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天色總是這樣,陰晴不定,如同婦人的心思,難以捉摸。


    不知不覺,已然過了晌午,忽而狂風大躁,吹得四周的高窗轟轟作響。


    眾人的目光皆看向了坐在最靠近門口位置的莫顏兮。


    “對了,說來也奇怪,前兩日我來的時候?,路過落葉城也聽人如此說,當時還以為是有人閑言碎語,如今看來,竟然不是我一個人聽見了。”


    從門口走進來一對璧人,公子儒雅英俊,一表人才,女子嬌媚動人,身姿婀娜。倒是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赤練紫剛剛在門口聽到羅勇的質問,走進殿中,亦是輕笑一聲,順著羅勇的話問了出來。


    殿內一片嘩然,質疑聲不斷。許子離見此,拍了拍桌麵,大聲道:“胡說八道!重山道覬覦武林眾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可聽說那日女真教中來的重山道弟子通通有來無迴,就連他們門下的天字殺手也死於非命。倘若莫樓主真的和重山道是一起的,又怎麽會下殺手。豈不是自卸左膀右臂?”


    羅勇挑了挑眉,反駁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倘若他們為了讓我們相信花望樓與重山道無關,所以才出此計策,以一人之命,換取半壁武林,許家主覺得虧嗎?難道大家就不覺得奇怪,怎麽那麽巧,重山道竟然和莫樓主同時到的女真教?”


    此話一出,議論之聲更大,赤練紫見此,立刻出聲道:“沒錯,難不成莫樓主你居然有預知未來的神通?早就知道重山道會在那一天,那一時辰到達女真教?然後及時趕赴,卻剛好晚了一步,使得女真教全軍覆沒?”


    許子離越聽越氣,剛準備站起身來繼續為莫顏兮爭吵,卻被身邊的上官紅一把抓住,小聲道:“你先別著急,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那幾個老家夥還不清楚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兒了,況且先前你不是已經知道莫姑娘是同誰一起的嗎?那幾個老家夥消息靈通,怎麽可能不明白。”


    許子離聞此,隨即安靜下來。


    莫顏兮並不氣惱,對此莞爾一笑:“今日花望樓設宴,各大門派的掌門都來了,也算是給了莫顏兮這份麵子,赤練小姐剛來就去欣賞我這山中的景色,竟然連赴宴的時間都忘了,可見我這山裏的景色屬實令人流連忘返。”


    莫顏兮聲音清脆,可這話裏的意思,明裏暗裏都在說赤練紫不守禮數,竟然讓這麽多前輩在這裏等著,實在是丟了武宗的麵子。


    赤練紫麵容一紅,至於她身邊的白可欽早就低著頭,乖乖的對著眾位前輩行了禮,賠了錯。


    “莫樓主說不出話來,便開始轉移話題了?難不成這裏麵還真有什麽貓膩不成?”


    羅勇見此,眯了眯眼睛,繼續咄咄逼問。


    莫顏兮聞言,笑道:“我花望樓行的端坐的正,有什麽好藏匿的,隻是羅鏢頭這問題實在是有些愚蠢了,在下真不知道如何迴答,而且別的不說?羅鏢頭到底是以什麽身份來逼問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已經取代了風家,如同在下一樣,成為了武林之中新起的門派呢。莫非羅鏢頭還真是如同在下說的一樣,雖然身不在武林,可是已經算是武林中人了。”


    羅勇見莫顏兮一點兒也不退縮,反而迎擊反問,倒是將了他一軍。


    羅勇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座中的眾人臉色都不大好,於是輕咳一聲,道:“我自然不是武林中人,不過是受了莫樓主的邀約,來此赴會,這途中難免聽人說了幾句。既然武林中的各大前輩都在,這才說出來聽一聽罷了。”


    “羅鏢頭近來越發不明事理的,看來落葉城內,沒個勢均力敵,互相掣肘的人還真是為難知州大人了,謠言毀人,一傳十十傳百,若真被傳來了,這花望樓的名聲臭了,恐怕我柳家也不好過。羅鏢頭這是覺得我柳家沒人了,也能隨意欺辱了?”


    正說著。門口傳來一陣清亮的質問聲,眾人瞧去,隻見一道挺拔婀娜的身影走了進來,後邊跟著幾個小侍,手裏抬著一塊唄紅布蒙住的東西。


    柳唐月進了門,朝著座上的前輩恭恭敬敬得行了禮,這才對著莫顏兮笑道:“恭喜莫樓主了,對了,這是我家老爺的一點兒心意,就當是給莫樓主的賀禮了。”


    語罷,柳唐月朝著身後的人揮了揮手,眾人掀開紅布,露出滄桑開闊的兩個大字。


    “前有麓茴,乃是希望花望樓能成大事,流芳百世,現有正德便是希望花望樓能夠替天行道,遵從世徳。”


    眾人聞此,又是一陣嘩然,好多人都投來了豔羨的目光。


    柳唐月又轉頭,看著迷水風,道:“迷堂主瞧著像是喝醉了,你可還記得重山道圍攻女真教之時,你和我是在哪裏見的麵?”


