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片刻,就見一三十多歲的男人急匆匆的趕過來,等進房見了楓和浩兩人,頓時麵朝著楓跪下身去。


    “小人見過太子殿下,見過浩總領。”來人誠惶誠恐道。


    浩一時並不答言,卻快步出了房門警惕的巡視一番,見門外沒有可疑之人,周圍房間如今也空著沒住人,這才又迴到屋裏,衝著地上所跪之人低聲囑咐道:“切勿大聲,驛站中其他人並不知太子殿下身份。”


    “王侍衛請起,這麽多年,辛苦你了。”楓衝著地上跪著的人微微一笑,此人原本歸屬浩管轄,是禦用禁衛軍中的一員。楓自從隨周文帝遷都至龍城之後,惦念縈素的下落,便令浩從禁衛軍中尋一個機靈忠懇之人來這邊守著消息。


    此人被浩選中,明麵上從禁衛軍中除籍,派來此處也隻說是從護國公府中來的人。因是為了太子的私務,他這些年所領俸祿也皆是從太子府的用度中支出。


    “小人不敢,在此多年卻一無所獲,真是慚愧萬分。”王侍衛躬身立在一旁,他是個實誠人,這些年雖說已是盡到職責,待在此地並未隨意離開過,但心下總是念著每月拿著太子給的俸祿,卻沒能為君分憂,此時一臉慚愧之色。


    楓無奈一笑:“這原本就是守株待兔之事,人不來又怎能怨你,聽浩說這些年你駐守在此處,便是逢年過節也沒離開過鳳鳴鎮,倒是本太子害你不能與家人團聚……”


    王侍衛忙又道了不敢,微微紅了臉,不好意思道:“最初一兩年小人隻當是能完成任務就可歸隊,後來總也等不到人,小人便雇人從老家接了父母過來一起住了好照應,去年又與這鎮上一戶人家結了親,倒是在此處成了家。”


    其實他便是不說,楓和浩也不會特意去追查他這些私人事務,他主動說出來令楓寬心,可見是個厚道之人。


    楓點頭道:“如此甚好。”


    浩抽空插話問他:“這驛站的人可知你的身份?”


    “並不知,就照總領當時吩咐的,他們隻當屬下是遵照了國公府裏公子之命派來等人的。屬下並未多言”浩這才略放下心來,他是怕驛站的人知了兩人真實的身份,若都過來拜見太子殿下,難免招人注目,引來危險。


    楓徑直在屋裏凳子上坐下,指了另外兩張凳子令浩和王侍衛也坐下來。如今出了宮,尤其在這原先的避風山莊裏,浩似是隨意了許多,也不謙讓推辭,直接落了座。


    隻是眼下兩人一個是當朝太子,一個是以前自己的長官,那王侍衛卻死活不肯。


    “你且坐下,我還有話要問你。”楓堅持道。王侍衛猶豫了片晌,隻得半邊屁股在凳子上坐了,還空了半邊,以示不能平起平坐之禮。


    “我們來時,天色未暗,這鎮上怎麽處處大門緊閉?莫非此處民風如此?”楓始終有些疑惑,浩聞言看了楓一眼,他心中也是一般的疑問,便是楓此時不問,他也準備一會出去找個驛吏打聽一番。


    王侍衛見太子問起此事,他先是低頭在心裏盤算了一下究竟該從何說起,方才抬頭衝著楓道:“原本鳳鳴鎮晚間還是很熱鬧的,如今這番家家自危的局麵,是因為鎮上一個多月前出了一起滅門慘案。”


    浩神色一凜,楓也是注視著王侍衛,等著他繼續往下說。王侍衛咽了一口口水,接著道:“被滅門的這戶人家倒算的上這鳳鳴鎮上的首富,聽說這戶人家因是府上的公子前些年在別處惹了禍,這才遷來此處躲避風頭。後來還在這鳳鳴鎮上開了一家豔陽樓,原本這鳳鳴鎮民風還算是淳樸,但自從開了這豔陽樓,好些原本老實的男人都忍不住總往那跑,倒惹得這鳳鳴鎮上沒有一家的女人不罵那石府的。”


    楓聽到這,好奇問他道:“豔陽樓是什麽地方?怎麽倒惹得女人恨了?”


