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盼著元旦就能迴去了。可當真正到了元旦的時候,便又覺得懶得奔波,便又覺得一切實在是無趣。


    冬天可以去哪裏呢?冬天哪裏都不好。海邊太冷,除非去海南。可那種不確定的奔波真的是我想要的嗎?本來想著可以去廣西,但桂林的河水已經幹涸。可以去哪裏呢?我好像無處可去了。


    我這個人總是很奇怪。總是揪著過去不放。


    我走在路上的時候,很久不下雨的冬天突然下雨了。北方的風雪已經覆蓋了很厚。突然想著馬上2024年了,已經有5年半沒有迴過北方了。就像我所說的,人生的路怎麽選都會遺憾吧。若我從未曾有過後來的那些不堪。我應該會擁有什麽樣的結局呢?


    我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想法,想看看過去的人,經過了這許多年變成了什麽樣子。我腦子裏第1次冒出來的應該是康文吧。但我是不可能去打擾他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始終沒有打擾過他。他大概早已結婚生子,也不希望被打擾吧。


    然後我便想起和阿成打招唿。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招唿。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擾他。


    隻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嗨,馬上2024年了,今年還好嗎?


    阿成比之前要蒼老了許多,我看著那張極為蒼老的臉好像瞬間就釋懷了。


    迴去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看著前麵的車燈和路燈,一時間慌了神。突然有那麽一刻陷進了一種思維裏,想著等蕭雨出來之後,兩個人都平靜了,維持原來的生活是不是也可以?但是我轉念便就覺得我的這種想法很可怕。我竟然這輩子最恨的是他,最想逃避的也是他,為什麽還要迴到那牢籠呢?好不容易沒有關係了,再也不用為他的任何事而感到煩憂,恐懼,憤怒等等影響我的情緒了。又為什麽還要非要迴到牢籠呢?我到底在害怕些什麽?難道一個人就活不下去嗎?


    有時候覺得自己可能太無聊太孤獨了,比如淩晨兩三點依舊拿著手機倒騰著幾個微信和qq,還有別的社交軟件,看看有沒有新的消息發過來。


    我最終選擇了在雨夜裏和寧淺開著車一路迴到了距離他老家很近的那家上次一起談文學的地方,老板依舊開的上次那間房。


    他說自己見了蕭雨的一個朋友,聽說蕭雨又娶了個老婆,還在長沙生了個孩子,真真假假都已經與我無關了。我已經不再感到氣憤了,因為我已經累了,實在不想同過去的人有什麽牽扯了。所以我真的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而且他還說了蕭雨從來就手腳不幹淨。初中時沒少因為這個挨打。所以當他們談起因為這個入獄時,都不意外。


    寧淺說如果時光倒流,你最想做什麽?我想了很多次了,所以答案脫口而出:避開蕭雨。


    我們居然談論了一晚上的歌曲,談到了廖俊濤,他居然會廖俊濤的所有歌,他也聽《總有一天你會到我身邊》他在我耳邊唱了許多首歌,唱的都很不錯。突然讓我想起了這個夏天遇見的阿林,他也曾經在我耳邊唱過歌。甚至,我可能更喜歡阿林吧,除去寧淺身上的文學氣息以外。當然我是不可能跟寧淺提起阿林的,我不會跟任何人提起阿林。他就像深埋在我心底的一段過往,時常湧入我的記憶。


    原來寧淺抑鬱症也很嚴重,割腕自殺過。寧淺說坐班車喜歡坐右側最靠後的那個位置,我總覺得他的每一句話說起來就特別像故事感。


    寫作是靠天賦的,我知道。我原本天賦就不多,又在日常的瑣碎中耗盡無幾了,所以我現在的文字大多隻是為了記錄現在的生活。


    這趟公交車是從老家發出來的,年少時爺爺會帶我坐這趟車去縣城。我看到車上有一個年齡偏長的老爺爺,神韻間有半分像爺爺,終究是內心一驚慌了神。未能趕迴來見最後一麵終究是極為不孝。


    我走在路上的時候,無意間瞥見看守所三個大字。我知道快到了。恰巧碰見隔壁的二中放假,在高中待久了,感覺自己一直在高中一樣。


    便覺得自己的很多行為實在是幼稚。實在是不夠成熟。上帝以這種方式懲罰我,大概是想治一治我的浮誇吧。


    去姐姐家的路上,兩排都是梧桐樹,黃色的葉子在陽光下美極了。風一吹,葉子飄落在兩側。


    時隔半年,門口的那條路已經修好。旁邊的那間漁具店也依舊開著。對麵的那棵綠色的樹已變得枯黃,雖然葉子還沒掉。而阿林也終究失去在了我的生命裏。有些事就那樣簡單的在生命中離去了。


    萬萬沒有想到寧淺是那個,當時半夜在這裏等了我兩三個小時,而我卻睡著了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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