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懸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幾日,終於在三天後悠悠轉醒。


    眼前的地方有些許陌生,但是散布在四周的香味卻很熟悉。


    待他完全醒過來之後,終於看到了坐在桌邊肘著頭睡著的嬌小身影。


    柳清懸內心有些觸動,也不過就是十多年的時間,當初那個小小的,還沒有半人高的身影,如今竟然已經這麽大了,那個時候,守在桌邊兒的人是自己,彈指一揮間,現在已經掉了個個兒。


    “唐月…”


    一聲輕微的唿喚聲,將迷迷糊糊的柳唐月喚了醒來。


    柳唐月瞬間清醒過來,連忙轉身,見床上的人醒了過來,正眼含笑意的看著自己。


    明明那麽矍鑠的一個人,不過幾個月沒見,已經消瘦了一大圈兒。那雙宛若清風的眼睛裏竟然有了紅血絲。


    “爺爺…”


    千言萬語最後隻匯聚成了兩個字,柳唐月終於控製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乖,別哭。爺爺在這兒呢。”


    柳清懸輕笑一聲,看著撲倒在自己懷裏的人,拍了拍柳唐月的後背,從柳唐月憔悴的眼睛裏,不難看得出來,她最近都沒怎麽睡覺。


    “你大伯他…”


    柳清懸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說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如今做了這樣的事兒,又怎麽能說的出口。


    柳唐月怕柳清懸太過悲傷,連忙擦了眼淚,咧嘴一笑:“沒事兒的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大伯問清楚的。他做了錯事兒,自然是要受懲罰的,可是您也別擔心,這不是還有我伺候著你。”


    柳清懸歎了口氣:“月兒,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們為什麽會這樣呢?你二叔是我看著長大的,可他最後竟然變成了奸細,你大伯雖說從小是在學院裏長大的,可也是我親自交出來的,為什麽最後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柳唐月聽著,見柳清懸的聲音裏有了顫抖之意,連忙道:“爺爺,有些事是我們沒有辦法控製的,你不能看著他們一輩子,所以有這樣的事兒,怪不得你,隻能說他們的心智不堅。最終還真被權力誘惑住了。他們想要的是整個柳家,而元楚清剛好看到了這一點。”


    一說起元楚清,柳清懸皺了皺眉頭:“那小子,倒是比我想象中的還狠絕,其他的也就罷了,柳家絕對不能落在他的手裏,不然朝廷和武林都得動蕩不安,到時候若是被其他國趁虛而入,那麽恐怕便是元淩的大劫難!”


    柳唐月點了點頭:“放心吧,爺爺,您的眼光絕對不會錯,我從小您便說永安王和陛下是您最優秀的學生,想來他們定然不會讓你失望的。”


    剛剛見麵時的熱切終於恢複了平靜,柳清懸思忖許久,這次道:“我們還在百帝城嗎?”


    “是。就在醉十裏的作坊之中,這裏是莫姑的地盤兒,先前的時候已經被柳令植的人盤查過了,想必他們定然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裏。”


    柳清懸沉默不語,半餉之後,搖了搖頭:“你大伯那個人,你還不清楚嗎?做事最謹小細微,不會放過一丁點兒地方,倘若整個百帝城北他們搜了個遍,隻怕遲早會反應過來,到時候不僅你我爺孫二人會有事,隻怕是會連累了醉十裏的人。這裏可不是花望樓,醉十裏沒有倚仗,隻怕是會…”


    語罷,二人都沉默起來,柳唐月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隻是如今他們除了投身醉十裏還能去哪兒呢。


    “柳老先生大可不必擔心,我家樓主自然是會全心全力護著柳老先生和唐月小姐的。”


    二人左右為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輕聲細語。


    風起扇快步走進來,繼續笑道:“柳家乃是國之根本,哪怕是為了整個元淩的百姓,柳家都不能有半點動蕩,既然是天下之事,那麽就是花望樓的事,也是醉十裏的事兒,不管如何,倘若是樓主在這兒,定然是這樣的想法,更何況柳小姐是自家人,如此便是見外了。”


    柳唐月聽著,心中生出一絲溫暖來。


    “爺爺,如此我們便安心的住著吧,想必這會兒永安王和莫姑娘都收到了消息,如今我們出不去,不如就隨遇而安,他們定然會來救我們的。”


    幾人打算清楚之後,便不再多說什麽。


    至於莫顏兮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快馬加鞭,收拾好東西,一路不停的往百帝城趕路。


    南柯吵著鬧著非要跟著一起行俠仗義,不過因著她不怎麽會騎馬,倒是耽誤了不少時辰。


    如今他們已然快到了渝北境內,實在是沒什麽力氣,便決定停下來稍作休息。


    香雪在四周走了一圈兒,而後在一處小溪流裏灌了水,拿給莫顏兮,道:“小姐,有人跟著我們,已經好幾天了。”


    莫顏兮聞言,皺眉道:“來的多少人?身手如何?”


