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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進了尼姑庵,穿過三進的廂房,走進了後院。


    後院相比前院,後院的房子要比前院的房子矮了許多,院內屋內添置了許多的擺盆與點綴,家具用品,材質都是上等貨,貴氣精致,總之,更加適合居住,看著不似清苦的庵廟,反倒像一個富裕人家的民舍。


    突地,自一間內屋裏衝出一個一身黑色玄衣的蒙麵人來。


    蒙麵人擋住了渭寧,一把小字號的長劍一抖,劍指渭寧,聲音清脆稚嫩,沉聲嗬斥:“呔!來者何人,為何擅闖山門?”


    渭寧瞥見了蒙麵人,一愣,原來對方竟是一個身高恰及他胸脯的小孩,聽聲音乃是男孩。


    一個美豔的女人自內屋走了出來,瞅見了渭寧一眼,先是一愣,即兒,瞅瞅蒙麵的小孩,雙臂抱胸,唇角一翹,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來。


    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就是馮黛黛!


    月媚兒見到蒙麵小孩,臉上登時露出了淺笑,那凝視著小孩的眼眸之中滿是慈愛與驕傲,她側臉瞅著渭寧,衝著渭寧眨了眨右眼,又朝著蒙麵小孩努了努嘴巴,暗示了一下,然後,上去摸摸蒙麵小孩的腦門,上了台階,將想要看戲的馮黛黛拽進屋裏去了。


    渭寧自馮黛黛與月媚兒對待蒙麵小孩的態度來看,不用去想,他也知道此刻站在他麵前,用劍指著他的蒙麵小孩是誰了,他心頭大震,凝視著蒙麵小孩,眉頭一皺,臉色數變,心中一時翻江倒海,思緒萬千。


    蒙麵小孩見渭寧呆頭呆腦的隻顧盯著他看,便有模有樣的舞了一個劍招,催促著叫道:“喂!本小俠問你,你怎麽不說話呀?”


    渭寧受到蒙麵小孩的追問,登時迴過神來,他見小孩說話,一口唱戲的京劇腔,甚是有趣,便激起了他的童心來,他臉色一舒,目光溫柔地瞅著小孩,雙手抱拳,躬身行禮,也用一口唱京劇的腔調,朗聲迴道:“在下姓渭,渭河之渭,單名一個寧字,安寧之寧,乃是南海安然山渭流門現任掌門,初來乍到,還望小俠多多指教!”


    蒙麵小孩見渭寧倒也機敏有趣,接上茬了,噗嗤一笑,即兒,咳嗽一聲,沉聲說道:“我又不認識於你,你今日闖我山門,想要做甚?”


    “聽說小俠武藝高強,法力無邊,渭某不服,特來討教!”


    蒙麵小孩垂下長劍,搖了搖頭,連忙糾正,大聲叫道:“錯了,錯了,不是這樣說的,不是這樣說的!”


    渭寧一愣,問道:“那要怎麽說呀?”


    蒙麵小孩解釋道:“按照戲文套路,你是一個強盜,是來搶錢的,而我是一個大俠,是來行俠仗義的,如果按照你的這種說法,我們就不是強盜與大俠的關係了,而是隻是大人之間的普通比武,這樣一來,我怎麽當大俠呀!”


    渭寧哦了一聲,點點頭,恍然說道:“原來是這樣!”他瞅著小孩,笑道:“小俠,既然我是強盜,我就該戴上麵罩,鬼鬼祟祟的,而你是大俠,你就要光明正大的,所以,真正要蒙麵的,應該是我吧!”


    蒙麵小孩一愣,噗嗤一笑,點了點頭:“對對對!搞反了,搞反了!”連忙摘下麵罩,想要遞給渭寧,隨即又收了起來,嘻嘻一笑,道:“戴著口罩有些氣悶,一點都不舒服,反正是鬧著玩的,大家就都不要戴了吧!”


    渭寧笑著點點頭,仔細地端詳著麵前的小男孩的那張俊秀的小臉,那眉目,那臉型,跟他小時候真是一模一樣,別無二致啊!


    渭寧突地感覺有一股暖流在他的胸腔裏流淌奔湧著,血液都沸騰了,一股柔情與憐惜在他的心裏生根發芽,蓬勃瘋長,讓他的內心柔柔的,顫顫的,充滿了陽光、甜蜜與幸福。


    這就是血脈至親,一腔柔情,這是天生的,是改不了的啊!


    渭寧突地問道:“小俠,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一愣,歪著腦袋,盯著渭寧,訝然反問:“娘親難道沒有告訴你嗎?”


    渭寧笑道:“我要你親自告訴我!”


    小男孩神色一斂,一本正經地道:“我姓渭,渭河之渭,名叫思過,思念的思,過錯的過,娘親說了,說這個名字的意思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思而改之,善莫大焉!”


    唉!孩子,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思而改之,善莫大焉,這話雖然說的不錯,但是,這世上有些錯誤是不能去犯的,否則,一旦犯了,造成的傷害與痛苦,那是無法估量與承受的,也是彌補不了的,即使你想要極力彌補,到最後,也唯有犧牲你自己的生命啊!


