧,排開儀仗,與皇後察必升輦,迤邐向皇宮走去。走著走著,突然儀仗停了下來,忽必烈問奉禦徹裏:“怎麽迴事?為什麽停下?”

    徹裏剛要去前麵詢問,殿前護衛急匆匆跑了過來,奏道:“啟稟萬歲,京城百姓攔截聖駕。”

    “嗯?”忽必烈臉色一沉,怒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光天化日在京城大街上攔截聖駕?”

    護衛迴答:“他們說是京城裏的鄉老縉紳,有重要表章呈奏。”

    忽必烈說:“告訴他們,有表章可向有司衙門遞送。起駕。”

    護衛說:“萬歲,他們說此表章十分重要,一定要親自遞到萬歲手中。”

    “喔?”忽必烈想了想,說:“帶朕去看看。”

    忽必烈走下禦輦,跟隨護衛來到前麵,眼前的情景把他驚呆了。儀仗前黑壓壓跪滿了人,把整個禦街都阻塞了。為首的是一位白發蒼蒼德高望重的耄耋老人,名叫史吉。他看見忽必烈走來,急忙率領主人匍匐在地,叩首跪拜,山唿:“吾皇萬歲萬萬歲!”

    忽必烈說:“你們攔截聖駕,聽說有重要的事呈奏。什麽事呀?”

    史吉顫顫巍巍地說:“陛下,您雄威蓋世,聖明無比,洞察秋毫。大元朝之所以能有今天這樣繁榮昌盛,一是祖宗護佑,聖上英明。再就是有忠臣能臣襄助。”

    忽必烈聽了很是高興,頻頻點首,說:“不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史吉見忽必烈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首肯讚同,膽子頓時大了起來來,說:“我等雖是無名之輩,但誰好誰壞,誰奸誰忠,誰是朝廷的大功臣,老百姓看得最清楚,我等是心如明鏡啊。”

    忽必烈很想聽聽老百姓是怎樣評價他的臣子的,便問道:“你們都是京城的縉紳長老,依你們之見,誰是有功我朝的大忠臣呀?”

    史吉意識到不能光自己說,便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瘦子,瘦子這才想起該他說了。幹咳一聲,平定了一下緊張的情緒,說:“這、這還用問嘛,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三歲小孩兒也知道。”

    忽必烈沒有預料到,他的臣子中竟有官聲如此之好,這樣受百姓愛戴的,急問:“他是誰?”

    眾人一齊迴答:“這不明擺著嘛,還能有誰?就阿合馬阿大人啊!誰還能比得了他呀?”

    眾人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這個說:“阿合馬理財有方,沒有阿合馬,朝廷哪裏會有花不完用不盡的錢財。”那個說:“阿合馬是大元朝的擎天一柱,他的功勞沒人能比。”

    史吉見時機成熟了,對忽必烈說:“象阿大人這樣的大忠臣大能人,舉世少有啊!真是功在社稷,惠及百姓。治國貴在賞罰嚴明,對這樣的忠臣若不大力表彰嘉獎,不但會傷忠臣的心,也傷我們百姓的心呀!京城百姓懇請陛下,為阿合馬大人立功德碑,既可表彰忠臣,樹立百官楷模,又可順應民意。這是京城百姓親筆簽名的《請為阿合馬立功德碑表》,請聖上禦覽,恩準。陛下,這是民意,眾望所歸,您一定要恩準呐!”

    眾人齊說:“皇上一定要恩準呐!恩準呐!”

    忽必烈讓徹裏接過表章,對眾人說:“你們的心意朕知道了,朕是有道明君,是不會叫你們失望的。你們先退下去吧。”

    阿合馬一直躲在暗出看著,他見忽必烈不但沒有生氣,而且還高興地收下表章,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他想探聽一下忽必烈的想法,第二天一大早,以向忽必烈稟報文天祥情況為由,去皇宮去見忽必烈。

    當時,忽必烈正在看史吉等人上的《請為阿合馬立功德碑表》,這表章實際是阿合馬授意,忽辛和宣德撰寫的,所以,對阿合馬的功德列舉得非常詳細。忽必烈本來就對阿合馬印象極好,看了表章忽必烈才知道,原來阿合馬在百姓中竟有這樣高的威望。高興地自己對自己說:“嗯!好!朕沒有看錯人!阿合馬確實是少有的賢臣能吏!朝廷要是沒有他,哪裏會有用不盡花不完的財富啊!阿大人的功勞,不光朕,平民百姓也有目共睹嘛!”

    徹裏試探地問:“皇上,您真的要為阿合馬立功德碑?”

    忽必烈爽快地說:“當然是真的,治國用人就是要賞罰分明。”

    “可是……”徹裏欲言又止。

    忽必烈問:“可是什麽?你聽到了什麽議論?”

    徹裏忙說:“沒,沒聽到什麽,奴才是說,為活著的人立功德碑在本朝好象還……還沒有先例。”

    忽必烈不以為然地說:“這不算什麽,沒有先例我們可以開創嘛?滅宋朝建大元,不都是朕開創的嘛!”

    這時,內侍進來稟報:“啟稟萬歲,阿合馬大人求見。”

    “喔?”忽必烈正在興頭上,聽說阿合馬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忽必烈風雲全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禾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禾青並收藏忽必烈風雲全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