    莫顏兮語氣有些冰冷,她覺得這些人定然就是元楚清派來阻撓他們前行的。可如今事情迫在眉睫,柳唐月一行人在百帝城不知如何,她倒也沒什麽心思糾纏,隻想不惜代價,快速了斷。


    香雪猶猶豫豫了許久,這才小聲道:“那個…小姐,來的人不多,也就五六個,身手個個了得,不過都是一些老熟人…”


    聽香雪的語氣,莫顏兮終於反應過來,自然是知道來者和人。


    “行了,我知道了,不必管他們。”


    莫顏兮說著,心口痛了一下,她可如今她還沒有準備好該怎麽見麵,她同元懷笙說不上誰欠誰的。


    半個時辰後,莫顏兮等人又重新啟程,這一次,她倒是有刻意的留意身後的動靜。發現元懷笙他們隻是跟在後麵,不管她們的速度快與慢,都在不遠處跟著,僅此而已。


    夜晚起了風,眾人穿過一片竹林,見到了一座廢棄的茅草屋,便決定在此落腳。


    裏麵生了火,再加上有避風的地方,倒是沒什麽感覺,不過顯然外麵就沒那麽好運了。


    蘇長風整個人縮成了一團,皺著眉打著顫道:“殿下,要不…我們進去吧,這兒實在是太冷了,待著容易生病,要怎麽說,我們不能為難自己不是。”


    元懷笙不說話,隻投給蘇長風一個“閉嘴”的眼神。


    蘇長卿見此,連忙揪著蘇長風的耳朵,將他一把拉了過去,道:“你還真是沒有眼色,練了這麽多年的武功,難不成這點兒吃苦耐勞的勁頭都沒有?不過是點兒風罷了,大丈夫有何畏懼!你去拾些柴火來,別在這裏礙眼睛!”


    蘇長風被平白無故說了一通,自然是生氣的緊,不過轉眼一看元懷笙仿佛是要吃人的眼神,立刻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頭也不轉的去了竹林裏拾柴火。


    莫顏兮站在茅草屋門口,看著不遠處被風吹的七零八落的火堆不說話。


    香雪在裏麵煮好了粥,出來尋莫顏兮,見她在這裏站了許久,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小姐…要不然我去喊他們上來吧,他們此行定然是和我們一個目的的,而且今夜的風實在是太大了,難免會生病…要不然你一直站在這裏看著,我實在不放心。”


    莫顏兮聞此,心裏不開心,道:“不用,他喜歡在那兒就在那兒待著吧,不過就是一點兒風罷了,他們不是經常走南闖北,什麽樣的浪頭沒有見過,怎麽會在乎這些風呢。”


    語罷,莫顏兮轉頭就要走。香雪瞧了瞧那處隱隱約約的火堆搖了搖頭,跟了進來。


    不過才走了兩步,莫顏兮便停了下來,歎了口氣,輕聲道:“算了吧,我又何必生這樣?的氣,去叫他們上來吧,今日風大,若是得了風寒,怕是要耽誤時辰了。”


    香雪聞此,連忙點了點頭,出了門,去了山下。


    一刻鍾後,草堂之中,莫顏兮和元懷笙二人相對無言。至於蘇長風和蘇長卿自然是受不了這二位的氣場,早早的跑到屋外受著冷風。


    香雪將剛剛煮好的粥端了進去,托盤上特地放了兩個碗。


    莫顏兮轉頭看了一眼,倒也沒說什麽。


    又過去了兩刻鍾,屋外的涼風一陣一陣,屋內的篝火也忽明忽暗。


    莫顏兮抬眼看了一眼坐的端端正正的元懷笙,隨後還是忍不住為他盛了一碗粥,往前遞了遞。


    火柴堆“劈裏啪啦”的響著,帶著縷縷青煙,一直往上竄。火苗長長短短,時而肆意,時而乖巧,變幻莫測。如同二人的心情一樣,糾結難懂。


    時間一點兒一點兒的流逝,因著這幾日日夜兼程,太過勞累,不過一會兒,茅草屋裏便沒有了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莫顏兮被一陣輕微的聲音吵醒,待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便看到元懷笙正在往火堆裏添柴。而她遞過去的,放在元懷笙身邊的那碗粥如今隻剩下一隻碗。


    莫顏兮見此,竟然安心下來。待仔細一琢磨,隻覺得心中酸澀,無奈的笑出了聲。


    哪怕是這樣,她依舊沒有辦法做到心平氣和的和他相處,依舊事事擔憂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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