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麵的戰事如火如荼,“夏季攻勢”已經結束。借助於“閃電戰”的迅速,以及夏日的炎熱,在燕山府和西京的女真大軍反應過來之前,攻城略地,恢複了三鎮。


    如此炎熱的天氣,女真大軍大概率不會南下,除非,馬背上的女真勇士不再怕熱。


    北地戰事繼續的同時,民政上的改善也是同步進行,而諸事之首,就是宣撫司推出的義務教育了。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人才,才是一個民族發展的基本,而人才從那裏來,則是出自教育。


    實幹興邦,空談誤國,用這句話來形容宣撫司目前的所作所為,再也恰當不過。


    教育的目的,就是培養出掌握實學、經世致用的有用之才,而不是隻會談詩作詞、誇誇其談的無用之輩。


    不尚空疏,務求實用之學問。軍隊需要職業軍官和軍人;發展工商業,尤其是工業需要“術業有專政”的工匠和技術人才;而貫穿其中的知識則是實學,比如算學、地理、農學、財會、刑法、律法等專業知識。


    這便是兩河新建學堂,興辦義務教育的初衷,兩河需要專業的人才。


    不過,宣撫司廢除科舉取士、改以新式學堂、興辦教育的風聲不脛而走,很快在民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新式學堂,義務教育。”


    王鬆說出這話的時候,堂中的幾人都是一陣驚詫和喧嘩。


    “各位,你們說,大名府中,不讀書的孩子多嗎”


    李若虛一愣,隨即歎道:“民生多艱。金人肆虐兩河、河南、兩淮、陝西,即便是江南各處,也是糜爛不堪,難民無數。百姓吃都吃不飽,哪還顧得上讀書啊!”


    王鬆深深點了點頭,沉聲道:“李公所言甚是,本官是明白這其中的苦處了。”


    他看著懵懂不知、錯愕的眾人,沉聲道:“本想讓這些孩童上學堂,心中有些想法,還望李兄多多指教!”


    李若虛肅拜道:“相公隻管名言,在下洗耳恭聽。”


    “義務教育,整個兩河之地,6-13歲,相公莫不是在癡人說夢”


    王鬆的話剛一說完,李若虛的眼睛一下子大了起來,旁邊的黃縱、郭永幾人也是目瞪口呆。


    李若虛遺憾地搖了搖頭。看來,商鞅的馭民五術,王鬆是徹底要棄之如敝履了。


    “李公,癡人說夢,豈是我王鬆所為。要想“富國強兵”,就必須興辦教育,發展軍事。教化司,不如改為教育司,職責所在教化育人,開啟民智。你意如何”


    王鬆自然知道“教育強國”的道理。隻有大力地推進國民教育,增加教育上的投資,幾代之後,不僅能成為世界強國,也許會統治世界的未來。


    “相公,兩河之地,民眾四五百萬,適齡學童當在八九十萬。每所學堂千人,也得百所左右。光是要建的學堂,就是天文數字。”


    郭永吸了口冷氣,咂舌不已,他也為王鬆的這個計劃震撼不已。


    “就說這學生的桌椅,兩人一套桌椅,就是四五十萬套。書籍、教師、所需用度,相公可知這得多少銀子嗎?”


    黃縱怔了片刻,也是加入的進來。


    “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義務教育辦下去。”


    王鬆沉聲道:“房屋可以選擇官府的舊宅和名下屋苑,桌椅板凳也是一樣。所費隻是書本,先生薪酬。花費雖然不菲,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傷筋動骨。”


    人才的匱乏,使得軍隊的素質一直沒有質的改變。也正是因為人才的缺乏,使得火器開發進展緩慢,來來迴迴還停留在那幾個直炮筒上。


    而這人才的匱乏,正是需要通過教育來實現。以大宋現在的文化科技,隻要在教育和科技上加大投資,結果會讓人非常期待。


    “各位,教育之重要,非短期能看到。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也許有生之年你我也看不到中華的進取,但將來有一日,中華一定能震驚世人,名揚天下。”


    眾人麵麵相覷,李若虛苦笑連連。王鬆一旦決定,誰也不能更改,他也沒有理由去反對。


    他倒是想看看,這開啟民智以後的中國,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王鬆嘴裏侃侃而談,眾人都是如癡如呆。王鬆思維跳躍的太快,眾人一時跟不上他的速度。


    “若是沒有去做這件事情,你我就是整個民族的罪人,即使別人原諒了你我,我等也不能原諒自己!”


    正如後世腓特烈威廉三世所言:


    “這個國家必須用它精神上的力量來彌補它物質上的損失。正是由於窮困,所以要辦教育。我還從未聽說過一個國家是因為辦教育而辦窮了的,辦亡國了的。教育不僅不會使國家貧窮,恰恰相反,教育是擺脫貧困的最好手段!”


