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莽莽蒼蒼,山西的官道上,300多金兵押著六七輛大車,車夫們汗流浹背,一路向北艱難而行。


    大車上麵堆滿糧食。女真騎兵時不時的上去,抽上一兩鞭子,怪聲咆哮,督促車夫們用力,早日趕到地點。


    一路上,隨處可見焚毀的村莊。百姓屍體無處不在,死狀各種各樣,許多女子麵容猙獰、身無寸物,顯然是被金兵蹂躪致死。有些屍體已經腐爛,惡臭無比,落在上麵的蒼蠅也是一個個肥大綠頭,顯然被人體的營養喂食的不錯。


    一路上,不斷遇到馳騁縱橫的女真遊騎,眾人也不理睬,隻顧向前。一隊七八人的女真騎兵,非要上前搭話,眾人大多數語言不通,隻好下手偷襲。


    黃榆嶺,位於大宋河東道遼州和順縣。地處台地斷裂帶,東為懸崖峭壁,南北有高山相望,地勢險峻異常。


    因為此處地形險峻,易守難攻,大宋朝廷曾設了黃榆嶺關於此,連接河東河北,乃是太行山中一處險地。隻不過隨著金人南下,劉韐大軍戰敗,此處早已破敗不堪,被匪盜占據。


    黃昏時刻,眾人護送著的一行糧隊,已到了黃榆嶺的險要之處。李彥仙抬頭向上看去,隻見山石險峻,易守難攻,心裏不由暗歎,好一處易守難攻的險地。


    山上的金兵見幾百女真騎士親自護送糧食而來,都是歡天喜地、畢恭畢敬地把這些女真騎士迎了進去。


    “大哥,糧食和餉銀送來了,還是女真騎兵親自押過來的!”


    漢軍副指揮鄭東,興高采烈跑進了山寨大廳,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直娘賊的,糧餉終於來了!”


    寨主胡龍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如今的他,已是遼州指揮使了。


    靠著手下上千兄弟,好勇鬥狠、心狠手辣之徒不少,戰力頗強,胡東得以威震一方,真可謂兵強馬壯,春風得意。


    “去把尊使請出來,就說糧餉運來了!”


    女真人大方,糧食說給就給。那個完顏宗瀚真是個做大事的,看得起他胡龍,不但沒要他的金銀珠寶,給了他官做,還送來了錢糧。


    士為知己者死!女真人如此厚待他胡龍,他自然要拚死拚活,報效對方!


    寨門前已經擠滿了土匪,這些人顯然都聽到了糧餉運來的消息,趕過來看看情形。


    這些人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圖的不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山上雖然也有大把搶來的財帛,但沒有大當家胡龍的允許,誰也拿不到一絲一毫。


    這餉銀可就不同了,這是女真人按人頭發下來的,胡龍也不能染指。眾人眼睛盯著運過來的幾輛大車,全部集中到了寨門前後的空地上。


    徐虎扮成推運糧車的百姓,暗地裏左右觀察。看到土匪們紛紛從遠處跑來,全部擠在了大車的兩邊,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徐虎不由得心裏暗暗擔心,生怕被對方看出破綻。


    他緊了緊衣服,滿手都是汗水。他的腰裏可是纏著五六顆震天雷,一旦被發覺,隻能提前動手。


    李彥仙騎在馬上,甩手就是幾馬鞭,打開了幾個要過來查看糧食軍餉的土匪。土匪們怒氣衝天,大聲怒罵,紛紛拔出刀來,想要上前火拚。


    “他娘的,要不是看在你們送糧草的份上,老子剁了你!”


    土匪們終究還是沒有動手,押送糧餉的都是女真人,自己終究得罪不起。眾人嘴裏嘟嘟囔囔,說出幾句狠話。然後趕緊向兩旁讓開,騰出一條大道來。


    大寨主胡龍、二寨主鄭東、一個風度翩翩的士子,以及幾個頂盔披甲的女真人,都站在山寨的門口,似乎是在迎接運送糧餉的隊伍。


    “韓通事,多謝你了!”


    胡龍抱拳道:“迴頭請你在韓相公麵前美言幾句,小人感激不盡,自有厚禮送上!”


    韓通事搖了搖折扇,笑道:“我大金鐵騎縱橫天下,望風披靡。胡兄弟擇主而事,乃是明智之舉。胡兄弟放心,隻要守好了此關,在下一定在叔父和宗瀚元帥麵前為你美言。”


    “小人多謝了!”


    胡龍大喜,隨即低聲道:“小人為韓通事準備了200兩黃金,還有幾幅蘇軾的真跡,走時給韓通事帶上。”


    韓通事眉開眼笑,拱手道:“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二人哈哈大笑,旁邊的女真騎兵甚是不滿,用不太標準的漢話大聲道:“胡指揮使,你不要以為我們聽不懂漢話!臨走時,可別忘了我們幾個弟兄的好處,還有宋人小娘子!”


    胡龍哈哈大笑,拍了拍女真騎士的肩膀,大聲道:“將軍放心,一定少不了你們的好處!還有香噴噴的南人美女!”


    幾個女真騎兵也是哈哈大笑。胡龍臉上笑容滿麵,心裏卻割肉般的絞痛。


    送幾個漢人女子倒無所謂,關鍵是金子,今天看樣子是要出血了。


    “你這廝,做事慢慢吞吞,真是豈有此理!”