    迷水風使勁兒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我記性可好了!那日是在女真教山門之外的小路上,我原本準備帶著兄弟們來個黃雀在後,成想卻被重山道算計了。乃是柳姑娘指的明路。”


    迷水風看來是真的喝醉了,竟然說了真心話,麓茴殿內的眾人紛紛鄙夷的瞧著他,指指點點。


    柳唐月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對著羅勇道:“羅鏢頭,你可曾聽見了?當夜我可是在場的,亦是受了莫樓主的指使,親自喊的迷堂主迴去,這才守住顧泗堂。你剛才那話裏的意思,可是說我也是重山道的逆黨?倘若我真是重山道的逆黨,那麽我們柳家是不是亦是重山道的逆黨?僅憑羅鏢頭的猜測,便將如此天大的罪名安在我們身上,就算我願意,恐怕我家老爺也未必願意。”


    羅勇聞言,立刻慌了,連忙出聲否認:“柳姑娘多慮了,本鏢頭並不是這個意思,是我心思淺了,竟然沒想到這些牽連,隻是聽了幾句閑言碎語便口無遮攔的說了出來,日後我定然會親自去柳家跟柳老賠禮。還望柳姑娘別剛去柳老,讓他老人家生氣。”


    柳唐月甚是滿意:“既然羅鏢頭誠心悔過,我也不是那麽咄咄逼人的人,更何況今日主角可是莫樓主,我們莫要因為這些事兒傷了和氣。”


    莫顏兮引了柳唐月入座,而後輕笑一聲,對著眾人作揖賠罪:“都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擾了諸位的雅樂,羅鏢頭原本不是武林中人,花望樓乃是武林門派,理因請武林中的各位前輩便可。不過如今確實還有件事兒,顏兮想在諸位的見證下,向羅鏢頭好好賠禮。”


    莫顏兮這話一出,倒是讓眾人有些捉摸不透了,就連羅勇也是一臉得疑惑,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下去。


    莫顏兮行至羅勇跟前,彎腰作揖,道:“羅鏢頭實在是對不住,你也知道,我手下有從前風家的遺孤,和我也算是交情匪淺,如同親生姊妹。所以這才聽了她的話,竟然對羅家起了疑心。”


    說著,莫顏兮挺直腰背,對著眾人道:“這事兒啊說來怪我,糊裏糊塗的竟然懷疑羅鏢頭是重山道的人。眾所周知,武林之中有兩大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逆黨,乃是重山道和鬼修羅至於他們的目的,各位也都心知肚明。所以自從風家被滅了之後,我便一直對羅鏢頭存在誤解。這無緣無故的,便猜忌懷疑,我又沒有證據。實在是太過分了。還望羅鏢頭原諒。”


    “你!…你一派胡言!”


    羅勇神情激動,聽了莫顏兮的話,放在桌上的雙手慢慢握成了拳,眼底之中竟然有了殺意。


    莫顏兮聞此,連忙道:“對對對!確實是顏兮一派胡言罷了,這才當著眾人的麵,向羅鏢頭賠禮,以免武林各派跟著我一同誤解羅鏢頭,將您當作是武林之中的危害呢。”


    語罷,莫顏兮臉上的笑容越勝,可剛才還春風得意的羅勇,神色卻越來越低沉。


    “夠了,既然已經澄清那此事便別在提了,我羅家怎麽說也是個名門世家,不會和一個小丫頭過不去。”


    羅勇深吸一口氣,咬牙卻齒的對著莫顏兮說著。眼神就像是兩把刀子一樣,快將莫顏兮給殺掉了。


    終於,經過一點兒小風波後,宴會上的氣氛又熱烈起來,不過諸位皆是心不在焉,似乎所有所思,等到太陽落山之時,便匆匆告別了。


    柳唐月和莫顏兮再山門口送客。


    待送走最後一批客人之後,柳唐月往莫顏兮身邊靠了靠,笑道:“可以啊,旁敲側擊,這招高明。我瞧著這羅家的日子不好過嘍!”


    莫顏兮點了點頭,理直氣壯道:“我又沒冤枉他,至於他到底是重山道還是鬼修羅的人,自然有人會去查,到時候根本不用我們動手,這武林之中的其他門派這絕對不會放過他。春風得意,馬失前蹄。這便是他的命數。”


    這邊正說著,那頭白家的馬車之中,白遠齡神情嚴肅,道:“好一個羅家,當初還以為他是覬覦風家的地位,想要在落葉城稱霸,才做出這樣的事兒,不過聽那丫頭一說,我倒真覺得此事蹊蹺,快速派人查,不管是重山道的,還是鬼修羅的,羅家都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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