    渭寧聽了渭思過對自己名字意義的解釋,心念一動,衝著月媚兒所進入的房間,瞥了一眼,臉色黯然,心中如此感慨。


    稍頓,


    渭寧收迴思緒,神色一斂,在旁邊的一株@樹上折下了一根稍直的樹枝,輕輕一抖,抖落樹枝上的青葉,然後,對渭思過笑道:“思過小俠,來抓我這個萬惡的強盜吧!”


    渭思過瞅著渭寧手中的樹枝,笑道:“你也去折一根樹枝給我,既然強盜要用樹枝,那我也要用樹枝,大俠要有大俠的氣度與風範,大俠隻有用樹枝打敗了用樹枝的強盜,大俠才像一個大俠呀!”


    渭寧笑著又折了一根樹枝遞給渭思過。


    渭思過把他的小劍倚靠在了牆角,將樹枝揮舞了幾下,試了試樹枝順不順手,再衝著渭寧擺出了一個好看的招式,嘻嘻一笑,說道:“你要小心,我來了哦!”說罷,枝條一揮,就撲向渭寧。


    渭寧一笑,不運真氣,不使重力,不是技巧,揮舞著紙條就裝模作樣地渭思過打鬥一起。


    渭思過揮舞著的樹枝開始還有些像樣的劍招,後來漸漸地沒了章法,幹脆衝著渭寧亂抽亂劈,純粹的一頓亂打,真的是小孩幹架了,口裏還喔喔呀呀嗬嗬啊啊地的大叫著,以壯聲勢。


    渭寧隻是陪渭思過玩耍,當然不會認真,在渭思過的攻擊之下,手上的樹枝也是沒了招式,亂格亂擋,口裏也是喔喔呀呀嗬嗬啊啊的怪叫著。


    一會,


    渭寧的腿上被渭思過抽中了一下,慘叫了一聲,便蹦跳了起來,作勢反擊了一下,就且戰且退,裝出一副不敵的樣子,稍頓,轉身就逃,動作不緊不慢,永遠保持著與渭思過的一小段距離,讓他追之不及,而自己的身體恰好能被渭思過的樹枝夠著,口裏怪叫道:“小俠好厲害,小俠好厲害,我打不贏了,我打不贏了,饒命,饒命啊!!”


    渭思過見渭寧抱頭鼠竄,一副狼狽的樣子,揮舞著樹枝,追得更緊了,咯咯咯地笑得不行,嘴裏叫道:“強盜,你別跑,你別跑!”


    一大一小在院子裏大唿小叫地追逐嬉鬧著,不時響起陣陣歡快的笑聲,好不開心。


    此刻,


    月媚兒與馮黛黛站在屋內的窗戶邊,自窗欞的縫隙裏偷瞄著外麵縱情嬉鬧的渭寧與渭思過。


    馮黛黛收迴了目光,身子一側,上身斜靠在牆上,雙臂抱胸,瞥了一眼,見月媚兒底著頭還在凝視著窗外遊戲的父子倆,目光溫柔,一臉傻笑,她不由唇角一翹,露出一絲笑意來,喃喃感慨:“哎呀!媚兒,師姐現在是不得不佩服你了,想你你害得渭寧家破人亡,生不如死,他與你血海深仇,不死不解,我原以為你與他此生是沒戲了,沒想到今日你放出這麽一個大招,這個男人立馬就投降了,厲害,真是厲害啊!”


    月媚兒終於收迴了癡迷的目光,直起身來,撚撚耳際的鬢發,搖了搖頭,淡笑著道:“我隻是讓他暫時屈服而已,離他真正的向我投降,那還遠著呢!”


    馮黛黛訝然道:“什麽!這都不算投降?難道你還指望他能心甘情願地跟你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嗎?”


    月媚兒點點頭,道:“我跟渭寧是拜過渭家的祖宗的,我跟他又有了兒子,我與他乃是事實上的夫妻,既然是夫妻那自然就應該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了!再說了,我與他既然是夫妻,我們若是不能同桌共席,那又算什麽夫妻,又那來的和好呀?”


    馮黛黛瞅著月媚兒,搖頭笑道:“師妹,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骨肉離散,現在卻還指望著跟人家舉案齊眉,白頭偕老,你的心可真大,說白了,你這叫得隴望蜀,貪得無厭!”


    月媚兒一笑,喃喃地道:“師姐,我們出身卑賤,命如草芥,你我若是不貪不搶,能有今日之聲名與地位,富貴與尊榮嗎?”


    馮黛黛想起當年她與月媚兒流落街頭,結伴乞討的艱難屈辱,登時眼睛潮濕,感慨著道:“媚兒,你說得對,想當年我們孤家寡人,不名一文,就像路邊的野狗一般,誰都可以踹上一腳,後來若不是我們不甘下賤,奮發圖強,那裏會有我們今日這唿風喚雨、頤指氣使的好日子來!”


    月媚兒點點頭,神色一斂,沉聲說道:“師姐,我命由我不由天,隻要讓自己活的舒心得意,凡是我想得到的,無論多苦多難,我月媚兒都會千方百計,窮盡手段地得到,絕不退縮!”


    月媚兒說罷,眼眸明亮,流光溢彩,神色堅毅,一臉的傲氣。


    馮黛黛見月媚兒精神昂然,受到感染,心中感動,瞅著月媚兒,眼中滿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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