    王侍衛偷偷看了浩一眼,見他沒有出言阻止,這才跟楓解釋說豔陽樓就是一家青樓。楓雖是不諳世事,但青樓什麽意思也是知道的。


    “難不成是因為這個,石府被人滅門?”


    王侍衛搖頭道:“那石府一夜之間被人滅門,除了石老爺石公子和夫人,還有家中幾個仆人也被人殺死,這非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浩眉毛微挑:“剛才聽你說之前石府遷來此處是因為在別處得罪了人,莫不是有人來尋以前的舊仇?”


    王侍衛又是一番搖頭道:“那石家遷來此處已有兩年多,要說尋仇不會等到此時。他們家有一門親戚在臨城做官,之前得罪的那家卻是他家這個親戚的下屬,既然當年都已經不再追究,照說現今更不會做的如此之絕。”


    究竟是當過護衛的人,這鳳鳴鎮上每戶人家的消息,他都打聽的一清二楚。


    “那近來他們可是又得罪什麽人?”這下連浩也是一頭霧水。


    王侍衛想了想,點頭道:“若說近來,這石家還真是與一家他鄉來客結下了死仇。”


    其實這石府被人滅門與楓和浩全然沒有關係,最初楓問起來不過是覺得鎮上有些冷清的過分。眼下晚間也沒什麽事,既然王侍衛說起來,兩人幹脆當故事聽著,聊以解悶。


    “話說月前,這鎮上來了三個外鄉客,一男兩女,投宿在鎮上的客棧中,突然有一天,石府老爺的獨子不知怎麽與那外鄉客起了衝突,他自己被那三人中的中年婦女給刺傷了,那婦女卻也突然暴斃,隻留下一個侄女……”王侍衛見太子和浩有興趣聽,眼下也來了精神,便不慌不忙的將月前發生的那些事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不過好些他也沒親眼見過,多是道聽途說來的。


    楓聽他說到那外鄉人中的少女管那死者叫姑姑,心中一動。“你可知如今那少女身在何處?姓甚名誰?”


    王侍衛停住話頭,有些為難道:“此事說來又是另一番故事,說來話長。”他如今也有些口幹舌燥,眼巴巴的盯著桌上的茶壺,卻不敢動手。


    楓心下急切,忙抬手倒了一杯涼開水遞給他,倒慌得那王侍衛連聲道不敢。


    等他喝了一杯水潤了潤喉嚨,方才接著把亭長去石府要人之後的事給說了。隻聽咚的一聲,楓站起身,因為起得猛,身後凳子倒在地上砸的地板生生響。他這猛然間一起身,倒慌得那王侍衛也趕忙跟著站起身來。


    “照你這麽說,那姑娘如今竟是不知所蹤?”楓語有些焦躁,難掩心中的緊張。


    浩將手覆在他肩膀上,沉聲勸慰道:“殿下,隻怕不是她,不然怎會不來這驛站尋咱們?”


    聽了浩的話,楓果然冷靜下來,這世間姑姑帶著侄女同行的人多了去了,自己隻不過聽了這個就懷疑那姑娘是縈素,實在有些牽強。更何況剛才王侍衛還說了,那婦人還有個兒子跟在身邊,當初聽縈素說英姑並未成親,這不過是六年,如何會多出來一個成年的兒子。隻怕是自己尋人心切,處處都往縈素身上靠罷了。


    那王侍衛卻突然皺起眉頭,似是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


    “怎麽?那姑娘來過驛站?”這次連一向沉穩的浩語氣都已是有些緊張。


    “倒也不是,不過小人突然想起月前驛吏好似提過一件事,當時小人沒在意,如今經大人一說,倒覺得有些蹊蹺。”王侍衛小心翼翼的瞅了浩一眼。


    “究竟何事?”浩眉頭皺了起來,以前這王侍衛在禁衛軍中時,行事穩重但也幹脆利落,沒想外放這幾年,倒變得婆婆媽媽起來。


    “小人也不確認,不如去叫了那驛吏過來,太子殿下和總領若有什麽疑問,還可當麵問他。”浩看向楓,楓衝著他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你且快去找他過來,隻是莫要跟他透露太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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