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床前無孝子


    人可以安然的處在每一種環境中,隻要給一段時間,都可以適應。


    就像我剛進這個房間,即使在冬天,聞到老人身上那一股特別濃烈的屎尿感的老人味的時候,我感覺我完全受不了了。


    我趕緊進了房間,把窗戶完全打開,坐在窗戶邊味道最淡的地方,我第一次發現自然的空氣那麽清新。即使寒冷。


    後來他帶我去鄉下的那個擁擠的零食店的時候,我也完全沒有食欲。


    他給我泡好了一桶泡麵,我第一次發現泡麵的味道那麽香。我久久舍不得丟棄那個泡麵盒子。放在我身邊靠它的味道維持著。


    阿良說它已經伺候老人倆年了,


    阿良說,用我的幾年青春換老人的安享晚年。不要讓他在養老院像一個木頭一樣被扯來扯去的。甚至被護工虐待。


    等老人過世就開始流浪。


    阿良有一段17年的戀情,從高中開始的,甚至不惜一切同她去了天津。他始終愛她。


    阿良很會照顧我。


    我整個一生都在嚐試自我欺騙,自我說服。意誌力不堅定。


    阿良說:等幾年之後,我就可以浪跡天涯了,但不可能去北方了。可能去南方吧,我就可能去福建了。


    我說:那我到時候去找你。


    阿良說:等到那時候,要麽拉黑,要麽娶你為妻。


    要麽放你歸還人海,要麽把你留在身邊。


    阿良說:永遠不吃迴頭草,不重蹈覆轍。而且沒有人永遠會在原地等你。


    阿良說:你應該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了。


    阿良說:人與人的遇見隻有初見時是最美好的。


    我居然會喜歡這種短暫的相處的感覺。真誠地相處。在還沒有厭惡彼此之前。


    我還隻是看著他稀疏的頭發,聽著他那些與我無關的事。


    我終究對他無話可說。我也深知他不是我最後的歸宿。尤其是我發現我得了病之後,我厭惡一切會給我帶來痛苦的事情。但總是會不停的作死作死作死。不撞南牆不迴頭,直到頭破血流。


    我太容易放棄了。他好像什麽都不懂。他甚至認為不是他的原因。他甚至說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我終究還是怒了。雖然我為我的行為付出代價本就是應該,但我還是厭惡了這種表達。我們好像永遠聊不到一塊兒去。


    我對不喜歡的人果然還是太沒有耐心了。


    媽媽聽說我決定有可能不結婚,說不結婚也挺好的,然後情緒開始過激。她說我如果不結婚,她是一輩子都無法安心的。是一輩子都無法安然入睡的。她將這一生所有的寄托寄存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的摩托車路過冬天的資江河,我卻很想從河上跳下去。我的手太冷了。冰涼的我差點以為我失去了溫度。我以為我就此會死掉的。


    阿良說:他們肯定都是願意的。你媽媽怎麽敢讓你深陷那樣的苦海。你又怎麽會那樣津津有味的和她聊了那許久。


    因為沒有及時洗,導致了尿路感染。上一次尿路感染還是一年前得完新冠肺炎的那一次差點死了。白細胞直接直線飆升。秋冬天容易得尿路感染。一旦不幹淨就更容易得。主要這次恰好碰上了想要迴家。我沒辦法拖著我這每分鍾都想上廁所的情況去坐四五個小時的班車。昨天還摔了兩跤。一跤在摩托車上麵,屁股直接摔到了地上,還用手撐了一下,現在屁股還是痛的。一跤在下宿舍樓的樓梯處,兩節台階當一節台階走了,所以直接就把腳給扭傷了。然後還摔碎了一個鼠標。我總感覺好像是命運,故意讓我對一個人失望的。當我一旦開始對一個人上頭的時候,就開始讓我失望。我好像太難真正愛上一個人了。


    我好像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麽樣的生活,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一個什麽樣的人。我隻想繼續現在這樣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該選擇什麽樣的路。


    我隻知道什麽是我不想要的。我不會迴頭!更不會胡亂的再去選擇一個人了。


    我拖著我殘破的身體,獨自走進深淵。


    我自願活在阿穎的區區幾句謊言與假相裏,好像這樣就不必麵對清醒的痛苦。


    一方麵想要救自己於水火,一方麵又容忍自己不斷的墜入深淵。既害怕代價,又無視代價。在北塔,夏天開花的樹已經凋落,夏天的美景已然變得荒涼。上梅花園旁邊的梧桐的枝條也已經變得幹枯。我們緩慢的走過朋友圈記憶中出現過的路。


    小呆他的上衣外套是我喜歡的梵高,他染著一頭卷毛,不太聰明的樣子。


    路線走過我上次被騙的地方,我情緒激動地喊了一句:哪裏啊。突然間就應激了。他問了一聲,怎麽了?我反應過來說沒事沒事。


    往日就很繁華的立新橋市場變得更加繁華,也變得更加擁擠。平時不算擁擠的小縣城,迎來了一年的高峰期。


    出門租了輛摩托車,下摩托車時腳沒有踩穩就往下掉,完成了春節前的最後一摔,屁股落地,用手去撐。


    又停了將近一周,阿勇給我看了林徽因的電子書。我遇見的許多人都擅長玩失蹤,我和成狗狗在一起的時候,就有時候會失蹤,沒想到後來的我也會如此的厭惡失蹤。厭惡已讀不迴,厭惡所有的承諾錯付。他又說我的字好看。


    我突然不太願意看他的任何文字了,我可能對太多人失望過,所以厭惡任何不確定的關係。


    被太多人欺騙過之後,就不會再想著去哪個地方等一個人,從而改變自己的計劃了。這樣會讓我發怒,會讓我狂躁。尤其是一旦等不到那個人,我大概率會瘋掉的。所以我經常會選擇按照我自己想要的步驟走,能得到就得到,不能得到就算了。


    阿勇說:我從來沒有走遠,我就在你附近,想要有一個人愛我。


    我說:你在我附近對我來說有什麽意義呢?我終究還是厭惡了所有不痛不癢的問候 ,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的關心。我好像逐漸變得不太認識自己了,但有時候又會隱約覺得這樣好像也沒錯


    你從來都不會走向別人,又何談要別人來愛你呢?愛你的什麽?愛你的虛無主義嗎?我好像很喜歡這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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