    如果說,辦教育而辦的中華亡國滅種,那也隻能是好好的經,讓人念錯了。


    中華不僅有義務教育,也要有尚武之風。義務教育是為了開啟民智,上午之風則是為了催生民族精神,兩者相輔相成,並不矛盾。


    建立令人滿意的國民教育製度,強迫兒童義務教育,讓中華走上了正確的發展路徑——教育革命-政治革命-工業革命,也讓中華這個“義務教育先行”的國家,成長為12世紀的超級強國。


    這就是王鬆的心願,也是他的目標。


    “中華學堂”開學典禮,校園裏高官顯貴、社會名流紛紛到場,校園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部由街道司的公人守衛。


    親自送孩子到學堂的父母,也都親眼目睹了這一盛況。


    1000多名適齡兒童,人人身穿一身由“中華學堂”發給的、胸前繡著“中華學堂”4個字的黑色長衫校服,手裏捧著疊好的一件黑色短裝校服、一個同樣繡有“中華學堂”四字的綠色書包,站在教場的高台前,等待著開學典禮的開始。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王相公來了。”


    眾人一起轉過頭去,隻見擁擠的人群中,王鬆滿臉笑容,一邊向人群揮手打著招唿,一邊走上台來。


    歡唿聲、呐喊聲不斷響起,人人臉上都顯露出了激動的神情,許多人歡唿雀躍,隻為看到這位大人物的出現。


    “同學們、百姓們,今日乃是“中華學堂”的開學典禮。本官謹代表全校的老師們、同學們,歡迎大家的到來。”


    長年累月的軍民演講下來,王鬆已經習慣了這種場合,也顯得遊刃有餘。


    李若虛看著學生身上的校服,想到那些嶄新、堆積如山的課本,心裏麵隱隱作痛。


    幾十萬貫錢,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花出去了。


    “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飾之美,謂之華,此為華夏。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無也。我華夏泱泱幾千年文化,博大精深,淵源流長,這都是我們值得驕傲的地方。”


    聽到王鬆說到了民族的驕傲,下麵的一眾讀書人,包括那些官員,都是露出了一絲得意之情。


    “自大宋立國,便飽受北方遊牧民族之侵擾。自宣和年間以來,吏治腐敗,內有義軍四起、盜匪橫行,外有番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流離失所,屍橫遍野,我大宋已到危急存亡之際。”


    王鬆麵色凝重,繼續道:“學堂門口石碑上的六個字,犧牲、責任、民族,便是對同學們的要求。你們都是民族的將來,要為民族的強大,擔起自己肩上的責任。你們要把恢複民族的光榮作為使命。學習時,永遠要記得是為了自己的民族,為了民族的強大!”


    王鬆離開高台時,熱烈的喝彩聲和歡唿聲此起彼伏,許多人都是發自肺腑地激動。


    隻有王鬆身邊的幾個幕僚,個個麵麵相覷,苦笑不已。


    盛名之下,其實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你們幾位,就不要愁眉苦臉了。一個個跟家裏丟了金銀財寶一樣,臉色太難看了!”


    看到李若虛們個個強顏歡笑,王鬆不由得打趣道。


    “相公,你說的輕鬆,光是這些課本,還有你搞的那個“圖書館”,雜七雜八,一下就是幾十萬貫錢。再這樣下去,宣撫司就隻能喝粥了。”


    李若虛的話,讓王鬆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李若虛的肩膀,大聲說道。


    “喝粥之前,我先請你們去好好吃喝一頓,先頂上十天半個月!”


    郭永也是笑了起來,他搖頭道:“王相公,恐怕你的口袋裏沒有銀兩。還是我今天請客,大家隨便吃喝,隻要不讓我傾家蕩產就行!”


    他本來就家境殷實,加上是大名府知府,手頭要寬鬆的多。


    “相公,下官以前買書,花費不知多少,你辦的這個“圖書館”,書籍便宜,給下官省了不少銀子,今日剛好用上!”


    郭永喜歡藏書。宣撫司教化司新近印刷的各類書籍,字跡清楚,裝板精良,倒是彌補了他許多書籍的不足。


    “看來今日不用我破費了!”


    王鬆哈哈笑道,同時也是出了口氣。耗費了無數錢財、人力物力,這新的學堂,終於是辦起來了。


    學校裏分完班,教師們把一摞摞的課本,發到了孩子們的手裏。


    傅自修顫抖著手,打開“國學”第一冊的首頁,就是那一篇卷首語,由大名鼎鼎的王相公所做的“少年中國說”了。


    同以往的所有古籍不一樣,這套書裏的文字都是自左向右、橫排讀寫,並且加入了標點符號,和外麵圖書館中的一模一樣。而不是原來的從右到左,豎排編寫。


    “中國,華夏也,居世間不知凡幾。唐虞之郅治;秦皇漢武之雄風;漢唐之文學,何其巍乎!然自靖康之後,士人皆言世間已無我華夏,嗚唿,我華夏果無矣乎?吾心曰:惡!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國在。


    欲言國之老少,請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將來。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故生希望……


    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不知不覺,傅自修被完全吸引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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