    眼看寨門大開,一路坦途李彥仙怒喝道:“是不是想挨鞭子,還不動手分糧?”


    “動手”兩個字一出口,徐虎心知肚明,扭頭大聲對後麵的“民夫們”道:


    “女真將軍有令,馬上動手!”


    徐虎站在第一輛車的後麵,輕輕蹲下,點亮火折子,捏碎震天雷上麵的蠟封,等點燃了導火索,他站起身來,震天雷向著在寨門兩邊的土匪們扔了過去。


    看到徐虎已經動手,李彥仙抽出刀來,大喝了一聲:“殺虜!”


    推車的民夫全部站起身來,點亮了火折子,隨即點燃了導火索,把一個個冒著煙的鐵疙瘩向著寨門口的土匪群扔了過去。


    幾個民夫狂奔向前,他們邊跑邊點燃幾個懷裏的震天雷,冒煙的鐵疙瘩直奔胡龍等人而來。


    “這些家夥在作甚?”


    胡龍和鄭東怔在當地,眼看著一個個“呲呲”冒煙的鐵疙瘩,淩空飛了過來。


    旁邊的女真軍士久在軍中,攻城拔寨,見到過震天雷之類的東西。


    幾人大驚失色,哇哇大叫著,趕緊仆倒在地,向一旁滾開。


    韓通事驚惶失措,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轟,轟”的巨響連綿而起,幾股黑色煙柱騰起,胡龍、鄭東、韓通事三人被籠罩在了煙塵之中。


    劇烈的爆炸聲接連響起,煙柱在土匪人群中接二連三不斷蔓延,血肉橫飛,慘叫聲連連,到處都是人仰馬翻。


    “弟兄們,殺虜!”


    李彥仙大喊一聲,拍馬直奔前麵的寨門而來。其他女真人打扮的300騎兵,則是紛紛拿出刀槍,向驚慌失措的土匪人群而去。


    徐虎帶著“百姓”,向著四散逃去的土匪扔出一顆顆震天雷。


    幾個女真騎士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地爬了起來。剛才的震天雷雖然沒把他們炸死,卻也足以讓他們魂飛魄散。


    等煙塵散去,幾個人抬起頭來,一群頂盔披甲的女真騎兵,已經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你們在作甚,我們是完顏銀術可的親兵!”


    女真騎士大聲呐喊,滿嘴女真話,誰知奔騰而來的女真騎兵不為所動,騎矛疊刺,長刀狠劈,完全不顧同袍之誼。


    “老子是漢人,真真正正的漢人!”


    李彥仙冷冷地喊道,槍尖上鮮血淋漓,滴滴而下。


    幾個女真騎士來不及躲避,很快就血肉模糊,躺在地上,沒有了半分生機。


    韓通事倒在血泊之中,被炸斷的小腿白骨森森,鮮血涔涔而出,他痛苦地哭喊著:“娘啊,救命啊!”


    李彥仙連續兩槍刺在了韓通事的胸口,在他胸前紮出兩個血洞,鮮血染紅了整個胸膛。


    “背叛祖宗,無父無母,真是罪該萬死!”


    李彥仙冷冷哼了一聲,再一槍,刺入了韓通事的咽喉。


    鄭東被炸得血肉模糊,氣息奄奄。胡龍肩膀上鮮血涔涔,他顫顫巍巍站了起來,捂著肩膀,臉如白紙。


    “將軍,請你饒了小人的性命,小人願意把寨裏的金銀財寶都獻給……”


    “嗖”的一聲,胡龍話音未落,一支槍尖刺透了胡龍的喉嚨,他重重地向後撲倒在地,掙紮了幾下,終於不動。


    “金銀財寶我自然會取!”


    李彥仙抽迴血淋淋的長槍,大聲道:“割下這些賊子的狗頭,掛在寨門上削首示眾!”


    幾個義軍上馬,一人長槍上挑著一個人頭,向著土匪的人群而去。義軍一邊縱馬奔馳,一邊大聲吼道:“匪首已死,還不快快跪下投降!”


    兩輪數百顆震天雷下去,每一顆震天雷都能炸死、炸傷幾名土匪,土匪傷亡慘重,鬥誌全無。


    宋軍無情追殺,寨門口和寨子裏很快就躺滿了屍體。受傷者嚎叫呻吟,其餘的膽戰心驚,惶惶如驚弓之鳥。


    “降了,降了!別再扔了!”


    首領已死,土匪們的心理防線瞬間土崩瓦解。眾人紛紛跪下,開始投降。


    戰鬥的過程非常輕鬆,王鬆帶著大軍進寨的時候,李彥仙已經在處理屍體和傷者,大量的俘虜瑟瑟發抖,整個的戰鬥過程已經結束。


    “大官人,所獲頗豐啊!”


    山寨的倉庫裏,成箱成箱的金錠、銀錠,製錢堆積如山,直讓李彥仙等人咂舌。


    “傷者在此休整,留下一千兄弟在此駐守,其他人繼續北上。”


    王鬆目光轉向了北麵,心裏暗自發愁。


    金人已打到了這裏,也不知種師中到底是吉是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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